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白莲花洗黑计划 第4章 月下宵夜

段沧玠心口的剧痛还未消失，他仿佛被人推进黑洞，浑身上下被辗得粉末都不剩。但他敢肯定，他还活着。

刚坠出黑洞，那种失重感还未完全褪去，他又感觉自己落入深海，那种浑身被海水不可抗拒的力量压制，无法呼吸，无法睁眼，无法说话。段沧玠的意识也是时而清醒时而混沌，直到他明显感觉自己恢复可被感知的实体，眼睛有了感光的下意识反应，他眼皮闭得更紧了，往里用力转了转眼球想要避开光线。

就像重塑身体后被打开活动闸口，段沧玠急不可耐地试图呼吸，冷不防吸入一大口混着桂子香的冷气。他打了个激灵，一下子醒了。

眼前是鹅黄色的软纱帐子，巧克力色的檀木被雕刻出各种古朴精致的瑞兽模样，段沧玠仔细辨认了半天才发现那是雕的麒麟。他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头，慢慢地直到整个手臂恢复知觉。他将手从轻盈柔软的云被中伸出来打量，苍白得毫无血色的皮肤上稀疏能看见青黛色的经脉和紫红的血管。

段沧玠费力地叹了口气，用手肘支撑自己靠着床头勉强坐起来，这不坐不要紧。一起身，几缕长而柔顺的青丝便滑到段沧玠的胸前，他定睛一看，大概等他站起来有到肚脐那么长。

“靠。“他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声，将重心移到左手，腾出右手去抓胸前垂着的那几绺头发，他一动，又有更多的头发从后边滑到前面，段沧玠的头受到头发重力的牵制，也微斜偏向那边。

他说怎么起来的时候感觉脑袋这么沉，原来是这些头发干的好事！

【欢迎进入镜世界，段沧玠。】

脑海里突兀响起的声音和段沧玠被刺死前听到的声音恰好对应。此时头脑清醒的段沧玠还想起了更多，梦里系统的声音，也是如此！

“苏厌凉？“他虽然用的疑问句，但心中已下定论。

“咔哒”，紫檀雕花木门被人推开，一白衫男子径直步入。

“是我。”苏厌凉熟稔在床边坐定，“可算把你等来了。”

段沧玠狐疑地打量他一眼，又看了看房间陈设：“等等你不是系统吗，怎么会有实体？”

苏厌凉一脸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的神情，不急不慌解释道：“当然因为我比较高级。不过，即便我能作为实体出现在书里的世界，不代表我像你一样有权力篡改书的剧情走向。这也是我为什么找上你的原因之一。”

段沧玠是谁？帝国顶尖间谍特工。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苏厌凉避重就轻地瞒着他了点什么。他并不着急揭穿苏厌凉，波澜不惊地耐着性子接着听他讲。

“想必你也是真正见过他了。”

“你说陆别年？”段沧玠不想浪费时间，苏厌凉想听什么，他就顺着他的话头说。

“没错。如果你不想第三次还死在他手里，不主动作为可不行。”

段沧玠一想起陆别年三个字就心口痛，眼中阴鸷顿生，咬牙切齿道：“两次穿心之仇，我怎么可能不报？”

苏厌凉见状皱起眉头：“你要杀了他？”

段沧玠中气十足接了句不然呢。

苏厌凉移开眼陷入沉思，段沧玠挪远了些，警惕地盯着他。

也许是想通了，苏厌凉露出释然的表情。他注意到段沧玠对他的防备，不由得暗叹了一口气，起身站远。

“先不说这个。你下山跟陌藜白到平安镇除妖，现在住的这间房是云府给你安排的客房。平安镇副本对你来说可能难度中等。”

段沧玠起身下床，缄口听苏厌凉道来。

“你依然可以像之前那样在识海联系我。通关这个副本，你回到檄光山正好是鹤台会……算了，你在镜世界好好适应一下吧。”

段沧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后，满不在乎道：“你说的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好像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苏厌凉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一个新鲜的尸体。

段沧玠用力挑眉表达自己的不屑和不解。

“你已经死了，在你原来生存的那个世界里。被陆别年亲手杀死的。”

“所以？”再次提到他的死亡，段沧玠面色阴沉了下来。

“如果我们叫你原来生存的世界为原世界，这个世界叫镜世界。只要你能在镜世界阻止陆别年黑化摧毁镜世界，你就能在原世界复活。”苏厌凉说完就凭空消失了，连一股烟也没留下。

不得不说，苏厌凉最后那句话让段沧玠狠狠动心了。如果把来到镜世界做任务当成真人游戏，游戏主线是阻止陆别年摧毁镜世界，通关奖励是复活。要想回到原世界，面前只摆着这么一条路，段沧玠接受得还算情愿。

明确目标后，段沧玠进入角色。他绕着房间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玄机。识海里堆放着许多阵法秘笈和丹书药典，想必是苏厌凉为他准备的。

