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知蹙眉,没有回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姐姐,是不是在你眼里,我一直都是个怪物?”亚里克斯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一碰就碎。
这个问题,如何回答,是个艺术。
简知沉默片刻,她淡淡开口:“你是不是怪物,只有你自己能够决定。”
“如果我伤害了卢文斯殿下,我是怪物,你就会毫不留情地杀了我?”亚里克斯问。
简知不知道这到底和卢文斯有什么关系,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扯回了自己的裙摆,大步离开了。
亚里克斯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他的脸上逐渐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他呐呐开口:“姐姐……你对我,还是心软的,可是你忘了,我不会疼啊——”说到这里,他缓缓取下了自己眼睛上的银色眼罩。
那个曾经黑色空洞的眼眶中,豁然已经有了一颗完整的眼珠,那眼眸瞳孔黑色,却深邃如同黑暗,而那眼眶周围,又有了黑色的扭曲花纹蔓延开来。
“你在意的人,只能是我,”夜色里,他轻轻的呢喃如同诅咒,“其他人,他们都得去死,这样你的心才是只属于我的——”
……………………………
简知没有回宴会厅,而是直接回了家里。
她到家时,图鲁什已经在家里了,偌大的客厅里,图鲁什坐在壁炉旁正在看一本魔法书,看见简知走进来,他笑容浅淡:“我以为你今天见到亚里克斯会很高兴的,可惜,你让我失望了。”
“所以这就是父亲想送给我的生日礼物?”简知语气凌厉。
“怎么,你对那孩子不是一直都很在意么,怎么如今他学有所成,如此完美地站在你的面前,你反倒生气了?”
“我不是生气,我只会失望。”简知说着,表情也变得失望起来,“父亲你不会以为你把他培养成今天这样,我就会很高兴吧?我想告诉你的事,他是他,我是我,我有我的事要做,他也是,他不应该是为了取悦我而存在,父亲这样的行为,我不能理解。”
图鲁什听见她这么说,它放下魔法书,看向简知,他的脸上露出些许欣慰:“黛拉,你有这样的想法,我很高兴。”
“那你为什么……”
“是那孩子想见你,他说他为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图鲁什说,“我以为你见了他会高兴的,所以我才同意了。我没想到,你似乎并不怎么在意他了,今天看见他,你甚至都没有怎么关心他。”
简知怔了怔,她这才反应过来,今天自己似乎对亚里克斯表现得的确过于冷漠了,再怎么说他都是自己收养的,如今他有所成就,而自己却表现得不咸不淡,如同一个陌生人,的确会让图鲁什他们惊讶。
“抱歉,父亲,我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简知想了想,还是决定解释一下,“今天卢文斯向我求婚了,我……不知道如何决定,所以心思杂乱,自然没有在意那么多。”
图鲁什听她这么说倒是笑了:“你同意了吗?”
简知摇头:“没有。”
“那你不想嫁给他?”
“倒也不是。”简知的眼眸满是迟疑,“父亲……我只是觉得,我没那么喜欢他。”
图鲁什神色怔忡片刻,随后他失笑,起身走到简知面前,他拍了拍简知的肩头:“黛拉,不管你做出怎么样的抉择,为父都会支持你的决定,你不用怕。为父只怕你过得不开心。”
简知听见图鲁什这么说,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父亲。”
图鲁什嗯了一声:“累了一天了,你也早点睡吧。”
简知颔首,转身上楼。
将要走时,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一般,回头问图鲁什:“亚里克斯……他现在住在哪里?”
图鲁什笑容不变:“他有他住的地方,黛拉。你不用担心,为父会替你照顾他的。”
简知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上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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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见到了她,你该高兴了吧?”黑暗的屋子里,没有烛火,只有窗外的月色,映照朦胧的两个身影。
“是啊,高兴了。”男人轻笑回答。
“所以,你答应我了吗?”
