风翊有好几天见不着杨意榕了。
他要不回来的非常晚,将近十二点钟门喀哒开启的时候,风翊已经睡觉了。要不就是人直接在公司打了个电话到家,淡淡找好了他要加班不回去的理由。
风翊表面上在意紧张,实际上心里也觉得很佩服。
杨意榕有这么大的决心搞事业、接业务,他这是要把公司做成宇宙第一级别的啊。
忙点好,他就当这几天休息了。
只是偶有一天,风翊推开房门,在复式二层楼下看到了一位不速之客。还有杨意榕,他也是不速之客。
他真的不想下楼,就站在栏杆后等着杨意榕开口介绍。
陆昊鑫刚想找点趣味解闷,顶着红毛无聊到眼睛四处打转,他兄弟坐他对面一杯茶一杯茶喝,这几年不见更是把沉稳性格练到极致,对他一句话不讲,就感到一阵目光盯着他,他抬头,看见一个家居风格穿着,眉间絮着倦怠郁气的男人站在二楼栏杆后,他咯噔一下,这谁啊?
许是看到陆昊鑫表情太过夸张,杨意榕带着预感回头,眼神交汇之间,心里分明一阵奇怪的感觉在翻滚,就像是他和风翊分开了很久再见面,那种陌生中,灵魂还在为他颤栗。
其实刻意错开的时间线怎么不算是分别呢。
杨意榕找回理智,开口介绍。
“他是我的丈夫,风翊。”
他又站起来转身为风翊介绍:“这是我大学以前最好的哥们,后来出国了一段时间,昨天回来的,他是陆昊鑫。”
尴尬的见面。风翊一点不感兴趣。
没在剧情介绍中出现的人,就算是突然回归的“好哥们”,他才懒得在乎。
看着转身离开的人,杨意榕早就习惯他的性格,回身又在沙发凳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陆昊鑫有点咂舌。
“他平时待客也这样,呃,肆意?”毕竟是哥们儿选的人生伴侣,陆昊鑫一时还没在自己丰富的词库中找到比这更轻的形容词。
“不用在意。他确实,有点骄纵任性。”
还没完全离开的风翊听闻笑了笑。
骄纵。任性。
多么伟大的评价。
系统从楼梯转角暗处浮现出来,在空中盘旋,它知道此时068号在为自己演技得到认可而高兴着。
这是奇怪的人类所在意的奇怪的地方。
曾经它也问过原因,当时风翊神情很淡,他是这么回答的:
“太漫长了,无尽的岁月,已经算是一种无趣。我都要忘了我是怎样的人,也许在你们的描述中,可以找见一点我的影子。”
无意义的长生,像是一种惩罚。
“你们日子过成这样,怎么不离婚?你这样的人也甘心受气?”
酒吧略显冷清的二楼包间,在大概了解这些年杨意榕的婚姻情况后,陆昊鑫漫不经心地抛出一个问题。
“离婚?你是真觉得我日子过得还不够乱啊。”把玩着手中的火机,其实,他也说不清自己不想离婚的理由。
有必要离婚吗?就算过成这样,又没有人出轨,也没有人主动说过不下去,所以,离了干嘛,凑活过吧。
“你不懂。等你结婚就知道了。”
陆昊鑫确实不懂他哥们这脑回路。
一方面,他有点觉得风翊像个天外来客,夺走了陪他一起玩到大的好哥们,他成了多出来的Steve很不爽,但他看起来很不好惹,他蛮怕的;另一方面,又有点感慨唏嘘,即使结了婚也还是不能避免争吵冷战,处于事业上升期的丈夫抽不开身,他也不懂,似乎永远只有疲倦留给他,都不能感到一丝甜蜜,这么一想他都要恐婚了好不好。
算了,至少风翊还能让杨意榕出来喝酒,挺宽容这人,祝福他俩好好的吧。
“其实有件事,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杨意榕很少主动开口求人,陆昊鑫挑眉示意他在听。
“我过几天要出差,去Y城做项目考察,这几天你也看到风翊他离不开我,我也确实很久不出去,只是这次机会难得,还是去一次好。我走了,你就去我家住段时间,帮我转移风翊的注意力,我好快点回来。”
杨意榕翻了翻日程表,航班时间就在下周二,太近了。还好陆昊鑫回来的及时,不然他都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陆昊鑫咧开嘴用手指了指自己,一脸别逗我的疑惑,你让我去,哥们,我俩真不熟啊,说不准还没外卖小哥和风翊熟呢。
“除了你我,他在这儿不认得别人。别人我也不放心。”
这倒不是为了让陆昊鑫同意说的假话,毕业后他们结婚定居在了他公司成立的这个城市,离风翊的家乡很远。
陆昊鑫对一个人的交友能力产生了极大怀疑。不久,他也将对自己的魅力产生同样怀疑。
再次在楼下看到一头红发的时候,风翊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这人怎么还在,难道说杨意榕骗了他,把情人说成是兄弟好带回来留宿?
这可不妙,风翊拧着眉下楼,陆昊鑫回身才发现那个他好哥们都忍让三分的丈夫已经走到他跟前,而且看起来十分生气的样子,脸挂上了心虚。
“你怎么在这儿?杨意榕呢?”
