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苏鲁]每天梦里见邪神 第12章 第12章

拉薇妮娅并不知道犹格·索托斯心中闪过的冷酷念头。

繁华热闹的街道边，白发少女微微歪头，只是用困惑眼神，盯着他朦胧模糊的面孔。

想要了解人类的感情？

这垃圾玩意有什么好了解的！

人类的感情就像是一堆肥皂泡泡，看起来光辉夺目七彩斑斓，在阳光下闪烁发亮，实际上一戳就破，没有任何价值。

这么说吧，人类的感情看似千变万化，又有亲情友情之类的不同形式表现，实际上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正面的，比如说喜爱、依恋、勇气，另一种是负面，大致划分下来远比正面感情种类多，比如说恐惧、忧郁、愤怒、贪婪、厌恶、绝望、惊吓……

先说说正面的，这种感情非常脆弱，只能在温暖平和的环境下孕育，一旦遭受什么打击，就会瞬间毁灭。

她穿越过四五个世界了，见过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一对父母商量着把逃回家的孩子偷偷煮掉、见过丈夫为了钱，而把瘫痪在床的妻子慢慢折磨死、也见过面对厉鬼时，肝胆相照的挚友为了抢夺活下去的机会，拼命想把对方淹死在河里。

至于负面感情，那就更多更恶心了。

她自己就是个负面情绪格外浓厚的人，说不准哪天就失去控制，变成一个毫无理智的杀人狂了。

所以，要有多想不开，才会想要体验人类的感情？

拉薇妮娅理解无能，摇了摇头，拍开他正在抚摸自己长发的手，把那缕被揉乱的银白色长发挽到耳后，心里那点好奇心很快消失不见，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别人关她什么事呢？

只要确定这个名叫“犹格·索托斯”的神秘存在，暂时不会杀死自己或折磨自己就足够了。

她和这个蒸汽世界的任何事情都毫无关联，等过了几个月或一年，她穿越回原本世界，也就和“犹格·索托斯”的联系断了。

……

按照死亡证明上的地址，下一个死者是一个长期在医学院居住的教授，没有父母妻子孩子，身边只有一个两年前收养的孤儿，因为身体残疾的原因没有去上学，而是和医生一起居住，顺便干一些家务活。

拉薇妮娅去了这家医院，说明来意之后，被一个□□领到了学校一栋偏僻小楼前。

□□在离小楼几米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没有再靠近，像是在隐约忌惮着什么，他捂住鼻子，皱眉说道： “这是学校里分配的员工宿舍，霍华德教授收养的那个男孩就在里面，你去找他吧。”

□□转身离开，向前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这位女士，我建议你离那个被收养的男孩远一点，不要多说半句话，他性格非常粘人，被缠上就很难甩掉。”

“叮咚——叮咚——”

拉薇妮娅按想了这栋小楼的门铃，但是过了几分钟都没有人开门，于是轻轻推了一下，没有锁住的门立刻滑开了，接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这栋小楼的窗户狭小，外面还种了很多茂密的绿植，因此导致房屋里光线昏暗、蚊虫四飞。

房屋里面，没有通常待客的沙发和桌椅，地板上满是半透明的古怪粘液、就像是鼻涕虫爬过后留下的水渍，各种医学和机械类书籍乱七八糟的放在每一个角落，瓶瓶罐罐的化学试剂和齿轮、燃油、扳手则堆放在最中央，形成的小山一样的壮观景象，此刻静悄悄的，就像是没有人一样。

地板上堆满了杂物，拉薇薇妮低头看了一圈，硬是没找到一个可以下脚的地方，只好继续站在门口眺望，并且发现了一个自以为掩藏好的身影。

那是一个肮脏瘦小的身影，披了一块破布，躲躲藏藏的待在齿轮和皮革堆后面，只露出一双黑黝黝的眼睛。

“出来，我看见你了。”拉薇妮娅说道。

那个肮脏瘦小的人影迟疑了一下，手脚都趴在地板，慢慢的从杂物堆里爬了出来。

他来到拉薇妮娅的脚边，面露犹豫，既想像狗狗一样蹭蹭客人，又怕弄脏她干净的衣服。

拉薇妮娅这才看清楚，他是个大约十三四岁的男孩，手和脚都是机械的，肋骨廋的清晰可见，身上也不是披了一块破布，而是一件已经破烂到看不出原本颜色和款式的衬衣。

他似乎很久没有洗澡了，浑身上下有一种酸臭的味道，抬头看人的眼神孺慕而兴奋。

“你是来拜访主人的客人吗？”这个男孩小声问道。

房门大开，冬日里的淡薄日光就全都洒进了屋子里。

逆光的背景下，拉薇妮娅蹲下身体，平静的盯着这个小男孩，问道：“你就是安东尼奥教授收养的那个孤儿？”