“我答应你的条件是什么?你能够让她属于我吗?”男人轻声问道,声音里似乎充满了期颐。
可惜的是,他对面的人却陷入了沉默。
“你不愿意把她给我,是因为她还有更大的利用价值?”男人又问。
“那不是你该过问的事。”
话音刚落,男人的手心里猛的溢出强烈的黑色雾气,笼罩住了对面的人,那人被那一团黑色雾气扼住了脖颈,动弹不得,与此同时,他身上的魔法之力,都在源源不断地被那团雾气攫取。
“够,够了……”那人狼狈开口,“我答应你……”
“答应我什么?”男人轻笑。
“让她……属于你……”那人的声音颤抖,似乎格外痛苦。
男人伸手,雾气回到了他的手心里,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那人捂住自己的脖子起身,他看着男人,看着他那黑暗不见低的黑色瞳孔,他忍不住愤怒开口:“异种——”
“你似乎忘了,你刚刚还在我手下苟延残喘。”男人冷笑,神色冰冷,带着诡异黑色花纹的眼眸,在黑暗里如同鬼魅。
那人沉默了,良久,他开口道:“你不可以逼迫她。”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不同意,我们的交易就结束。”那人转身就要走。
男人岿然不动,轻笑:“你似乎忘了,是你有求于我,你要我为你做事,你怎么能不付出代价呢?”
那人脚步停住,随后他回头看着男人:“那你想要怎么样?”
“我只有一个条件,我只要她。”
“若她不愿意呢?”
“那我就杀了她身边所有她在乎的人,包括你。”
那人默然,良久,他笑了:“你这样的强求,实在是可悲。”
“那不关你的事。”
“异种,你永远也不会明白,两情相悦才是最好的,你如此强求,只会让她恨你。”
“恨我也好,只要她是我的。”
那人叹息一声:“也罢,都随你吧。过几日,她会去南部的特里提斯,那里有她的外祖母,此行,你可以同她一起去。”
男人闻言,笑了:“好。你放心,你要我做的事,我很快就能够办到,到时候,你不要忘了你的诺言就好。”
那人没有再说话,他的身影从屋子里离开,步履匆匆,消失在了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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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知要去南部的特里提斯一趟,因为她外祖母的生日快到了。若是普通的生辰,她大可以不去,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只因为这是外祖母一百岁的生日,是一个大寿,所以简知自然是要去的。
图鲁什在教廷每天都格外繁忙,自然没空陪她前去,不过卢文斯倒是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来了科诺庄园,说要和她一起去。
此时简知正在花园里喝玫瑰花茶,一听见他这个提议,她立刻就拒绝了:“殿下,这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卢文斯问。
“殿下,你是皇储,是尊贵的王子殿下,你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简知说着,她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而且,我们之间还没有确定关系,你若是陪我前去,势必惹人非议。”
“别人说什么,我才管不着,我只知道,我想陪你一起去。”卢文斯握住简知的手,它满眼深情,“黛拉,你这一去又是一个多月,我会很想你,不如你就让我一起去吧。”
简知笑着摇头:“您觉得国王陛下会同意吗?”
卢文斯沉默了,他的眼眸里露出失落。
简知拍了拍他的手:“殿下,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了。”
卢文斯大概也明白这一次他确实去不了,他只能紧紧握住简知的手:“那你答应我,要好好的,小心一点,不要让我担心。”
简知点头,声音柔和:“知道了,殿下,别担心。”
隔天,简知就坐上了前往特里提斯的马车,这一次陪同的,依旧是约瑟带领的骑士团,不过不同的是,这一次的队伍里,有了亚里克斯。
虽然他穿着红色的骑士服,跟在队伍的最后,可是简知还是看见了他。他脸上戴着银色的眼罩,面容冷峻肃穆,在这一群骑士里,他看起来是那么地融合,可是在简知眼里,他却又格外陌生。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一切都表现得如常,可是简知却还是觉得内心惴惴不安,她总觉得这一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这种不安,一直到了第三天,她们到达一个叫安达的小镇时,到达了顶峰。
当天晚上,简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直觉告诉她,她似乎遗忘了什么重要的剧情,而这个剧情,和安达这座小镇有关。
就在她辗转反侧之时,她房间的窗户,突然被什么东西呼得一声顶开了,简知猛的坐起身转头一看,随后她就愣住了,只因为她看见一头巨大的黑色魔蛇正吐着信子从窗户外伸进一个头来,那巨大的信子,几乎就快要挨到简知的身体。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破门而入,举起银白色长剑,直接朝着巨蛇的脑袋狠狠劈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