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青生你这孩子,”女人,也是阮青生伯母见讨不到好处,尴尬地嗔怪看他一眼,“跟小孩过不去什么?轩轩还小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
被旁边的柳凌打断,锋利的凤眼看向她,“我儿子是不小了,但对我们来说也是小辈,你也是的,跟个孩子过意不去干什么?他们小辈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们做家长的就不要掺和了。”
阮伯母的脸色变得不好,抬手愤愤扭了把自家男人。
阮文镜吃痛地“嘶”了声,讪笑开口,“这,二弟你看……?”
一旁充当背景板的阮杰书儒雅笑着,“我看阿凌说得挺好的,小辈的事就让小辈自己解决,我们大人加进去了,多少伤了和气,大哥你说是吗?”
阮文镜还想再说什么,阮杰书又道,“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我看天也不早了,别让父亲一个人在饭桌前等我们,不知道小妹回来没有。”
提到阮瑜,阮文镜马上住口不言,早些年争夺财产的时候已经见识过了阮瑜的作风,他们两家也闹得不痛快,这要是再拖下去等阮瑜加进来,恐怕他们更讨不了好处。
拉住不甘心想说话的阮伯母,阮文镜瞪了她一眼,“行了,别忘了我们来这的目的,你等会儿让阮轩在老爷子面前机灵点。”
没得到想要的结果,阮文镜一家落座时脸色都稍许不佳,尤其是还不知道掩饰的阮轩,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阮青生,却又因为母亲的警告不敢做些什么。
阮青生一家坐在饭桌另一边,怀里的猫已经被柳凌抱了去,轻声细语地哄着,问着疼不疼。
众人大概坐着等了十分钟,阮老爷子从二楼下来,落座后先是扫了一周,然后对着阮文镜一家冷脸道,“既然这么不情愿,这个年你们一家子可以自己过,不用非凑我这来。”
阮文镜这才勉强收回脸上的不虞,隐蔽地扯了下妻子的袖子作提醒,然后叹了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爸你说得什么话?回来陪你当然是件高兴的事,只是刚刚轩轩被……受了点伤,孩子他妈这不心疼孩子么?”
阮伯母也马上讨好地笑,“您不知道啊,轩轩在家经常念叨您呢,天天就喊着啊,我要回来陪爷爷,我想爷爷了,轩轩你说是吧?”
阮轩却依旧噘着嘴,老大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阮文镜夫妇暗道一声不好。
果然,阮老爷子冷哼一声,“做爸妈的倒是教着孩子撒谎,这以后不知道养出个什么人来。”
餐桌上的氛围马上凝固,阮文镜夫妇的表情难堪。
倒是阮杰书一家,悠然自在,一个两个都凑一起,逗着柳凌怀里的猫。
阮杰书不小心笑大声了点,阮老爷子不满地看过去,家里他最不喜的,是对家里人耍计谋的大儿子,过来就是阮杰书这个不务正业的小儿子,辛苦大半辈子的家业,他却半分不肯要,非要一头栽进书里去,惹得一身铜臭味的阮老爷子不待见他。
“阮杰书,你笑什么?看我教训你大哥,这么开心?”
阮杰书无奈笑了下,“这大过年了,我还不能笑笑吗,爸?总不能也学着大哥的,脸臭起来吧?”
阮老爷子瞪他一眼,“好的不学学坏的!”
被当做负面教材的阮文镜脸瞬间黑下来,却又苦于不能发作。
柳凌打了个圆场,“大过年的,和气生财,小瑜还没回来吗?”
虽然对小儿子看不顺眼,但是对柳凌这个自己开一家公司的儿媳妇,阮老爷子是满意的,一个家里总得有个干正事的,“她说她公司有事,让我们先吃。”
阮青生在一旁没吭声,阮老爷子不待见“不务正业”当大学教授的阮杰书,就更不待见他这个开猫咖“不务正业”的孙子了。
放在桌下的手闲得戳戳猫耳朵,摸摸猫尾巴,挠挠猫咪的后背,给猫挠烦了一爪过来,又反手握住,开始捏猫爪玩。
吃饭的时候,阮文镜又试探地提了下,说想开个公司帮帮阮瑜,让阮老爷子给点启动资金,被阮老爷子一口回绝了。
“有的话我不想说那么难听,但你脸皮厚成这样,让我觉得我的话也没多难听了。当初你给阮瑜下药,又在她车上动手脚,现在来跟我说你想帮帮她?”
阮老爷子道,“我是老了,但没蠢。你们饭也别吃了,趁着阮瑜没回来,滚吧,别脏她的眼睛。”
阮文镜一家吃饭中途被狼狈地赶出阮家,一辆车正好停在门口,阮文镜一家看过去,一个打扮利索的长发女人从车上下来,把手上的车钥匙随意抛给门童。
正好女人察觉到视线,看过来,接着脸上露出绚丽的笑,“哟,稀客啊?”
看清人后,阮文镜拉着妻儿就想走,被阮瑜挡住,沉下脸警告地看她,“你想干什么?”
阮瑜笑了下,“大哥说什么呢?只是这么久不见,还不让叙旧一下?”
