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
墨鸦带着十足的恶趣味,故意的凑近那白玉一般的耳垂旁低声,然后十分满意的看着它主人身体猛地一颤,随即那耳廓便染上了一层薄幕般的绯色。
“墨鸦。”
白凤不适应的过偏头,嗓音有几分不自在的沙哑,他闭了闭眼,但微微颤动的双肩却还是暴露了,他想掩下的所有情绪。
“好久不见。”
一声低喃。
男人伸出手,将青年整个儿的拥入怀里,一阵夜风吹过,墨色和蓝色的发丝交缠,清冷月光下,倒影成双。
墨鸦带着笑意的嗓音清晰的传入白凤耳中,那是他曾在梦中的向往。
“好久不见。”
甚是想念。
墨鸦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白凤的时候,是在鬼山。
对于鬼山这个地方,他可以说是,从头到尾一点好感也没有,但唯一的意外,却是他捡了个宝贝回来。
对于这一点而言,足以让墨鸦对鬼山的好感度提高了那么一点,不过也只有那么一点,若是一定要算,大概也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点儿。
新领回来的小不点,瘦瘦小小的,还有些脏兮兮的,全身上下唯一吸引住墨鸦的亮点,大概就是那双比天空还纯净的眼眸。
没有鸟雀不向往天空,乌鸦也不例外。
但很可惜,夜幕从来都不需要纯净的天空,能在夜幕中活下去的人,向来只有杀戮和冷血。
墨鸦看的很明白,但他刚领回来的小孩儿却一点不明白。
他看着因为护着一只受伤的小鸟,而被其他人揍得七荤八素的少年,头一次觉着自己捡回来的或许是个天大的麻烦。
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个长得十分好看的麻烦,所以对于敢弄伤小孩儿脸蛋的人,墨鸦没有半分手软,看着朝他投来钦羡目光的小孩儿,墨鸦头一次对自己的身手有了自豪。
过了些日子,墨鸦就开始往个正儿八经的师傅发展起来,每日教授小孩儿轻功和杀人要领。
少年人的骨骼轻巧,连带着肢体韧性也很好,墨鸦蹲在树杈子上摸着下巴,看着小孩儿躲避他射出鸦羽时柔软的腰肢自言自语道:“好像有些太瘦了”。
可不是嘛,自从鬼山出来,这小孩儿除了个头外其余竟然没有半分变化,也不知道他给开的那些小灶都开哪里去了。
数日严厉的训练下来,墨鸦对这小孩儿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看来他这回真的是捡回了个宝贝,就是有时候,这性子倔的不像话。
但没关系,小孩子么,总会长大的。
又过那么些时日,小孩儿长成了少年。
肩宽了,个子高了,腿长了,就是腰还那么软,那么细。
看着下腰躲过暗羽的少年,墨鸦的目光变得有些晦暗不明起来。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太惯着小孩儿了,以至于他领下的第一次任务,差些全军覆没。
“太过心软,死的只会是你!”
墨鸦板起脸,十分严厉的冲着少年呵斥。
“那孩子是无辜的。”少年抿了抿唇,倔强的同他顶起嘴来。
“这世上没有谁是无辜的!你如果不杀他,死的只会是你!”
墨鸦阴沉着脸,在少年倔强的目光下,羽刃封喉。
为此,他养大的少年,整整三天没有再同他讲过一句话。
其实墨鸦知道这小孩儿心软的不像是一名杀手,但百鸟本身就是个笼子,想要挣脱笼子,何其之难,他不介意让小孩儿在他的羽翼下做一做梦,但这个梦,迟早都是要醒来的。
他盘腿坐在屋檐上,看着下方不远处正勤奋训练的少年,片刻忽然出声唤他:“小子。”
少年停下动作转头,看向他的冷淡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
墨鸦轻佻的冲他吹一声口哨站起身。
“过来,给你样东西。”
白凤闻言,一个凌空腾跃,借着一旁的树干翻上屋顶站在男人身侧疑惑:“什么?”
墨鸦从怀中掏出一个帕子打开,在阳光的印射下,里面包着的东西闪闪发亮。
白凤的目光闪过一丝惊喜。
“这?”
“给你的。”
墨鸦挑眉,伸手捞起少年的手,将闪着银光的甲套给他带上。
“谢谢。”
少年抬起头,真诚的目光看的墨鸦心尖儿一颤,真是……
太他娘的好看了。
“还有这个。”
墨鸦拿起那帕子抖了抖,仗着身高,不由分说的给少年系上脖颈。
“这又是什么?”
