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砚的诚意,第二天简知就感受到了。
因为第二天早上,简知还没有起床,就接到了程康的电话,对方似乎心情格外差,声音也不耐烦得很:“程似锦,你在哪儿呢?”
简知睡意未褪:“还没醒呢,怎么了,爸?”
程康冷笑:“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你现在赶快给我过来,把门口那尊煞神给我弄走!我还要上班呢!”
简知云里雾里:“煞神?谁?”
“你上次带回来的那个小子,今天一大早就来了,敲开门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跪了下去让我原谅他,我原谅他什么啊!你快点过来,把他弄走!”程康语气颇为愤怒。
简知只好呐呐答应:“知道了,我马上就过来。”
等到简知从许砚家里赶过去时,一上楼她果然就看见许砚跪在自家门口,穿着黑色大衣,头发耷拉在脑袋上,神色憔悴,一看就没有休息好。听见简知的脚步声,他回过头,看见她来了,眸色亮了亮,却一句话都不说。
“你这是干什么?”简知哭笑不得,“跪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叔叔不原谅我。”许砚嘴巴一憋,就像要哭。
简知连忙看了一眼上下楼道,确认没人,她立刻上去就要拉他起来:“别在这儿跪着,你丢不丢人,起来,你起来再说!”
“我不起来,叔叔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许砚推开简知的手,别过头去,语气委屈。
简知无语极了,她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许砚,这么大个人了,有你这么做事的吗!你这是威胁你知不知道?”
许砚被她呵斥了,他不吭声了,他低着头跪在那里,大有不原谅他就不起来的那个架势,简知拉他也拉不动,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门口敲了敲门:“爸,是我,程似锦。”
门被打开,程康站在门口,看了一眼简知,又看了一眼她身后跪着的许砚,他哼了一声:“你们两个大清早地不去上班,来我这里搞什么?”
简知憋了一口气,她干笑:“爸,许砚已经给您说了吧,五年前……”
“五年前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程康打断简知,他冷笑,“这小子做了什么,我刚才也听清楚了。五年前我拿钱给他,让他离开你走人,他帮着那姓赵的整垮薛家,连累我进去,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我并不记恨他,我刚刚已经说了,你带着他快滚。”
“可是叔叔,我让你把似锦嫁给我,你不同意。”许砚憋嘴。
简知惊了,她没想到许砚真的提这茬事了。
程康看着许砚委屈的表情,他嗤笑:“我不跟你计较已经够给你脸了,你还要我把女儿嫁给你?你做梦。”
许砚眼睛顿时红了:“那叔叔你就是不原谅我呗,你不原谅我,我就一直跪在这里,直到你原谅我为止。”
程康无话可说,他摆了摆手,又要关门。
简知拉住了门板,她表情尴尬:“爸,你要不……”
“没门儿。”短短三个字,程康推开了简知的手,再次甩上了门。
简知叹了口气,她回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许砚,盯着他发红的眸子,她有些无奈:“你还真的打算就一直跪在这里啊?”
许砚不说话。
“你总得给我爸一点缓冲时间吧,他刚刚知道五年前的真相,你就闹着要他原谅你,还要娶我,他能不生气吗?”简知耐心讲道理。
“我知道叔叔生气,可是我就是因为他生气,我才不能离开,我得守在这里。万一要是我走了,他带着你逃跑了怎么办?这个国家那么大,我上哪里去找你?”许砚眼眸里的难过愈发明显。
简知哭笑不得:“腿长在我自己身上,我走不走是我自己决定的,我爸还能逼我不成?”
“万一你想走呢?”许砚握住她的手,他喉咙哽了哽,“我知道,程似锦,你没那么爱我,你现在和我在一起,就只是一种妥协对不对?”
