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坚持不愿意说出他具体哪些变化和奇怪的点,那我只能给出'这或许是高考带来的焦虑压力导致他的变化'这个答案。”
心理医生见面前的人脸色并未因他的话有所好转,叹了口气,“考虑到他的特殊情况,这些变化如果没有影响到你们的正常生活,我的建议是放任他。”
想着这段时间狗崽子愈发嚣张的行为,喻黎头疼地捏了捏鼻骨,再放任下去,他看是要上天了。
医生看着他的动作,试探,“他的不正常行为是比如比平常更懒怠,情绪反复无常,变得没有耐心吗?”
他大概总结了这个阶段患者会存在的问题,但喻黎摇头,“都没有。”
得到意料外的答案,医生忍不住重复,“都没有?”
喻黎没能从医生这得到答案,没再跟医生往下说,出了医院径直回家。
打开门,就被狗崽子堵门口了。
喻黎的手搭在还没关上的门上,有一瞬间想再夺门而出。
不知道是不是被发现了,喻鹤走过来替他把门关上,喻黎看着他蹲下,要给自己换鞋,被喻黎躲开,微皱起眉,“我自己来。”
不对劲的地方又来了。
狗崽子抬头跟他对视,然后顺从着挪到旁边,让他换鞋,他就在喻鹤的注视下把鞋换好。
“换好了吗?”喻鹤问。
喻黎心里生出不祥的预感,在他伸出手的瞬间往后躲,但脚腕还是被他扣住,“你干什么?!”
脚腕的皮肤不常被人触碰,如今被人卡在虎口往外拉,带着电流般的不适感让他想蹬开,又怕没掌握好力道把人踹疼了,隐忍着命令这个胆子越来越大的狗崽子,“松手。”
“不松。”喻鹤一只手稳稳握住喻黎的脚腕,另一只手把他的外裤往上推,一直露出喻黎白皙的小腿,他的嘴角不高兴地拉平,抬头幽幽看喻黎,“哥哥又没涂药。”
那天喻鹤刚藏完零食,第二天就被喻黎发现了,气得骂了他好几句土匪强盗,又用系统开外挂找到藏零食的地方。
趁着喻鹤不在来到赃物存放地,目测了下距离,特地踩了个木凳上去偷零食,结果被正好回来的喻鹤现场抓包,受到惊吓没站稳,抱着一大袋零食从木凳摔下来,零食没了,还崴了腿。
喻鹤这几天都因为这个臭着脸,每天放学回来就按着喻黎涂药,还很过分地用又臭又难看的药水涂满喻黎整个脚,被人发现后不乐意地蹬开,才不情不愿把药水扭回去。
一听见这个事,喻黎立刻撇开视线不看他,几秒后又想起什么,唰一下正过脸回看过去,像抓到了他的小狗尾巴,“我扭伤的是脚踝,你把我裤子推这么上干什么?”
检查涂药还要看小腿吗?
心里藏着小心思的气球突然被人戳破,喻鹤慌张地把喻黎的裤脚拽下来,力道大得差点又把人裤子也跟着拽下来,好险被喻黎及时按住了裤头。
“洛!驰!”
羞恼得都喊全名了。
刚刚的嚣张气焰咻一下灭掉,喻鹤鹌鹑似的垂下头,熟练认错,“我错了。”
喻黎盯着喻鹤的脑袋,深深吐了口浊气,忍了几秒,还是没忍住,伸手揪住他的耳朵,然后往后一扭。
满意地听见狗崽子发出痛呼,一边配合着把头往后撇,一边嘴上说着求饶的话,喻黎松开他的耳朵,俯身逼近他,捏着他的下巴跟自己对视,“你好像越来越放肆了。”
喻鹤装傻:“什么?”
喻黎哼笑了声,“管天管地管到我头上来了,这么会管,志愿报个管理学?”
喻鹤由他挖苦自己,伸手揉了下被喻黎下死手的耳朵,垂着眼扁着嘴看着他,“哥哥,疼。”
可怜死了。
一下又没了这几天管天管地的威风样。
喻黎眯起眼,“少转移话题,你这段时间怎么回事?”
喻鹤低下头看着喻黎的脚腕,还有些红肿,抿了下唇,“哥哥因为我受伤了,我难受。”
看他这难受样就是把自己摔倒归罪在他藏零食上了,因为内疚所以高度紧张地管着自己,生怕自己再一次在他眼皮底下受伤。
喻黎的脸上缓和些,松开他的下巴让他起来,打算缓和气氛,“那你下次还藏零食吗?”
喻鹤本来都要站起来了,听了他的话又突然蹲回去,抱着头,小声:“我下次不藏上面了。”
喻黎:“?”
喻黎气笑了,抬脚踢了下蹲面前的喻鹤泄愤,转身自己走了。
这气氛缓和不了一点!
