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留未鹰怀着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度过了一下午,最终决定脱离游戏舱,回到现实世界。
目前已经通关,如果再继续待在这里,恐生变故。
像前几次那样,她从游戏舱中坐起的第一时间就看向了电子日历。3月11日,离早樱花期只差了四天,而今天,正好是她的生日。
还好回来得及时,没有错过这个重要的日子。
雨留未鹰走到客厅,拉开窗帘,让外面的阳光照射进了房间。
不知何时,屋内的吊灯和墙壁早已被挂满了装饰品,光线将彩色的印记勾勒在棱角分明的星星上,原本近乎透明的它,此刻变得异常耀眼夺目。
松田阵平一见到她,就从厨房里跑了出来,满脸震惊地说:“你……你是从哪里进来的?”
雨留未鹰笑道:“翻窗来的,你信吗。”
很显然,他并不信。
松田阵平白了她一眼,继续跑回厨房完成自己的‘工作’。
没过多久,雨留未鹰在客厅里听到了诸伏景光的惊呼声:“等等!松田,你的奶油打过头了!”
松田阵平:“嗯?有吗?我觉得还好吧?”
诸伏景光:“都要水油分离了……”
降谷零和伊达航负责布置场景,他们将星星挂饰挂满了整个房间,还在门口拉上了横幅和礼花,甚至连警察宿舍里的那只小白猫也在场,它跑到蟒蛇的面前,虎视眈眈地盯着蟒蛇背后的花枝鼠。
一般情况下,蟒蛇不会贸然袭击,而且它很讲‘兄弟义气’,愣是没让猫咪靠近花枝鼠半步。
见此,雨留未鹰只能抓住猫咪,把它们分隔开,并对双方都进行了批评教育。
“下次不能再这样了哦。”
很奇怪的,在这种重要的时候,萩原研二竟然没在这里出现过。
她找遍了所有的房间,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耳边仿佛一直在回荡着前不久琴酒对她说过的话。
[轮到我来找你了。]
琴酒的事情……真的已经解决了吗?
或许是因为雨留未鹰的脸色很差的缘故,降谷零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她的异常,询问道:“怎么了,雨留?”
雨留未鹰迫不及待地抓住了他的手:“萩原他去哪了?”
“早上的时候还看到他在书房来着,大概是去准备惊喜了吧,毕竟他说想给你一个不一样的体验。”
原来,他只是在给这场生日会准备惊喜啊。
得到肯定的回答,雨留未鹰终于松了口气,心里暗自嘀咕,自己还真是个喜欢疑神疑鬼的人。
她又问了句:“你们抓到琴酒了吗?”
“嗯?你在说什么啊?琴酒不是早就被仓库里的炸弹……”越往下说,降谷零的声音越来越小,“是记忆衰退?”
雨留未鹰急忙找补:“不,我只是想再确定一下。”
降谷零提醒她:“……炸弹是你亲手放的。”
炸弹?
如果琴酒真的前去赴约,大概率是没有存活的可能性,但谨慎如他,计划当真万无一失吗?
雨留未鹰想查看手机,寻找更多的线索,就在这时,库拉索的电话打了进来。
“雨留小姐,你前段时间让我调查的事,现在已经有眉目了。”库拉索刻意将声音压得很低,还掺杂着些许风声,隐约有些听不太清,“……琴酒还活着。”
这一刻,理智终于占了上风,凭借着对琴酒的了解,她知道,如果对方真的还活着,那么此次他的目标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库拉索嘱咐道:“他目前的活动轨迹在日本,请务必小心。”
雨留未鹰忽然反应过来,赶紧对她说:“库拉索,快撤离!”
可似乎已经晚了,雨留未鹰清楚地听到了库拉索难受的闷哼声,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脚步越来越杂乱,勉强发出了声音:“我现在在……涩谷街道,快,琴酒很可能就在这里……”
“你先去警局——”
库拉索安慰着她:“放心吧,这不是致命伤……我很抱歉给你们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等我甩掉他,就去和你们汇合。”
“对了,今天好像是你的生日,还没来得及和你说生日快乐呢……”
“我很想亲自和你说,所以,请原谅我的失礼。”
雨留未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究竟有多天真。
一直以来,她以为只要顺利通关,一切就都会结束了。
可现在,她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罪恶不会消失在胜利的曙光中。
“等一下!”雨留未鹰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电话已经被挂断,堵住了她的话。
见此,雨留未鹰只能求助于降谷零:“降谷,库拉索现在在涩谷街道,琴酒也在那里,快找人接应她!”
