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成立人死在了距离警视厅不到两千米的地方。
临终前,他把自己拼死护着的东西,亲自交到了别人的手里,仅仅只是因为对方长了一张会让他完全信任的脸。
雨留未鹰弯下腰,认真整理着他身上的衣服,擦去了落在他脸上的尘土。
这附近没有摄像头,不需要考虑删除影像的事,所以,琴酒才敢选择在这里动手。
她还在想着该如何保全宫成立人的尸体,巷口处却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这是……谁干的?”
松田阵平声音颤抖,急忙跑了过来:“喂!我在问你啊,这到底是谁干的!”
看到他跑过来的方向,雨留未鹰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她的嗓子几乎要干涩得说不出话,勉强发出了几声难听的音节:“人是我杀的,真是遗憾,你这辈子都报不了仇。”
雨留未鹰在故意激怒他。
千万别察觉到什么啊,拜托了,松田阵平。
再次抬头,她眉眼弯弯,笑得很灿烂:“因为你没有证据啊,警察先生~”
“雨留未鹰,你这个混蛋!”松田阵平咬牙切齿地瞪着她,猛地一挥拳,拳头在她眼前堪堪停住,“告诉我,究竟是谁干的。”
“如你所见,是我亲手杀了他。”
所谓的真相,其实并不重要。
松田阵平多半是听到枪声才赶来的,他不可能会看到案发实况。
他沉默不语,目光触及到那面被子弹损坏的墙壁时,脸色才稍有缓和:“你在说谎。”
望着他坚定的眼神,雨留未鹰心头一颤,慌忙掩饰住内心的慌张,冷嗤一声:“怎么,你身为警察,就只有这点能耐吗?”
“臭小鬼,你想唬谁呢,有种你就当场演示一下你是如何把步.枪藏起来的啊!”
她自然不可能会说出自己有同伙的这种话。
“别过来。”
雨留未鹰掌心一转,用一把精致的袖珍手.枪对准了松田阵平。他一愣,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待他反应过来时,眼前的人早已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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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现场后,雨留未鹰连忙给诸伏景光打了电话:“诸伏,有人牺牲了,快联系松田阵平,封住他的嘴,想办法把事情压下去。”
警视厅公安部的诸伏景光,是她目前唯一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这种涉及到最高级别资料的U盘,只能用组织的电脑打开,即使警方拿到了U盘,也依旧没办法使用它。
但,雨留未鹰家里的那台电脑是组织的产物,只要将资料复制下来,它就能成为扳倒组织的重要助力。
雨留未鹰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回到了家。
她迅速反锁了房门,刚找到电脑,就又接到了诸伏景光的电话。
“松田怎么了,他为什么一直在骂你?”
雨留未鹰淡淡道:“没什么,我只是跟他说,人是我杀的。”
诸伏景光沉默一瞬,继续说着:“他们早就知道不是你干的了,宫成先生事先放好的手机正在录像中,还有,那个U盘你打算送回组织?”
“嗯。”
她当然有注意到,宫成立人胸前的口袋里放了部手机,但没料到它竟然被设置成了录像中。
这就意味着,录像不仅拍到了她的脸,很有可能还拍到了琴酒的身影。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过了许久,她听到了一声沉重的叹息:“别暴露,剩下的交给我。”
“拜托你了,诸伏。”
雨留未鹰没等到他的回答,正觉得奇怪,突然听到了松田阵平的质问:“你在这里做什么,hiro?”
“把手机给我!”
松田阵平,一个直觉强得离谱的人,轻而易举地就察觉到了诸伏景光的异常,并找到了他的藏身之地。
“通话中?”他似乎正在查看诸伏景光的手机,低声吼了一句,“雨留未鹰,你这个混蛋!”
雨留未鹰任由他说着,默不作声,也没有挂断电话。
“你是不是把别人都当成傻子了啊?还真打算自己抗下去?”
“雨留未鹰,说话!”
旁边有人在小声劝他,雨留未鹰依旧没开口,专心致志地复制资料,顺手抹除了U盘里的记录。
“小阵平,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不了解他吗?他不想说的事,是绝对不会开口的。”
“但是hiro说让他别暴露!还有录像里的黑衣人,必须要问出那个人的——”
萩原研二语重心长道:“如果事情真的是你所说的那样,小雨留说人是他杀的,小诸伏也说让他别暴露,你觉得,他是想做些什么呢?”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了!”松田阵平的声音越来越小,“不就是想瞒着我们,自己在那里逞英雄吗。”
他似乎是在喃喃自语:“zero也是这样,还有那个失踪到现在都没露过面的家伙,连这小鬼都……”
莫名的,雨留未鹰听出了几分委屈,她长叹一声,重新拿起手机:“想活着的话,就不要再问下去了。”
“雨留未鹰你又在这里逞什么英雄?我是个警察,是警察啊!你这个小鬼……”
“松田阵平,你给我听好了!”雨留未鹰提高了音量,换成另一个声线和他说话,“如果用这样的声音,你应该就能听出来我是谁了吧?”