“这个点不是正吃饭吗?大哥怎么出来了?”她故作惊讶,“不会是被爸赶出来了吧?”
阮文镜气愤,又不占理,不吭声。
阮瑜又看向对她怒目瞪着的阮伯母和阮轩,笑眯眯的,“我还以为再见面,大嫂得换一个人呢,想不到大嫂这么有容人之量,自己丈夫在外面彩旗飘飘,你还能坐得住。”
阮伯母的表情有些僵,“你少胡说,文镜说了,那次只是意外!”
阮瑜长长啊了声,意味不明道,“只是意外啊?”
阮文镜咬牙,刚要打断阮瑜,就见她视线落在阮轩身上,不知怎的,心里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阮瑜上下打量了下阮轩,满意地点头,“不错,长得挺高,比另外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要高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家养的,所以营养丰富点。”
“什么意思?”阮伯母伸手护住阮轩,眼神警惕看她,又看向阮文镜,却见他心虚地偏开视线,骤然大怒,“阮文镜!你给我说清楚!她刚刚说的那个跟轩轩差不多大的是什么意思?”
阮轩茫然地看着突然争吵的父母,想瞪害他爸妈吵架的坏女人,却被阮瑜跟阮青生相似的眼睛不冷不淡看了眼,吓得后退,开始大哭起来。
阮瑜看着这场闹剧,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大过年的,怎么在别人家门口哭啊?多晦气。”
进了门,她刚好看见阮老爷子让阮杰书交代刚刚发生的事,马上凑热闹地走上前旁听,中途眼馋地看了眼被阮老爷子抱着的猫。
好漂亮的大猫。
等从阮杰书嘴里听到全过程,阮老爷子还没开口,因为公司的事错过这场戏的阮瑜先笑开,赞赏地向大侄子竖了个大拇指,“不错!爽!就该这样!谁还没个家长撑腰了?”
阮老爷子的拐杖用力敲了下地板,先后瞪了阮杰书和阮瑜一眼,“不像话!”
原本不出声的阮青生伸出手,眼睛直直看着被阮老爷子强抱到怀里的猫,语气平直,“那您别摸了,把猫还给我。”
阮老爷子突然卡住,用力咳了两声,若无其事改口,“我是说,阮文镜一家子人不像话。”
阮瑜的视线也跟着落在喻黎身上,“这猫好俊,我记得三花是不是招财啊?爸,你给我也抱抱。”
阮老爷子又瞪她一眼,“封建迷信!”
他才刚从阮青生那小子手上抢过来的,给什么给?
父女俩正要以此争论一番,突然,阮老爷子怀里一空——猫没了。
太多人觊觎自家的猫,阮青生面色不佳地从阮老爷子那抱过猫就溜,生怕晚一步猫就要被几个长辈给扣留了。
一路回到阮青生的房间,他把猫放到床上,接着蹲下身子,跟猫的距离一下拉近。
鼻尖轻轻地碰了下猫咪湿润的鼻头,镜框后的眼睛微微弯下,轻声说,“以后要是被欺负了,你也可以找家长的。”
猫咪的尾巴懒散地搭在阮青生放到床上的手腕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用尾巴拍打,喻黎头顶的耳朵抖了抖,懒洋洋喵了一声。
没大没小。
阮青生意外地听到了他的意思,挑了下眉,“在你的猫咪身份证上,监护人那可写着我的名字,你赖不掉的。”
阮青生口中的身份证是指猫咖给每只在猫咖生活过的猫办的证件,里面包含了猫咪的一些个人信息,不过喻黎的这张纯粹是他多办的,上面只有姓名,猫龄和监护人。
喻黎抬眼看门的方向,门在阮青生进来的时候就顺手关上了,他也没了顾虑,当着阮青生的面大变活人。
阮青生只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再一睁开眼就看见穿戴整齐的喻黎,连头上的猫耳也收回去了,愣了下,“你的耳朵?”
喻黎下意识抬手碰了下,满意地摸了个空,看来任务完成后,系统解封,他身上的限制也跟着解除了。
但跟阮青生解释又是另一回事。
“你上次变回去之后就突然能收回了。”
不太走心的答案,但是阮青生信了——或许应该说是他选择不往下追问。
上个世界最后的记忆让他太过于恐慌,他担心再追问下去,喻黎又会再次地从他眼前消失,于是干脆选择不问。
喻黎也就当他信了,说回刚刚的话题,“你多少岁?”
阮青生愣了下,如实回复,“26。”
喻黎又问,“我多少岁?”
阮青生额角跳了下,他好像猜到喻黎要说什么了,“248。”
果然,喻黎微抬下巴问他,“你一个二十六岁的弟弟,怎么好意思当我这个老妖怪的监护人?”
阮青生语塞,没想好要怎么答,被他拉着手往下拽,跌坐在床上。
喻黎跨坐在他身上,手松松垮垮地环过他的脖子,抬头看他时,两人的距离被骤然拉近,近得彼此呼吸交织,心跳同频。
阮青生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他看着喻黎笑盈盈地勾了下他的喉结,然后耳边响起他含笑的声音。
“是想以下犯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