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鸟语|墨凤]轮回之境 第4章 第 4 章

冷冷清清的嗓音自墨鸦身后传来，他停下笑，转身看向身后的那抹白影，应付完大的又得应付小的，结果小的跑没影了，这大的又来了。

墨鸦有些无奈，他什么时候成专业养鸟户了？

“什么不一样？”

“我的记忆里……本不应该存在这些。”

白凤走到男人身边侧着头看他，那双清澈的眸中明明暗暗。

“但是，现在有了”。

墨鸦微微皱起眉，他当然很清楚白凤这句话的意思。

记忆的不一样，证明历史在被改变，而改变历史，其实就是在改变未来。

“这样其实挺好。”

白凤唇角微微上扬，不同于平日里略带嘲讽的笑容，而是真真正正的在笑，他看着黑衣男人一字一句的开口：“我本来就是来改变这些的。”

“那又如何？”

墨鸦似笑非笑的瞧着青年，这小子仍旧还是那么任性。

“你不生气？”白凤有些诧异。

“我为什么要生气？”墨鸦反问。

“……”

白凤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既然明知道我活不久，那以后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墨鸦挑眉，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

“你不会死的，至少，这一次。”

白凤的目光停在不远处尚未完工的雀阁上，他双手环胸，语气平淡，只是那骨节鲜明的手，却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一点点收紧成拳。

这一次，无论如何……

“那借你吉言了。”

墨鸦不在意的笑笑，懒洋洋的又坐了下来。

二人一黑一白，一坐一站，一时只闻风声簌簌。

黑衣男人的目光安静的落在身侧站立的青年身上，一如往昔一样。

他看着天，而他……在看着他。

“你在想什么？”

白凤余光注视着身边的黑衣男人，忍不住开口询问。

“想……”

墨鸦唇角微微上扬，懒洋洋仰了仰头，几分戏谑的故意拉长了语调。

“你。”

尽管知道男人一贯的流氓性子，但白凤却还是因此觉着耳根隐隐发烫起来。

在失去这个人的那些日子里，那些晦暗不清的感情也都渐渐的明了起来，就像隐藏在湖底的暗礁，一旦潮水褪去才会尽数的显露出来。

翅膀扑棱棱的声响打破了二人间有些暧昧的氛围，墨鸦抬头看去，一只乌鸦盘旋而下，乖巧的落停在他的肩上。

他眯了眯眼，起身冲着白凤的方向略一颔首。

“将军找我，我得回去了，你乖乖的回山洞呆着，别乱跑。”

“我已经是不是小孩子了，墨鸦。”

风卷起碎叶，久无人作答。

白凤轻哼一声，几个腾跃便向着闹市而去，他还有一些不得不解决的问题需要弄清楚。

风吹动他肩侧长长的羽翎，在腾空跳跃之际留下一道道残影。

脚下是喧嚣的闹市，行人来来往往，车水马龙，他停下了脚步，目光安静的落在不远处那装饰辉煌的建筑之上。

“紫兰轩。”

白凤似自言自语般的开口，尾音碎在了风中。

他少年时多陪同墨鸦来此，只知此处是个极为不寻常的烟花柳巷，却从来不曾想过，这里会是一切动乱开始的地方。

时光倒流，再回从前。

他可以不去插手弄玉的事情，也可以在暗中护得墨鸦周全，但他知道，要真正解决某哟些事情，就必须得从根源将其掐断，才能不节外生枝，这是那个男人让他明白的道理。

有些事情也是他必须要去面对的，比如说……

赶在一切没有真正开始前，单独去见一见卫庄，和那个人。

“夜幕的人竟然也有胆子单独来见我？”

“我并非夜幕之人。”

白凤淡淡道。

“哦？那倒是十分有趣。”

一身玄裳手执酒樽的男人从纱帘后走出，哪怕只是年少时，白凤却仍旧可以在他身上看到未来那个强大男人的身影。

“能站在你这个位置和我说话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被我信任的，另外一种是即将没命的。”

“可惜我两种都不是。”

白凤双手环胸，眉梢微挑，嘴角微微上扬，不等卫庄开口继而又道：“我只是来和你做一笔交易的。”

“我从不和死人做交易。”

白凤心中生起一丝警惕，多年的本能反应令他凌空后跃，只见一道剑影自他身后横扫袭来，带着凛冽的剑气，恍若要割开空气。

一击不中，那柄剑在空中扭转了一个极为不可思议的弧度，如蛇影一般又接着向白凤袭来。

白凤目光一凝，指中羽箭射出，稍稍阻了剑势，就在此时，他身后寒芒突袭，一股锐利的气息直逼而来。

卫庄！

白凤嘴角一挑，凌空翻跃，反身一腿踢出。

男人不闪不躲，剑锋偏转，由下而上斜刺前方，白凤一击不中，直面迎上剑刃，借刺击之力腾空跃起，指间几发羽箭顺势射出。

“我的消息，相信你一定会感兴趣。”