白凤皱着眉,看着领口处多出的那灰趴趴的东西有些嫌弃。
“围脖,带着不许拿下来。”墨鸦沉声。
“有点丑。”
白凤捏起那灰扑扑的布拧起俊秀的眉。
“我知道。”墨鸦勾了勾唇。
“但这是命令。”
白凤的手顿了顿,终是容忍了领口那围脖的存在。
……
墨鸦睁开眼的时候,顶上是灰褐蒙蒙的一片,怀里抱着的青年正在安睡,他余光落在青年脖颈系着的围脖上。
犹豫片刻,终是伸手顺着边缘一点点的摸索过去,很快,他指腹就摸到了一片不平处,顺着那痕迹摸了下去,完完整整的两个字浮现在他心头。
果然……
他兀自轻笑一声,撩起怀中青年垂在耳边的一缕发丝在掌中细细把玩。
他果真是捡到了个宝贝。
*
天际一层薄薄霞光昭示着又一日的起始。
白凤羽睫颤了颤,似睡得并不安稳,但泛红的耳垂和沿着面颊慢慢上爬的红晕,却暴露了他已然清醒的事实。
墨鸦嘴角微翘,流露几分戏谑意味。
他脱下戴着的乌金手套,苍白的手指轻轻触碰上青年的额首,接着是虽然闭上却有些发颤的眼睫,接着是高而挺的鼻尖,又滑过柔软而苍白的唇。
许是带着些恶趣味,墨鸦的指尖在上摩擦了好一会儿,眼见着白凤的面颊又红上了一个度,他才停下手又接着向下。
顺着修长的脖颈,一点一点……
他的眸光逐渐幽深起来。
忽而一只手用力抓住了他的胳膊,他随之看去,正对上一双染上薄怒的眸子。
“这就醒了?”
墨鸦咂了咂嘴,语气中隐隐透着隐隐的失望。
白凤的目光中飞快闪过一丝羞赫,后耳根发烫起来,他攥着墨鸦的手微微用力,半晌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从鼻腔中冷冷的哼上一声,以来表达自己的不满情绪。
“我该回去了,出来的太久,将军那边不好交代。”
墨鸦冲他挑了挑眉,目光中带着些许温柔笑意。
“而且算算时间,你也该醒了。”
“墨鸦,你……小心些。”
白凤抿了抿唇,下意识偏开头躲避他的目光。
“嗯嗯。不过,小子,虽然我知道你喜欢我,但你总不能一直这么抓着不放吧,这样我可是会很为难的,你难道是想让我把这条胳膊砍下来送给你?”
墨鸦嘴角弯起弧度,调侃道。
白凤的目光落在紧攥着墨鸦胳膊的手上,他好不容易才又触碰到这个人,好不容易,这个人还能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
好不容易……他才清楚,他对他的情感有多强烈。
白凤抑制住内心的渴望,冷着脸松开手,双手环胸,清秀的眉眼间带上几分清冷高傲。
“一只胳膊?你是在打发乞丐?”
“小子,得寸进尺可不是好习惯。”
墨鸦迎着光,言语中夹杂些许笑意。
“得寸进尺?”
白凤的嗓音有些发哑。
“从我踏入这个世界,我就分不清哪些是梦,哪些是真实。直到见到你,还活着的你,我才清楚的知道我想要什么。”
“弱者会失去很多,只有变强才能守护住我想要守护的东西。”
他手指攥紧,用毋庸置疑的语气一字一句的说着。
白凤很少会说这么多话,他只想告诉面前这个男人,自己并不是在说笑。
无论是对他说着不会让他死也好,喜欢他也好,改变历史也好,都是他最为真实的想法,并且会为之付出实际行动。
他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孩子了。
“白凤。”
墨鸦有些无奈,但面对这么也许算是声情并茂的表白话语,是个人都会有感触,更别提这个人,还是他养了那么多年,放在心窝子里的人。
“你知道改变历史对未来的影响么?”他皱眉。
这小子,总是这么任性,也总是这么不听劝,虽然他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但想来十有**是和这小子脱不开联系的。
如果现在就让这小子改变历史,那在白凤记忆中的一切就都会被改变,那那个时候的白凤还会活着么?
还会对他……有这么深的感情么?
一想到白凤可能会对他没有丝毫情感,他曾经拥有过的那些,都有可能属于另一个人的时候,墨鸦心里就嫉妒的发狂。
他不畏惧生死,却怕得到再度失去。
他眸光变得幽深起来。
人若是一直得不到,久而久之就会习惯,但是得到了在失去,就会让人癫狂。
白凤啊白凤,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和我无关。”
白凤眸中是倔强的冷意。
“我只要你活着。”
“白凤!”
墨鸦厉声呵道:“那改变的代价你想过没有?”
“我不会有事的,你也不会!”
白凤看着他,清冷的面容中带着一丝坚定。
墨鸦对上白凤那双一如往日般倔强的眸子,那里面蓝的透彻的色彩让他失了失神,终是无奈妥协一般的长舒了口气,他伸手将那任性不听话的青年搂入怀里,低低笑出声。
“那就试试罢,最多,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