果然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把他是谁给忘了。
陆昊鑫感觉自己不应该那么紧张心虚,就又坐回了沙发上,“我们今天上午还见过,杨意榕介绍过的,我是陆昊鑫,杨意榕他在公司,”等等,风翊是不是不知道杨意榕要出差的事,看来还得瞒一阵子,至少得等杨意榕走之后再说。他看向钟表,十点半,“这个点还没回来,应该是加班了。”
风翊恢复了平静倦怠的样子,也没继续说话,转身打算上楼,恰好此时门锁咔哒一声,杨意榕推门而入。
无形的沉默萦绕着三人。
陆昊鑫又在心虚了,当看清杨意榕身后拉着的行李箱,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看着陆昊鑫脸上分外精彩的表情,杨意榕只是惊讶他这么快就入住他家了,冲他点点头。
风翊看了杨意榕和陆昊鑫几眼,什么也没说。
餐桌上,风翊没有下楼,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吃晚餐。
戳着青椒丝,陆昊鑫心里嘀咕,他算是明白了,杨意榕的婚姻不幸福,这里面至少也有他自己一半的功劳。
十一点多,重新回到阔别已久的卧室睡觉,杨意榕看着坐在床侧翻书的风翊,心里百感交集,脚不随心动走了进去,开始做睡前准备。
关了灯,好一阵子,谁都没睡着,谁也没说话。
“你下周要出差。”很肯定的语气,被淡淡问了出来。
虽然知道自己总是免不了被盘问,只是杨意榕没想到这次风翊会这么,这么温柔。
杨意榕嗯了一声,静静等着风翊的责问,只是等到了风翊的翻身背对,以及他再也没开口说话。
早在刚才风翊问陆昊鑫问题的时候,他就敲小窗问清系统陆昊鑫和杨意榕到底什么关系,答案和杨意榕给的如出一辙,想来陆昊鑫只是他要出差才放置出来的挡箭牌罢了。
其实他才懒得管。
杨意榕收拾行李的时候,风翊在浇花,杨意榕要走的时候,风翊在画画,连陆昊鑫都有所感知他俩相处的怪异,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把他当外人,只在卧室里说话,不然怎么一点交流都没有。
直到杨意榕飞机落地,处理好两天的工作量,晚上回酒店休息的时候,秘书给他看了一条没有出现在他日程表上的过期信息,他才懂了风翊过分的沉默是为什么。
周三是他们约好去做身体检查的日子。
他才明白那时风翊所有的默然都是无声的失望,比有声的指责还要让他坐立难安,旁人视角里他神色照常,待人一走,自责、歉疚的情绪不住地溢散开,颤抖着手指在对话框里点了又点,最后什么也没发出去。
他今天都没有查岗。
风翊一骨碌从被子里爬起来,想抽统的心都有了,刚才他都要睡着了系统突然出现提醒他得查岗维持人设,他才想起为什么他以前很讨厌杨意榕出差。
打不打这个电话呢?这是两个人都在犹豫的问题。
在风翊还捧着手机发呆的时候,界面忽然跳转到了电话界面,杨意榕打的,风翊盯着屏幕眨眨眼,杨意榕主动打电话给他,这倒是很稀罕。
几秒后滑动通话键,空气沉默了一瞬,杨意榕又先开口了。
“……抱歉,这时候打电话打扰你睡觉了吧。”看不到的另一边,杨意榕嘴抿成直线,有些懊恼,这并不是他想说的,至少不是为这一件事抱歉。
“知道还打过来?”沙哑软绵绵的声音虽然没有威慑力,但他被吵醒的怒火,系统和杨意榕注定各承受一半。
又是一声低沉的抱歉,困意上涨的风翊可没时间陪他在这儿玩道歉的游戏,只想赶紧查岗结束进入梦乡。
“行了。你……这么晚还在处理工作?秘书在你旁边吗?”太久不查岗,风翊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该从哪里问起,随便问个得了。
听他提起秘书,杨意榕不由得想起那条过期短信,是负责检查的医生发来的,问他预约时间过了怎么没有人来,晚上他才看见,鼻子一酸,深呼吸了几口,听见那头风翊的疑惑鼻音,假装平静,“没,白天已经处理好了,他在另一个房间休息。”
莫名想起杨意榕第一次出差定了双人间的事,那次风翊动了些真怒气,这种事传出去万一让杨意榕未来的伴侣知道不完了吗。年轻的时候,吵次大架他还是可以的。
那之后杨意榕就很少出差了。
这次杨意榕还挺听话,看着系统比了个ok手势,代表着事件通过,风翊也不打算再为难什么,就想挂了电话睡觉了。
而杨意榕并不知道为什么风翊又陷入了沉默,他感到时间的流逝,汗滴冒了出来,“我……对不起。”
“明明答应了你这周三和你一起去医院,我却忘得一干二净,还去喝酒,还出了差,你不跟我说话,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暗室里,深色的眼眸流转出痛苦的神色,杨意榕低落的情绪自我惩罚着,这件事他就是做错了,没什么不好开口,只是现在不能让风翊打自己几巴掌才好消气。
哦,兜兜转转就是为这件事道歉三次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又不是真的想有个他俩的孩子,只是这不能让杨意榕知道,所以风翊又沉思了一会儿,才说:“我没有生气。我是很小气的人吗?”
“你工作很忙很努力,我都明白,你想好好沟通的话我们永远有话说,明白吗?好了,我真的困了。再说一次,我只是懒得搭理你的把戏,不是生气了。”
再聊下去,天都要亮了,他还怎么睡够九个小时?
像是黑暗中照进了一束光,灰暗的情绪瞬间就消散了,杨意榕拿着手机站起身激动的走了几步,又强压下情绪坐回床边。
“我明白。等这段时间忙完,我们一起去医院检查。到时候,我和孩子好好陪你。”
风翊躺进被窝胡乱“嗯嗯”几句,挂了电话,心里想着,现在承诺是一回事,可是未来他能不能这么办谁又能保证。
有过这一秒真诚就够了。
在杨意榕每天睡不够七小时的时候,风翊选择每天在床上睡9个小时,超棒[奶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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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好哥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