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知请她落座,随后替她斟茶,她清丽的脸上也露出一抹恬淡的笑容:“他待我是不错。”
陶青盯着她那张漂亮的脸,笑意深深:“既然你也知道主子待你的好,那前些日子,你又为何要逃跑啊?”
简知听她这话,只觉得她是来探底的,她勾唇一笑:“没什么,只不过是觉得自己日日被关在这楼顶,暗无天日,实在是有些憋闷,这才想要离开,没成想他会来找我。”
陶青听见她说这话,她眼里划过一丝深意,叹息一般开口:“若桃,下次你可不能这般任性了。你不知道你不见了,主子有多着急,他差点将这临隅城都给翻了一遍,若不是有人偶然看见你朝城门外走了,只怕主子还找不到你。此时城外正大雪漫天,又是荒漠,要是出了意外,那该如何是好啊?”
简知听着她这些又像是劝慰又像是告诫的话,她似笑非笑地开口:“妈妈放心,以后不会了。”
陶青倒是未必然真的信她的话,她叹息一声:“若桃,如今你既然跟了主子,那就主子的人了,我们也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今日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以后你好好跟着主子,莫要同他置气,任性出逃了,主子这辈子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动心,我不希望你负了他。”
简知心想原著里冷亦柏还对关曲儿动了心呢,还为了她和贺麟死了,只怕陶青得知,眼睛都要哭瞎吧。
“妈妈和冷亦柏……关系很亲近吗?”简知沉吟片刻,还是问出这个问题。
陶青笑了笑,眸色有些复杂:“我是看着他长大的,虽然名义上我们是主仆关系,可是在我心里,他更像是我的孩子,如今他长大了,有了心上人,我自然要为他操心一些。”
“那你们为何不让他名正言顺地做这个楼主,反而要他藏在后院里,做一个打杂端水的下人?”
陶青笑容淡了一些:“一开始我也不愿,可是陶虚说,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保护他,若是让别人知道这楼的主人不过是一个稚嫩小童,势必会引起大麻烦,但是若是换了一个人,而且是一个看起来势力不容小觑的人,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所以你们就替他找了个替身?”
“说是替身其实也不算吧,更多的时候,也算是他的贴身护卫,只有了解他的一切,才能再扮演楼主时露不出破绽。”陶青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哀愁,“主子继承他娘的医术和毒术,甚至精通更甚,然而他从小在这楼中长大,极少外出,如今成人,又有了喜欢的人,我也算是安心了一些,对他娘也算有个交代了。”
“你和冷亦柏他母亲,关系很好吗?”简知问。
陶青不知道是回忆起什么,脸上露出些许怀念的笑容,她道:“我们情同姐妹,虽然认识的时间没有戚娘和乔娘同她在一起的时间长,可是她对我,总是无话不说的。可能还因为我当时是几个姑娘中年纪最小的,她总是把我当成妹妹,什么都最先紧着我。只可惜她生了主子之后,身体就破败了……”
简知看着陶青逐渐变得哀伤的神色,她也沉默了。
两个人对坐了一会儿,陶青才从刚才伤感的情绪中缓和出来,她端起茶喝了一口,又笑道:“不过都是一些陈年往事,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简知也不想放过,她总觉得冷亦柏的身世没有这么简单,于是她追问道:“冷亦柏的父亲,到底是谁?”
陶青的神色一僵,随后她干笑两声:“我以前不是说过吗?是个穷小子。”
简知神色沉静:“若只是个穷小子,就算骗了冷亦柏他娘,让她怀了孩子,以她的本事,难道会轻易放过他?况且她身后还有你们这样一群人,个个都有本事,那人又能够落得什么好?你这个谎,编的实在太潦草了。”
陶青的笑容维持不住了,她那张妩媚的脸上,表情冷然下来,她起身就要走,半点都不想再多说。
简知也不拦她,只是淡淡道:“你不说,我也迟早会查到的。”
“你查这些做什么?”陶青回过头来,表情冷冽,“难不成你是谁派来的?故意接近主子?”
“你觉得我是谁派来的?”简知毫不掩饰地抬头和她对视。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骤然紧张,简知看见陶青缓缓捏紧的拳头,她想,这人也许下一刻就忍不住对她动手了。
然而陶青到底没能出手,因为冷亦柏回来了,他推门得很突兀,陶青听见动静,回头的时候表情来不及收敛,冷亦柏自然注意到了气氛的不寻常,他脸上却缓缓露出一抹笑:“怎么了,陶姨,你今日上来是同阿缨聊天的吗?”