降谷零连忙应下:“我去联系风见,雨留你……”
“他的目标是我,所以,我绝不可能待在这里坐以待毙。”
她的眼神依旧是那样的坚定,恍惚间,降谷零仿佛看到了神秘组织的野格,她戴着面具,长发高束,明知道即将面对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朗姆,却始终没流露过一丝一毫的畏惧。
这一刻,降谷零心中的想法彻底发生了变化。
“我们一起去!”
正当雨留未鹰要点头答应的时候,情况又一次发生了转变。松田阵平突然从厨房冲了出来,脸色难看得像是要刀人,迅速夺门而出。
诸伏景光跟在他身后,模样简直和他如出一辙:“萩原他……”
话还没说完,雨留未鹰也冲了出去,由于速度太快,差点撞进早岩安美的怀里,但她连一声道歉都来不及说,连忙追上了松田阵平的脚步。
他正在等电梯,低垂着头,眼眶红红的,脸上的不安一览无余:“……hagi。”
此时的每一秒就如同一个世纪那样漫长,电梯门才刚开,松田阵平就侧身挤了进去。
“喂,萩原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快回答我啊,松田!”
不管雨留未鹰怎么说,松田阵平始终闭口不言,她只能无奈地继续跟在他身后,即使两人坐上了车,气氛也依旧沉默得有些诡异。
雨留未鹰不知道萩原研二现在到底在哪,心悸的感觉让她不自觉地抓紧了袖口——好难受,好想见到萩原。
晶莹的泪水无声地顺着她的脸颊滑下,落在了手背上。她想止住眼泪,但它并没有停止的意思,落下的泪水反而越来越多。
车子还没驶出多远,他们便在前面的巷口看到了黄色的警戒线,它挡住了去路,让松田阵平不得不放弃开车,选择步行走进案发现场。
望着窗外乌泱泱的人群,雨留未鹰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急切地推开车门,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到了一处医用担架前。
白色的布将它遮得严严实实,隐约能根据突出的形状来判断出,担架上躺着的是位男性。
角落里的血迹还未被清理,或许是时间根本来不及,又或许是因为,它早已渗进了地面,一时半会儿清理不掉痕迹。
在证物处摆放的物品,不仅有一本染着血迹的警官证,还有个精致小巧的首饰盒和一枚子弹。
SS109式5.56毫米的步.枪弹,她曾见过几次,也十分清楚地知道,这是琴酒的爱枪所用的子弹。
“研二……”
雨留未鹰双腿一软,直直地跪了下来,伸手掀开白布的瞬间,整个身体都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研二——”
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可眼前的人再也无法做出回应。
过往的种种在脑海中浮现,雨留未鹰从未想过,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了萩原研二的存在,她该如何去面对一切。
仇恨逐渐点燃了她心中的怒火,雨留未鹰起身擦干了眼角的泪水,脚步生颤,却坚定不移地走向了证物处。
那个首饰盒,她以前在饰品店里看到过无数回,根据它的大小、形状和款式能够准确地推断出,里面装着的东西应该是戒指。
“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雨留未鹰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在念些奇怪的咒语,其他警员都忙于工作,自然不会注意到她所说的话。
但松田阵平偏偏就读懂了,他强行从悲痛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刚想阻止,可雨留未鹰根本没想给他这个机会,只在现场留下了一个已经打开的首饰盒。
那里面空荡荡的,仔细一看,他发现萩原研二的无名指上被人套上了戒指。前两天,萩原研二还在很开心地和他炫耀,所以,他当然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枚戒指的来历。
而另一枚女款戒指现在在谁手上,就算不去想也知道,肯定是雨留未鹰拿走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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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鸟武郎穿了一身玩偶服,正好奇雨留未鹰家里为什么没人的时候,就看到她直接推门而入,气势汹汹地走向里屋的游戏室。
“小未鹰,今天不是……”他察觉到了不对劲,立马闭上了嘴,快步跟在她身后,“停下,你要干什么!”
雨留未鹰面无表情地说了句:“不关你的事。”
“你不是说,事情已经结束了吗?”
她没有任何回应,‘啪’的一声关上了门,把小鸟武郎锁在了门外。
小鸟武郎用力拍打着游戏室的房门,试图唤醒她的理智:“雨留未鹰!你疯了吗?到底是什么事值得你这样犯险,要是再使用那个机器,你就可能会被——”
声音戛然而止,雨留未鹰躺进了游戏舱,安静地等待着机器启动。
会发生什么……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