男孩下意识点头，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飞快摇了摇头。

他低头想了一阵，面露得意的神情，说道：“我不是人，我是主人养的狗狗！”

拉薇妮娅：“……”

拉薇妮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出了骨灰盒和死亡证明推到男孩面前，继续说道：“安东尼奥教授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按照索伦特市的法律，作为他的养子，你有权和义务继承他三分之一的财产，然后给安东尼奥举教授举行葬礼。”

这个意外的消息，让男孩呆愣了几秒。

他的注意力完全没有放在财产或者是葬礼上，而是在短暂震惊之后迅速惶恐不安起来。

“主人去世了，那我怎么办……你能收留我当狗吗？我很能干的，我可以汪汪叫、帮您看家护院、帮您打扫卫生！”

“不需要，我要养宠物，也只会养真正的狗，而你是个人。”拉薇妮娅冷淡的说道，拍了拍裙子站起来。

“别抛弃我，您、您还可以在我身上做实验！”男孩说着，膝盖又向前挪移了一段距离，接着一把抱住拉薇妮娅的短靴，眼底的焦躁和恐惧几乎要溢出来了。

拉薇妮娅强行拽回自己的靴子，又把这个男孩推开，用手指着大门，厌恶的说道：“不需要！别碰我，滚出门找律师和牧师去！”

男孩瑟缩了一下，在原地僵硬了片刻后，含着眼泪滚了，他没有站起来，继续用手脚并用的方式爬出小楼，消失在了人工石子路上。

按理来说把骨灰和死亡证明送到，她也就该离开医学院了，但考虑到这个安东尼奥教授，和原主的未婚夫布莱克一样，也是个酷爱作死的神秘学爱好者，拉薇妮娅觉得有必要趁着现在小楼里没人，赶紧搜寻一遍。

这一搜寻还真搜寻出来点东西，在二楼的卧室里，拉薇妮娅找到了一本封面诡异的日记本、还有和笔记本放在一起的鲜红邀请函。

日记本封面上的图案，是一只扭曲的眼睛，最中央的瞳孔空洞、无神、诡异，散发着魔性的魅力，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让人情不自禁的沉迷在这只眼睛里。

看到这个日记本的一瞬间，拉薇妮娅就联想到了之前的黄铜护身符，翻开一看，发现上面记录了一笔发生在几年前的生意。

这个叫安东尼奥的医学教授，用三百个实验品的生命，和一个黑皮肤商人换取了人类与机械完美合成的技术。

通过这种技术，他可以一点一点的把人类的各种器官全部更换成机械，包括大脑和心脏，最后彻底抛弃脆弱的肉·体，达成另一种意义上的永生。

至于那封邀请函，则是来自上城区的贵族们送给安东尼奥的，邀请他参加几个月后的的一个宴会。

拉薇妮娅想了想，把这本日记和邀请函拿走了，接着离开了这栋小楼，和犹格·索托斯一同向外走去。

这个神秘的非人类和她走在一起，但存在感真的很弱，幽邃瞳孔冷漠的旁观一切，没有感情，也没有投入，甚至都懒得开口说话，仿佛不把任何事物看在眼里。

拉薇妮娅自己也不是个多话的人，因此交流就更少了。

在医学院前面的草坪上，那个肮脏瘦小的男孩没有去找律师和牧师，是继续像条狗一样跪在地上，恳求路过的每一个老师和学生，惶恐焦躁的求他们收留自己当一条狗。

拉薇妮娅看见一个被男孩抱住腿的学生，最开始还好言相劝他要有自尊，被纠缠的久了，害怕上课迟到，开始暴躁的拿着书拍打男孩，并且对他破口大骂。

“快给我滚开，你这个恶心的神经病！怪不得学校里的老师都说你是条鼻涕虫！”

他们的周围，环绕了一圈看热闹的学生。

学生们发出了哄堂大笑，一边笑，一边帮助学生摆脱了男孩的纠缠，急匆匆赶往教室。

上课的铃声响起了，人群一瞬间消失。

最后，只剩下男孩独自趴在草坪上，茫然又害怕，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又说错了什么。

远处，雪白长发的少女静静的盯着这一幕，忽然笑了起来，语气轻柔的说道：“阁下，你看，这就是人类的感情，恶心、肮脏、毫无意义。”

“同样也有爱，而我想了解爱。”犹格·索托斯平静又温和的说道。

爱？

拉薇妮娅笑的更厉害了，思考了一下，踮起脚用手勾住犹格·索托斯的脖子，和他的唇瓣轻柔的碰撞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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