“哦？那么你带来了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韩国的未来。”

白凤翩然落地，长羽垂落，他不卑不亢的看着那个用剑指着他的男人。

“那么……你的条件又是什么？”

自屋中屏风后走出的紫衣男人，眉眼温柔，仿若画中仙。

韩国的夜晚总是不那么平静，白凤孤身立于枝头，借着枝干的遮挡并不怎么显眼，他的目光落在下方不远处亮着几盏灯火的小院中，神情有些恍惚。

“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

韩非的唇边带着一抹如沐春风的笑意。

“或者说，阁下想得到些什么？”

白凤扯扯嘴角，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脸。

“我的目的对于流沙来说，是一件并不困难的事情。”

此话一出，屋内三人神情皆变，韩非继而笑道：“阁下既然知道流沙，就该知道流沙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你的筹码是什么？”

白凤神色平淡，双手环胸，语气缓和了不少：“韩国的政权变动再加上姬无夜的命，我想足以换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活下去”

“那可真是笔赚大发了的交易。”

韩非意味声长道。

一道墨色身影凭空出现在白凤视线所及之处，似是察觉到他的存在，那男人转过身面朝着他，容颜暴露在月色之下，赫然是墨鸦。

“下来。”

墨鸦冲看过去的方向挑了挑眉。

白凤神情有些古怪，他眉梢一皱，足下使力，轻飘飘的落在了男人的身侧。

“你知道我会来？”

“当然。”

墨鸦嘴角微微翘起，流露几分玩味之色。

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往事，白凤皱了皱眉。

“你把我……把他灌醉了？”

他记了起来，年少时的确有过几次极为凶险的任务，但墨鸦总是会变着法子在前一天晚上就把他灌了个透醉。

以至于他早上醒过来时不仅头疼欲裂，还很是惊疑的看着不远处的墨鸦包扎伤口，而桌上则是一堆一堆的染血纱布。

“怎么能叫灌醉，分明是小子你酒量浅的可怜，还非要逞能。”

墨鸦轻笑一声，双臂环胸顺势往墙边一倚。

“你是故意的，但现在我还是来了。”

白凤倔强道：“墨鸦，我是不会走的。”

墨鸦有些头疼，他就是想到这么一茬，仗着这小子不知道任务的地点，才这么光明正大的诱他出来。

“我现在很快，不会拖你后腿。”

白凤抬起脸，目光坚定。

“我说小子，你这么执着，是不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墨鸦每每见白凤板起脸的认真模样，总下意识的要开口去逗上几句，当然这次也不曾例外。

他上前几步，一把搂住青年瘦削的肩膀，故意压低嗓音调笑开口。

就在他以为面前青年会转头不耐的怒视他，甚至打掉他的手质问他无不无聊的时候，却听见耳边传来的低低一声应答。

这一声应答仿若平地惊雷一般，直炸的墨鸦头晕眼花，一时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转脸看向身边的青年。

微微侧开的脸，却仍旧可以从发丝的缝隙间，看到明显泛红的耳垂，而那红意似乎还有蔓延的趋势，一点一点的顺着耳边顺着白皙如玉的皮肤向上爬去。

“墨鸦。”

白凤垂在身边的手心中冒起了薄汗，他害怕他还来不及做些什么就会消失，就像当初，他没有任何征兆的就回到过去一样。

他想，至少，这一次要让他知道，虽然很不甘心,但……

白凤声音轻薄的像风。

“我……喜欢……”

一时紧寂无声，白凤扭着脸不去看墨鸦面上的神情，心中的苦涩一点点的蔓延开，被一个男人喜欢，是不是很恶心。

白凤，你真恶心。

墨鸦愣了片刻才反应眼前的青年说了什么，他幽深的眸子看着被他搂着的青年沉声道：“白凤，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

白凤转过头，蓝色眸子中夹杂的复杂神情和悲痛让墨鸦微微皱了眉，他盯着那双清澈的眸子看了片刻，终是轻叹一声继而低低一笑，伸手去捏了那近在咫尺的白嫩下颚，径直吻了上去。

“那就好。”

“墨……唔……”

双唇相贴，白凤诧异的睁大了眼，面前是男人放大的熟悉且妖冶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