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问题。
黑羽快斗没有立刻回答。在恢复记忆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黑暗、冰冷、无边的空寂,他闯进来,触摸到了某个不可描述也不可言说的地界,岌岌可危,再往前一步,就是生与死的交界线。
往后退,则是那条不管行过多少遍,永远也记不住的漫漫长路。而为了寻找利维坦,他在这里停留的太久了,黑暗冲散了他和躯体的联系,将他裹挟着,离现实越来越远了...入口在哪儿来着?黑羽快斗努力压榨着记忆,半晌一无所获。
正当他踌躇之际,有什么声音在风中打着旋,隐隐约约地飘进了他的耳畔。黑羽愣了愣。
“黑羽,黑羽?黑羽快斗,快斗……”
那呼喊萦绕在他的脑海里,好像近在耳边,又好像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这声音是...工藤新一!黑羽快斗霎时抖擞精神,仔细辨别了方向:
“那边!跟我来!”
黑羽想都没想就往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利维坦紧随其后。他们飞快奔跑,穿过一重又一重的黑暗,终于看见了一个小小的亮点。
“就是这里!”
黑羽快斗并未多做犹豫,反手率先将利维坦丢了出去,跟着钻了出去,循着光亮朝尽头跑去,费劲力气浮出了水面。
…………
“唔...咳咳...”
额间火辣辣地疼,那痛楚比起躯体,更像是精神上的折磨,像是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半边灵魂,丢失了最重要的那块拼图,再也不复完整般……什么东西被拿走了?kid失魂落魄地睁开眼,一股金红色的液/体流下,它看到了血肉模糊的半边胳膊。
“?”
他懵懵懂懂地抬起脸,看到了恢复原样的工藤新一。
凌乱的呼吸扑在耳边,鼻端是浓郁的血腥气息,视野一片惊人的金红色。黑羽快斗迷茫地眨眨眼睛,挂在眼睫毛上的血珠“啪嗒”滴落,落到两人身下的血泊里——那全是侦探的血。
黑羽快斗喉结滚动了下,尝到腥味的那瞬间觉得自己喉咙里也哽着一口血,字面意义上的。
“喂...工藤,工藤?”
黑羽试图伸手去探鼻息,但他抬起手臂的那刻才发现,自己的手上黏/腻/湿/润,满是金红的色泽。人过分震惊的时候是无法思考的,他做了什么?它做了什么?先前发生了什么?失控的1412、6100、实验场、火焰、血,和一个孩童。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黑羽颤抖着手,半点想法都挤不出来,只觉得头晕目眩的。
“工藤!工藤,工藤...工、藤?”
“别叫魂,我没死。”
在某人心理阴影上再添一笔的罪魁祸首毫无破坏气氛的自觉,工藤新一拍开黑羽的手,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即使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他还是毫不客气地怼道:“有那个功夫不如赶紧跑路,据点马上就要塌了。不用担心我,再怎么说...”
…………
…………
“我好歹也是4869的容器。”
躺在病床上,身上挂满了大大小小医疗器械的工藤新一再次强调道:“那些伤基本好的差不多了,连疤痕都没剩下,我不需要这些东西,喂,有没有在听人说话!”
“听到了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黑羽快斗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熟练地摆弄着仪器,看着渐趋稳定的数据,确认没有遗漏的隐患后,他这才舒了口气,真心实意地感慨道:“好夸张的回溯能力。”
“都说了...不然怎么敢顶着1412的失控生抠潘多拉?”工藤新一冷笑了声:“我又没有找死的爱好。”
“呃…” 黑羽清咳两声,识趣地转移话题道:“说到这个,潘多拉呢?”
“...不清楚。”
“欸?”
“抠下来后本来想收起来的,但当时...情况比较麻烦,混乱中不小心掉了。再去找时什么也没看见。”工藤新一回忆道:“可能被火焰烧毁了也说不定,你有感受到它的吸引力吗?”
黑羽快斗摇摇头。
“那估计是这样了。比起这个,”提到火焰,工藤新一想起一件事,语气忽然一反常态地和蔼起来:“你不是害怕6100的火吗?”
怎么救利维坦时半点也不带犹豫的?
“那时候没想那么多,身体好像自己就动起来了…回过神时,就已经抓住利维坦了。啊……”黑羽快斗后知后觉地煞白了一张小脸,两眼一翻就想顺势晕倒,被侦探无情戳破:“别想蒙混过关。”
“……”
看来是躲不过了。想起这几天作过的死,黑羽忍不住一阵心虚,眼神飘忽了一下,讪笑着看向侦探。见状,工藤新一勾起嘴角,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微笑:
“过量吞食异常777号:spider;违反约定擅自逃离病房;丢下被委托人,独自一人拜访组织据点......以及最重要的,爆炸时将我甩得远远的,真是好力气啊,你知道我赶回去时费了多少功夫吗?”
黑羽快斗不敢吱声。
“灰原发来消息,说已经加班加点改造完了收容室。你刚融合了潘多拉又失去,还在鬼门关溜达了一圈,状态只会比先前更糟糕。再加上,利维坦落网后迟迟不愿供出同伙,‘灯塔’依旧不安全。”工藤双手抱臂,意味深长地笑道:“明白我的意思吧,快斗?”
黑羽快斗眨眨眼,又眨了眨眼。就当侦探以为孩子怕不是被吓傻了,忍不住思索起把人关收容室是不是有点过分的时候,就听到对方迟疑道:
“你刚刚...喊我什么?”
“快斗啊,怎么...”工藤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停了下来,之后的话语也跟着卡在了嗓子眼。黑羽倒是一下子挺直腰板,蔫吧吧、可怜兮兮的模样迅速变换,他现在看起来更像是眼睛亮晶晶的还疯狂摇着尾巴的大型犬。
“能再喊一次吗,新一!”
“……”
“再喊一次,就一次,新一求你了~”
不是,你怎么喊的那么顺口?工藤新一算账算到一半冷不丁被哽了一下,xiu/耻的红倒是忠诚地沿着皮/fu一路蔓延上了脖颈,他抬起手臂挡住,气急败坏道:
“停,别贴过来!不许撒娇!套近乎也没有用…这笔帐不会就这么算了,总之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