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留未鹰从游戏舱内爬出来,把游戏磁盘一拔,扔到了角落里,眼不见为净。
哈,良心发现?那怎么可能呢,只是个想拿回东西的小诡计罢了。
她决定再也不碰这个奇怪的游戏了,万一不小心被某种神秘波动破坏脑电波,滞留在游戏世界,就又能为这个世界创造新死法了呢。
雨留未鹰站在穿衣镜前,正要脱下睡衣换上制服,却在转身的瞬间,突然看到自己的背上似乎多了一道奇怪的痕迹。
她一怔,手指抚摸上了自己的背部,原本光滑的皮肤上,有道疤痕微微凸起。它是一条几乎平行的线,左边的角度略高,约莫长达五厘米,就算此时看不清,她也能想象到伤疤狰狞可怖的样子。
而疤痕,对于她这个极其注重外在形象的人来说,是绝不可能会容忍它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雨留未鹰很清楚地记得,她作为组织里的‘第一苟王’,从来没受到过什么伤,也没被人嘎过腰子,唯一的一次就是在——
那个游戏里?!!
她是个右撇子,自然会用右手拿枪,如果想在那种情况下开枪反击,只会往右侧转身。
雨留未鹰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看着自己手上的卡片,立马丢下了制服,一把捞起旁边的手机拨打电话。
“喂,宫本前辈,我今天有些身体不舒服,想请假……是!多谢您的关心!我想,大概是流行性感冒,等度过发热期就可以正常上班了。”
雨留未鹰的手指堵在了手机前端,扬声模式自动关闭,直到通话结束,她才终于放下了手。
此时,她紧张得心脏砰砰乱跳,想挪动脚步,却发现它变得沉重无比——这大概是因为心情太过亢奋的原因。
而在激动的同时,她想起了小鸟武郎的话,不禁又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身份。
二代野格,接手父亲的荣誉和工作,一个永远效忠于组织的成员……这些都是组织告诉她的。
而在小鸟武郎的口中,自家父亲一代野格,是个忍辱负重、卧底到组织将近二十余年的公安警察,在此期间从未暴露,直到Boss忌惮他位高权重,才被逼下线。
双方的说法都有一定的可信度,但,在这种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她不会相信任何人。
唯一可疑的一点就是小鸟武郎说,Boss在忌惮她的父亲。据她所知,Boss从未针对过他,而真正被忌惮的那个人,是组织的NO.2,朗姆。
雨留未鹰平时和组织的人接触不多,关于朗姆,她只知道他在波洛咖啡厅隔壁的寿司店工作,每每路过时,没有想过去看一看这位同事,找波本前辈会面也总是会刻意避开他。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她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和别人打交道上,虽然不清楚朗姆是否知道她的身份,但也不会主动去找对方问。
而现在,她大概是要把时间浪费在打交道上面了。
小鸟武郎给她的那张卡片背面,写着‘小鸟未樱、妹妹、北海道’等字样,不用猜也知道,这次要扮演的角色是什么。
妹妹?听起来真是个很可爱的词呢,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钻进那个世界,把他暴打一顿了。
好在,雨留未鹰并不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废物’,对易容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一些的,这都要归功于某位一直秉持着神秘主义的大姐姐,她曾在不久前展示过一次。
恐怕她没料到,竟然有人能在一瞬间就记住所有步骤,还偷学了个七八成。
而雨留未鹰也从未对其他人提起过,她对易容方面不感兴趣,仅在试了一两次之后,便再也没有研究过。
制作面具的材料地下室里都有,不知道有没有过期,但总比出门去买要好得多。
看着手机地图上显示的位置,雨留未鹰很明智的选择了打车。
现在怎么连去个医院,五丁目都是必经之路啊?!!
她穿了一身黑衣,特意戴了帽子,以确保绝对不会被人发现一丝破绽。
虽然她用了另一张脸,却还是掩盖不了心虚。
车内的空调开得有点热,雨留未鹰没忍住,开窗通了风。其实她一向很怕热,被外面的凉风那么一吹,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司机叫醒了她。
“以后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啊……”司机苦口婆心地劝着,“可不能那么没警惕心,还睡得那么死……”
她对医学方面不怎么了解,不过根据推测,这恐怕是因为精神衰弱的缘故。
向那位好心的司机道了谢之后,她拎上一大袋衣物,走去了医院。
北海道……北海道……
她在心里不停地念叨着,努力回想北海道那边的口音,然后在前台那边学了个十成十:“我是来找我的哥哥的,他在这里工作,已经很久没和家里联系过了。”
前台人员看了她一眼,目光很快移开,漫不经心地问:“他叫什么名字呢?”