简知心里颤抖了一下,她没想到,许砚这么敏感。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我都欠你的,我愿意用一辈子来补偿你,一辈子不够的话,两辈子也行,只要你愿意在我身边。可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我补偿你,万一你又和五年前一样,说走就走,头也不回,我…我真的会疯的。”许砚的眼泪充盈眸子,要掉不掉,看起来颇为可怜。
简知看着他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她蹲下身,伸手去抚他眼眸:“许砚,你没有必要这样,我要是想走的话,早就走了,你根本拦不住我的。”
许砚握住她的手,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所以我就是要趁你现在不想离开我,我要和你结婚,把你牢牢地锁在我身边,让你再也逃不掉。”
简知听他这么说,简直哭笑不得,她刚想劝他不用急于一时,身后的门再次打开了。
简知回头,就看见程康拉着一张脸,语气格外不好:“你们两个滚进来!”
…………………………
依旧是客厅桌前,简知坐在许砚身旁,被他拉着手。坐在对面的程康脸色沉沉,手里拿着茶杯,他的目光盯着许砚,眼底的不愉颇为明显。
许砚被他盯着,低着头,除了和简知交扣的手指不肯松以外,其他方面,倒是一副听凭发落的样子。
程康盯着他良久,才冷哼一声:“说说吧,你和赵非之间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砚也不再掩饰,他对程康把他和赵非之间的利益往来全部都和盘托出。许砚交代的时候,程康表情格外平静,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简知看着程康的神情,只觉得他似乎并没有那么生气,甚至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
许砚交代完之后,他看着程康的表情带上了小心:“叔叔,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程康点头,手指敲着茶杯的盖子,良久,他才如梦初醒一般:“这些事,除了你和似锦以外,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许砚摇头,不过偏头,他又拧眉:“薛涂白似乎调查过这件事。”
程康端起茶,喝了一口。
许砚又道:“我不知道他查到了多少,不过这几年他带领着薛家的那些人东山再起,如今虽然不如曾经的薛氏,却已经能够独占一方市场了。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程康颔首,放下茶杯,他低笑:“薛家的那小子,是不错,不输他老子。”目光落在许砚脸上时,程康的笑又淡了一些,“倒是你,你虽然也有本事,可是那些本事不用到正途上,我女儿跟着你迟早要吃亏受罪。”
“不会的,叔叔,我不会再做那些事了。”许砚说,神色认真。
程康不置与否,他看向简知:“似锦,你决定是他了?”
简知扯了一下嘴角:“或许吧。”
许砚猛的握紧她的手指。
“如果有一天,他对不起你怎么办?”程康又问。
简知眸色柔冽:“那我就杀了他。”
这话说出来,屋子里的温度似乎都降了好几度。
简知转头看向许砚,他的神色却格外平静,半点生气的情绪都没有。
程康听见她这么说,倒是笑了,他点头:“也罢,既然你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我也就不干涉你们了。你们在一起,要结婚还是要生孩子,都由你们自己决定。”
这话就算是同意了。
许砚的眼眸里,缓缓浮现喜悦,他立刻起身,对着程康鞠了一躬:“谢谢叔叔。”
程度摆摆手:“去吧,别在我面前碍眼了,我还要去墓园上班呢。”
简知和许砚一起离开了家。
走向停车场时,简知看着自己被许砚紧紧拉着的手,她的目光犹疑:“许砚,我说你如果背叛我,我会杀了你,你不生气吗?”
许砚回眸看着她,眼里笑意不变:“我为什么要生气?”
“我不是开玩笑的。”简知说。
“我知道,我也没觉得你在开玩笑。”许砚领着她走到车跟前,打开了副驾驶的门,“正因为如此,我才能够让你放心,我会用一辈子证明,我只爱你的。”
简知坐上了副驾驶,看着许砚的眼眸,她眨了眨眸子:“可是一辈子很长?”
许砚的手抚上她的后脑勺,他的吻,轻轻落在了她的额头:“在我这里,我还嫌太短了。”
简知感受到额心的温热,她没有再多说什么。
许砚替她关上车门,然后自己上了副驾驶。
简知回眸看他:“接下来去哪儿?”
“去我父母家,”许砚说,“既然你的爸爸已经同意了,未免夜长梦多,我们不如今天就定下来吧。”
简知:……这也太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