可能是躺久了有点饿，段沧玠决定去探一探云府厨房。

他推开门，满庭敞亮的月色如积水空明，蛐蛐声在黑夜中聒得清越。

段沧玠捏着从袖子里摸出来的夜明珠，凭着合体期敏锐的嗅觉顺利找到厨房。

厨房里还剩下晚上云县主叫人备下的酒菜。不知为何，饭菜凉了多时，也没被下人倒掉。

段沧玠只道自己幸运。他先吃了两个桃花饼开胃，又觉得在厨房吃东西没有风情，干脆用油纸包了酱猪肘子、酱牛肉、卤鸡、卤鸭、桃花饼、羊奶糕、玉昆酥揣在怀里，一手拎两壶烧酒一手端着碟红烧鱼，手指不忘夹两根筷子，身轻如燕地上了院墙。

月下啃猪肘，花前挑鱼刺。段沧玠觉得自己在镜世界的夜生活美得像诗。

段沧玠吃得尽兴。院外月色照亮的小巷里渐行渐近一个形销骨立的小少年。小少年往段沧玠的方向走来，段沧玠停了啃鸡爪的动作，抽了抽鼻子，将那人看着。

来者背了把剑，约莫六七岁的年纪。白净的小脸被灰尘沾染得像个花猫，下巴尖得吓人，两颊瘦得有点凹陷，浑身上下找不到一处好的，唯独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段沧玠以鉴赏家的眼光评判少年：长大了定是个芳心纵火犯。

“仙长，我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可否请您匀我一块饼？“少年在暗处观察了他许久，见段沧玠大多数时候都在吃肉，推测自己要饼的成功率更高。

被小帅哥脆生生叫了一声仙长，段沧玠宝贵的羞耻心难得出现了。

他莫名有点不好意思，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按下防备之心：“你可以上来跟我一起吃。“

话毕，他怀疑地看了看少年瘦弱的样子，发觉自己在强人所难。

段沧玠认命摇了摇头，他随意在身上擦了擦油手，飞身下去把少年抱上墙头。“好了，吃吧。“

少年有些局促，眨巴眨巴眼睛看看周围，又看看段沧玠，渐渐红了耳朵。月光下，少年皮肤苍白到有些透明，即便有灰也遮掩不住冷玉般莹润的光；粉红的耳朵像初绽的海棠花瓣，看得段沧玠一阵心动。

段沧玠心里第一反应是漂亮，第二反应是段殊月。

小时候带着段殊月四处讨生活的记忆勾动起段沧玠少得可怜的共情能力。看到小少年紧张局促的模样，段沧玠忽然就不那么饿了。

“你看着我做什么，不是饿了吗？”段沧玠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一手托着腮对少年笑的模样活像月下的妖精。

“抱歉，刚刚脏了仙长的手。”

段沧玠多干净啊，飞身下墙时翩跹的白衣像盛开在最高处的雪莲。

少年想到那股刚刚曾包裹自己的冷冽香气，心悸得几近窒息。自从陆家被灭门，自己一朝从云端跌落。从上京逃到平安镇，这一路没有任何人给过他好脸色，经常连别人吃剩的馒头都要不到……可眼前这个容貌昳丽的修士不仅愿意给他吃的，还对他潦倒的外在视若无睹。

“小家伙，手脏了，脸脏了，衣服脏了，这些都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心不能脏了。”心最脏的段沧玠无视自己油腻腻的双手，笑嘻嘻地看进少年的眼睛。

那双琉璃般剔透的眼睛更多的是清澈和懵懂，就像记忆里段殊月的眼睛。

不论是未经世俗洗练过的童真还是历经沧桑保留下来的纯澈，都是这个世界上稀有的珍宝。

“谢谢仙长，我明白的。”少年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从前父亲母亲也一直叮嘱他，要做身正气清之人，行善事，持明心，救苍生。

陆家灭门曾一度让他陷入迷茫，今夜的人却用一句话和卤鸡卤鸭将他从泥沼中拉出来，为他指明方向。

“乖孩子。“段沧玠坐在墙头伸了个懒腰。

月光畅通无阻地洒在他脸上，他感到一丝困意，”到点了，我睡觉去。剩下的东西都归你，我现在送你下去。“

少年乖巧地坐好，身体在段沧玠的手碰到他那一瞬间因紧张变得僵硬，随即又努力恢复正常。

“再见，小孩儿。山水有相逢。”段沧玠打着哈欠往回走，边走边抬起来挥挥手。

“仙长，我以后若想找你，该去何处？“少年见他走了，有些慌乱，吃的也不顾，连忙追上去朝他大喊。

段沧玠现在只想睡觉，不假思索道：“檄光山。”

少年的心砰砰直跳。他回去将剩下的事物包好，只拿出一个鸭掌珍惜地小口小口吃起来。他的吃相比段沧玠好看多了，即使落魄，举手投足也透露着大家贵族的风范。

这就是缘分吗？自己要去的地方，正好也是檄光山……

开心就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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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月下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