“小鸟武郎。”
“哦?”前台人员抬起了头,那双暗色的眸子里满是玩味,看得让人很不舒服,“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呢,也许,精神科室的主任会对他有印象,如果你想见他,那里正好不用排号。”
“那就麻烦您了!”
雨留未鹰强压下了心中的不适感。说实话,对于一个对视线很敏感的人来说,是忍受不了别人在背后偷偷盯着自己的。
但她不能回过头,必须要像周围普通的人一样,装成第一次来到这家医院的样子。
没错,她以前来过这里,那瓶药,就是她被头疼的问题所困扰的时候,无意间听说这家医院价钱亲民、医术高超,才选择来这里开的药。
现在看来,如果它真的是组织旗下的产业,药物就绝对有问题!
雨留未鹰装作在找路的样子,实则在偷偷打量着这个地方。
走廊里除了安装在拐角处的摄像头外,头顶的照明灯、墙角、甚至连用来固定线路的管道中,都被安了隐形摄像头。
她站起身,跺了跺脚,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没有人能在无数摄像头的包围下还能保持冷静,就连她也不例外。
精神科的病人一向很少,它在单独的楼层,和其他楼层相比,除了护士小姐姐多了些,其他的并无异常。
但,没有哪家医院能够无视国.家的规定,偷偷安装那么多摄像头的。
咚咚——
雨留未鹰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屋内很快便传来了声音:“请进。”
看到来人,坐在办公椅上的医生笑了笑,抬手示意让她坐在对面。
“别紧张,听说,你是来找你的哥哥的?”
“是的!”雨留未鹰的食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大拇指的关节处,装作很害羞地说,“其实,他是我的表哥……”
医生察觉到了眼前人的情绪变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问道:“你看起来有什么难言之隐?没关系,尽管和我说,我们医院很尊重个人**的,不会随意透漏。”
如果,雨留未鹰没看到摆放在桌面上的那个小巧的八音盒,她大概会觉得,这位医生是个贴心又温柔的人。
上一次她来的时候,那个八音盒可从来没出现过。
她认得那个东西,出自组织的手笔,是一个智能型的窃听器。多亏她已经提前进入了角色设定,从头到尾用的都是女声。
“是……”雨留未鹰怯生生地和他对视着,“其实,我和他曾经是一对恋人。”
“咳!咳咳——”医生似乎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用宽大的袖子遮住脸,不停地咳嗽着,“你不用在意,咳!请、请继续说。”
雨留未鹰渐渐红了眼眶,声泪俱下地讲诉着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我们瞒着家长,偷偷在一起了,他一直都对我很好,可谁知,在他得到我的身体后,竟然逃走了!”
“我苦苦追查多年,才得到了一条消息。”她满眼泪光地握住了医生的手,声音微颤,“有人曾经看到过他在这家医院工作,所以我才想来寻找他的下落……医生,您认识他吗?他现在过得还好吗?”
医生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表情,露出一个标准的职业性微笑:“小鸟医生早在七年前就已经辞职,听说是被另一家大医院挖走了,具体在哪我也不太清楚呢。”
“没关系的,您不用为此感到困扰,我应该去其他医院找找看,非常感谢您提供的帮助!”
“啊,不用谢。”
雨留未鹰并未逗留,快速离开了医院,不着痕迹地甩开了在身后尾随的人。
小鸟武郎在七年前就辞职了?不,这根本不可能。
医院的确有古怪,完全可以证明那个小鸟武郎说的是实话,既然如此,在他伪装成普通人接近组织的期间,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离开这里呢?
雨留未鹰低头沉思着,正打算回去好好问一遍,在抬头的瞬间,看到路边的椅子上坐了个人。
金发青年抬头望着她,那双灰紫色眸中不再是一片死寂,悲痛、愕然的情绪都摆在了脸上——那是一种绝不属于波本这个人所拥有的情感。
她忽然有了种错觉,此时的波本,像是被人抛弃已久的降谷零,孤零零地坐在路边,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波本动了动唇,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音:“雨留……”
他知道,他在意气用事,在任务期间擅自暴露身份,还叫住了一个可能随时会把他推向深渊的人。
但直觉告诉他,会去那家医院的人,只有那位失踪已久同期好友——雨留未鹰。
毕竟,最有可能易容成他人模样的贝尔摩德,现在还在美国和琴酒一起处理国外分部的事。
雨留未鹰差点就要把‘前辈’叫出口了,在听到波本说出的名字后,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瞬间变了脸色。
她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指向自己:“你认识我?”
震惊,自家的金发同期好友竟然真的是波本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