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她想起来了,”朗姆手敲着冰杯的杯沿,“从岸谷一郎那里她得知了警方有我们的卧底这个消息。可惜不久之后,岸谷就被朝仓自己解决掉了,所以她一直无法确认到底是谁,直到桥本加代这个端倪出现。而且事实也证明,桥本加代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活了下来,记得处理苏格兰时一并杀死的那个女人吗?宾加同样用那个系统识别了,那就是桥本。”
“但就凭这一点,证明不了什么吧?”
“当然,如果只凭这一点,波本也有可能是叛徒,但是,证据当然不止这一点,”朗姆接着说,“记得勃艮第吗?你和波本发现了他的尸体。”
“当然记得。”苦艾酒对于这件事印象颇为深刻。
“这件事中有两件很有意思的事,一是勃艮第的死因,心源性猝死,二是案件的负责人,那名叫做伊达航的警官,”朗姆看向苦艾酒的伤口,“田纳西从莎当妮那里拿回来的药物刚好可以造成心源性猝死,而这名伊达警官——你昨天也碰到了,很显然,能在那种时候出现在朝仓办公室,显然他也是知道内情的人。”
“所以呢?”
“不是一目了然了吗?”朗姆笑了笑,“勃艮第和田纳西不对付,于是田纳西杀死他,伊达又帮她收尾,而你带回来的证词也解释了这一点,那个女警是说——‘有人曾假扮高木出现在伊达身边’没错吧?他们通过什么方法联络也显而易见了。”
苦艾酒皱眉沉默。
“从伊达,到山口,再到朝仓,我都不得不为田纳西鼓掌了,”朗姆冷冷地笑起来,“她一步步向公安证明了自己,于是在此之后,她成功得到了公安的接纳,证据就是……看吧。”
他按亮了投影仪,几张照片投屏在幕布上,苦艾酒仔细辨认,第一张是一个男人在便利店买咖啡,第二张是田纳西坐在车辆副驾驶,第三章则是男人拿着咖啡走上车的画面。
朗姆切换下一页,男人的脸在屏幕上放大,同时信息也在一旁显现。
“这就是宾加发来的报告,这个男人叫风见裕也,隶属于警视厅公安部,能指使动公安的人,你说此时的田纳西……到底是什么身份?”
“……”苦艾酒没说话,只是皱眉盯着那张图片,透过监控的模糊视角,她总觉视线与田纳西交汇。
“很显然,她确实是公安的人,”见苦艾酒不说什么,朗姆切换图片,接着是风见和田纳西一起买花的照片,最后是田纳西从车上下来走向监狱的照片,朗姆继续说,“宾加还入侵了监狱系统,田纳西曾去见过盐田晴子,并且说出了这样的话——‘我很早就恢复记忆了,一直私下和警察联系,做警方的线人已经有段时间了’,足以证明我的推测全部正确。”
“所以呢?你费劲心思证明这一切目的是什么?”苦艾酒其实并不理解,通过窃听装置已经可以确定田纳西有问题了,何必费尽心思再搞清楚她为何而背叛?
“因为……她提出了一个让我很心动的条件,”朗姆的笑意降下,“就是她所说的,把公安引出来,再一网打尽这件事。”
“所以你不会真以为,她会背叛公安,用公安警察的性命做投名状再次回到组织吗?她既然想起来了,就应该知道是组织——更准确点,是你——杀了她的父母,她怎么可能再次臣服于你呢?”苦艾酒不屑地笑,她早就有预感这一天会到来,从前她就觉得厌恶,现在她只觉得讽刺。
“我当然知道,我只是在用这些证据确定——回忆起过往的她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改变,”朗姆自诩最了解田纳西,“即使她的目标转换成向我报仇,她也仍是那个不择手段的她,即使已经成为了警方地人,她也不是正派的警察,她可以为了继续潜伏在组织中杀了宫野姐妹,杀了勃艮第,虽然转换了目标,但她仍是那个不择手段的田纳西。”
朗姆没给苦艾酒反驳的时间接着说:“所以她当下的目的是什么呢?她如果已经取得了对付我们的关键证据,她大可以现在就脱身,为什么还要应付我们?只能说明一件事——她还想继续在组织潜伏。”
“继续在组织潜伏,她已经暴露的这么彻底——怎么可能?”苦艾酒对朗姆的推测不甚赞同。
“你犯了个错误,”朗姆反驳,“站在我们的视角来看,确实已经非常明显,但是对于她来说——她塑造的形象可是被波本威胁而协助公安的可怜角色,所以她现在的想法应该是……既然线报中说,她和波本中有一个人是卧底,只要把波本推出来,她就可以继续混下去。”
听到波本的名字,苦艾酒向朗姆看来:“所以你怎么想?波本……也是卧底?”
“不……”朗姆眯起眼睛,“我倾向于不是,但或许把他一起杀了也是不错的选择。”
“你别忘了,这几个月组织减员颇多,除却曾经负责情报的库拉索,还有勃艮第和苏格兰,”苦艾酒凉凉地说,“如果田纳西也不能用了,那么现在在日本的行动成员就没几个了。”
“哦?”朗姆自然听出了这话中的潜台词,“你是在为波本求情吗?”
“求情提不上,”苦艾酒扫视过酒柜,“只是提醒你一下,BOSS大概也不想看到这种情况出现,毕竟他算是惜才。”
“你和波本……很奇怪啊?”朗姆语气不善。
“你想杀了他我也全无意见,”苦艾酒听到这里脸色略变,“帮你杀了他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表情别那么难看,”朗姆笑道,“我只是说笑罢了,况且……我不觉得田纳西真和波本是一伙的。且不说他们除却被我安排的合作全无关系……你也知道的,田纳西之前和波本并不对付,反观真正是卧底的苏格兰和黑麦,田纳西没说过他们的一句坏话。而且在这种必须推出去一个人的情况……如果他们真是一伙的,按照田纳西的不择手段,她宁可死也不会暴露波本的。”
苦艾酒听到这略放松了肩膀:“这倒是,说起黑麦……我突然想起来,那家伙不正是由田纳西引荐的吗?难道田纳西和FBI……”
“哈哈哈,”朗姆突然笑起来,“你这还真是说到点子上了,我似乎还没告诉你另一件事……关于琴酒去那个狩猎场发现了什么。”
“怎么,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琴酒在那里发现一个暗室,存放着数量不小的炸药……至于炸药是怎么放在那房子里的,最近的警用摄像头拍到了一个人的脸,正是黑麦暴露时,过来提醒我离开现场的FBI探员,”朗姆像是在讲什么滑稽到不行的笑话,“同时我还派人调查了她现在住的公寓,里面有伪装成波本用的服装道具。她想要做什么我已经大概有个猜想——在约定好的日子伪装成波本,带领着公安的人手,让我们以为波本才是那个卧底,然后利用炸药炸飞那座房子,假装她作为波本死在了那里,实则通过那个暗室中的密道出逃,再来我面前向我邀功——”
“这样既除掉和她不对付的波本,又能让组织以为公安元气大伤,还能以此向组织邀功,一箭三雕,”朗姆感慨道,“真不愧是我培养的学生,真是缜密的计划。”
“不过……”朗姆一口喝掉杯中的田纳西威士忌,“对了,你知道吗?田纳西威士忌和波本威士忌其实是极其相似的,只是在制作过程中有一些极其微小的差距。不过既然是相似的酒——其实,酒柜里有一瓶,就足够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