陶青看见冷亦柏,她这才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随后她又拉长语调暧昧有无地开口:“我只是想着许久没有见到若桃,想来看看她。”
冷亦柏看了一眼简知,就见她沉静坐在窗边,端杯饮茶。
冷亦柏眸色深沉了些许,他低声温柔道:“陶姨,她不叫若桃,叫申缨,以后你唤她阿缨就好。”
陶青神色有些僵硬,却还是说了一句好。
等陶青走了以后,冷亦柏走到简知身侧,从身后搂住她:“你刚刚同陶姨说了什么?”
简知哼笑一声,直言不讳:“我问了一些你的身世。”
冷亦柏闻言,他偏头看她:“怎么,你不信我的话,想要求证?”
“不是不信,只是我觉得,你的身上似乎还有秘密。”简知说着,她回身搂住他的脖子,看着他的脸,她的手指抚上他俊逸的眉眼,“冷亦柏,你这个人太多秘密了,和你在一起,我不喜欢。”
冷亦柏握住简知的手,勾住她的腰,他眯眼,眸子里透露出危险的讯息:“那你要如何?阿缨,你休想再离开我。”
简知的身子后撤了一些,她笑道:“我知道你缠上我了,我摆脱不掉你。你这头狼如今就瞄准了我,咬住了,就不肯放了我。可是冷亦柏,你困得住我一时,困不住我一世。”
冷亦柏的手指更加收紧,勒得简知发疼。看着简知略微难受的神色,他的表情变得愤怒又充满占有欲,几乎是一个耸身,简知就被他抵在了榻上,她的后背贴在琉璃玻璃窗户上,冰凉异常。
窗外的雪花翻飞不断,那玻璃的凉意浸透骨头,朦胧的人影重叠,须臾而过,简知便如同莲花一般,被拱了起来。
“总是这般……总是这般……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困住我吗……”简知的长发颤抖舞动。
冷亦柏仰头看她,他的手扣住她的脖颈,让她低头,他看着她迷离的瞳孔,狠厉无比:“阿缨,至少这样,我能够知道,你是我的。”
“楼里有这么多女人,为什么偏偏是我……”简知不服,“为什么不放过我……”
“你知道的,我心悦你。”他抓紧她,如同抓紧一只要逃离的风筝。
白袍如同盛开的白莲花瓣,花苞舒展,露出里面娇嫩的莲心,而此时此刻,莲心正在被肆意把碗。
简知的神色愈发挣扎。
冷亦柏的手指抵住她的后脊背,他道:“阿缨,我现在有些后悔……”
“我后悔……该早些让你解了那血丹红……”他说着,表情变得爱重纠葛,他蹙眉看她,似是在求她垂怜,“早知得你,如此美妙,我早该……”
后面的话简知没让他说,她蹙眉低头吻上他的唇,堵住了他的话。
简知想,自己真是要死在这楼里了。
都怪冷亦柏,都怪这该死的反派。
如今她的任务快要完成了,可是他却想困住她。
简知不由得一口狠狠咬在了他的肩膀上,夹杂恨意。
冷亦柏感受到肩膀上的疼痛,却并不松开她,他反而把她枹得更紧。
幔帐垂下,人影重叠,声音似浅似声,如同溪水激荡石涧。
不知何时,嫣角楼的灯逐渐亮起,夜色笼罩临隅城时,楼下的歌舞又开始了,男人女人的欢笑打闹声,充满旖旎的曼妙乐曲声,还有那些酒杯相碰的声音,都混杂在一起,将这嫣角楼从头到尾淹没。哪怕此时此刻天地倾覆,这些人也宁愿沉浸于此,同生共死。
楼下乐声缠绵悱恻,楼顶,疲惫至极的简知缩在冷亦柏怀里,她躺在他的臂弯里,神色满是倦意。
冷亦柏的吻,落在了她的眉心。
这几日相伴,夜间他都会如此。
“阿缨,”他低声呢喃,“我爱你。”
简知似乎已经沉睡,没有听见,也没有回应。
他的脸在昏暗的帐内充满温柔,那双眼眸里温柔缱绻,他不在乎她是否有回应,因为他只是想让她知道,她是属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