一直到进了房间,才突然反应过来喻鹤话中的漏洞。
这狗崽子明明在他摔倒前就是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了!
意识到自己又被骗了,喻黎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冷下去,伸手把门反锁。
“哥哥,吃饭了。”
“没胃口,不吃。”
喻黎吃着他从床板下拿出来的薯片,对狗崽子在外面试图拧门的动静视若无睹。
没过多久,动静没了,传来喻鹤温和的声音。
“那我等哥哥有胃口了再吃。”
“……”
喻黎呵了声,玩苦肉计是吗?
伸手又抓了把薯片塞嘴里,跟嚼外面倒反天罡的狗崽子一样,咔嚓咔嚓嚼得用力。
一直到睡觉的时间,房门又被敲响。
“哥哥,该涂药了。”
“没心情,不涂。”
“……”
喻黎奇怪地看了眼突然就没了动静的门外,这次这么快放弃了?
念头刚起,他突然听见钥匙插孔的声音,眼神警惕,嚯一下站起身走到门前,“你干什么?”
喻鹤无辜的声音传进来,“开锁啊。”
“?”喻黎实在想不通以前逗一下就脸红的小孩是怎么长成现在这幅撬人门锁还理直气壮的厚脸皮样的,“你这叫撬锁。”
“哦,那我在撬锁。”
喻黎头疼地看了眼窗外,这里是二楼,如果门打不开,这狗崽子是能做得出从一楼爬上来的事。
本来也没真动火,喻黎放弃了推桌子来堵门的想法,转身把他吃空的四包零食包装扔进垃圾桶,还抽了几张纸盖在上面。
这些动作做完,喻鹤的声音又传过来。
“哥哥,我要进来了。”
“咔嗒”一声,门把手应声被人扭开,喻鹤拎着两袋东西进来,看见喻黎站在窗前,脸上的笑意顿了下,缓步朝他走过去,“哥哥为什么要锁门,我都进不来,好担心你。”
喻黎不动声色把垃圾桶踢到窗帘后面,“锁了门你不也进来了?”
喻鹤委屈地看他,“我是太担心哥哥了,才拿钥匙开门的。”
钥匙还是他们刚搬进来的时候喻黎给他的,想着以后以防万一让他放好,没想到今天用来防自己了。
喻黎面色不虞地看了眼他手上的东西,“拿着什么?”
他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味,很臭的药水味掺着另外一股味道。
喻鹤低头,提起来晃了晃,笑道,“这个吗?哥哥过来我就告诉你。”
喻黎斜看了他一眼,轻呵一声,不仅不往前,还往后靠了下,靠在窗上。
喻鹤看着心猛地收紧,顾不上其他,快走过去抓住喻黎的手腕,将他带离窗边,“哥哥不能做危险的事,我会担心。”
喻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眨眨眼,后知后觉他刚刚在紧张什么,也不解释,懒懒地斜坐到沙发上,把手从狗爪子上挣开,“你下次不撬门,我就不会做危险的事。”
“哥哥不锁门,我也不会撬门。”喻鹤把手上提着的袋子放到桌上。
喻黎无视他说的不爱听的话,好奇伸手扒拉了下袋子,把装着药水的那袋嫌弃推开,又用手指拨开另外一袋,露出熟悉的包装,微睁大眼,“明月楼?”
难怪他说不吃之后没来烦自己,原来是排队去了。
喻鹤把打包盒打开,露出里面的菜品,试探着坐到喻黎身边,见他只是懒懒看了自己一眼,没有让他滚蛋,心情立马愉悦,带着邀功意味说,“我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哥哥现在有胃口了吗?”
在他进来前,喻黎已经吃了好几袋零食,现在闻着药水的臭味,根本提不起一点食欲,看了眼被自己推得远远的药水,借题发挥,“你把药跟菜放一起,菜都变臭了。”
喻鹤啊了声,探前嗅了嗅,语气肯定,“没有啊,香的。”
喻黎冷着脸把凑到自己面前嗅来嗅去的狗崽子推开,“我让你闻菜。”
没有被打!
喻鹤眼睛骤亮,借着摸鼻子的动作挡住疯狂往上翘的嘴角,“我闻错了,但是哥哥好香,为什么我跟哥用的都是同一种沐浴露,哥哥闻起来就是比我香?”
喻黎抬眼看他一眼,凑近也学着喻鹤的样子嗅了嗅,然后皱起眉,嫌弃地退开,“好臭,离我远点。”
喻鹤原地石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本来还因为哥哥主动靠近疯狂乱跳的心脏也跟死了一样,他好像还听见了“滴——”的一声,心跳停住了。
“真的吗?我真的很臭吗?”
喻黎挑眉,装着一肚子的坏水,懒散的语调慢悠悠道,“我骗你干什么?就是很臭。”
吧嗒。
男高的少男心就这么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