啪嗒——
也许是因为过于震惊,松田阵平手里的东西没拿稳,摔在了地上。
“怎么了小阵平?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
没什么的,只是突然坦白了而已。
电话那头突然陷入了一片平静,雨留未鹰趁着这个空隙,已经准备好了要随身携带的东西。
“好好活下去。”
留下这句话后,她挂断了电话,再次打开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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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ss在拿到U盘后,并没有多说什么,表示很理解她的谨慎,接着又是几句虚伪的客套。
今日,有关于宫成立人死亡的消息没有传出,琴酒认定是野格处理了尸体,可能觉得她看顺眼了许多,竟然连她提出‘想蹭车’的时候都没拒绝。
除了会说一些很难听的话、人缘极差之外,野格似乎也没什么其他的缺点了。
“有时候,我真怀疑行动科是不是只有你一个活人。”雨留未鹰不知道是在讽刺某些没有业绩的成员,还是在说琴酒爱出风头,“怎么哪次都是你。”
琴酒,曾经是她最敬重的老师,现在却彻底成了敌人,还真是世事难料。
可野格所效忠的那个人,从头到尾就只有自己的父亲罢了。
这一点,他们都该知道才对。
琴酒若无其事地掸了掸烟灰,抬头看向车窗外的景色:“谁知道呢。”
他们在丛林中飞快地穿梭着,车子没一会儿就开到了一条宽阔的大路上。
“ok,把我放在这里就行,劳烦你送我到这里,伏特加。”雨留未鹰特意向坐在驾驶座上的伏特加道谢,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伏特加欲言又止,只能询问琴酒:“大哥,她怎么突然来搭我们的车了?”
“疑心病罢了。”
真不知道野格那家伙在什么时候染上了疑心病,试探还要特意找借口,像她这种经常出门、需要隐藏行踪的人,车子怎么可能会缺油。
用这种拙劣到几乎不需要推敲就能发现的借口,还真是幼稚至极。
电车里挤满了人,雨留未鹰很幸运,刚上车就找到了一个座位。
实际上,她的车子是真的缺油,能把它开到基地附近已经是个奇迹了。
几经辗转,雨留未鹰坐公交车回到了家,还没按下密码,就听到了里面有人在交谈的声音。
很不巧的,密码门锁一般都是自动落锁,门外的人必须要再摁一遍密码才能开门。
她没打算逃避,只是摁下密码的速度慢了些许。
反正,这一天迟早都会来的。
滴——
客厅里坐了一堆的人,雨留未鹰忽视掉他们,径直朝着游戏室走去。
萩原研二起身拦住了她的去路:“我们谈谈?”
“没什么可谈的,事是我干的,那个男人是我的手下,东西在我手里,不可能给你们,以上就是真相。”雨留未鹰一脸平静地望着他。
“你——”松田阵平握紧了拳头,目光触及到她大衣上的痕迹时,语气又软了下来,“抱歉,我不该那样说的。”
“但,我也希望你可以依靠一下我们,我们不仅仅是警察,还是朋友。”
雨留未鹰淡淡道:“你们不插手这件事,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不,不对,雨留未鹰作为一般居民应该早就去避难了,她一连好几天都没有行踪,怎么可能会恰好出现在那里?
碍于人多,诸伏景光只能压下心中的疑问,委婉地问了一句:“小雨留,你今天看起来很不对劲,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好的很。”她依旧保持着一视同仁的态度,咬死不松口,“怎么,人死在你们警视厅附近,不彻查你们内部的人,反过来审问我一个普通居民?”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喂!
诸伏景光瞬间反应过来,她是在暗示警察内部还有其他的卧底,于是便顺着她的话说:“和恐怖分子同流合污的普通居民?这附近早已经发布了通知,如果你没有预谋,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那里。”
“通知?”
雨留未鹰脸上的迷茫不像是装出来的,看到她现在的模样,诸伏景光的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这家伙该不会又——
他出示了警官证和手铐,朝她步步逼近:“跟我回去,把事情交代清楚。”
“如果我说‘不’呢?”雨留未鹰摆好了进攻的架势,拳头直面砸向诸伏景光,却在半空中被他瞬间握住。
诸伏景光趁机凑近,压低了声音:“有人在这片区域里安装了不少炸弹,其中也包括警视厅,所以,现在的情况很混乱。”
混乱?是资料突然失窃导致的吗?
究竟是什么样的资料,能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它拿回去?
这么重要的资料,怎么会落到一个退休刑警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