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没能按时起床的两人——其实只有工藤新一,在餐桌前面对服部平次质问的眼神,语焉不详,目光躲闪。
“我可是后天就要结婚了!今天的晚宴赶不回去和叶会杀了我的!!!”
“所以就跟你说不用过来了啊……”工藤新一心虚地小声辩驳道。
就是知道他后天要结婚,一定很忙,所以工藤新一刚开始根本没打算叫他过来的。告诉他只是为了让他帮忙联系白马探而已,是他自己非说……
“要不是我爸有重要的事情非让我亲自来东京一趟,谁要掺合你们两的破事啊!”
只是起晚了一点,坐新干线到大阪时间上根本就还绰绰有余的。
工藤新一在心里默默吐槽服部平次这绝对是在借题发挥,不就是快斗今早拒绝了单独给他做早饭的要求,让他要不等着要不自己动手嘛。
然而面对怨念冲天且好事将近的服部平次,工藤新一还是好心地把吐槽咽回了肚子里。
对准新郎的态度还是应该友善一点的。
客厅里的两人一个因食欲被延迟满足而满身怨气,一个因昨晚太过放纵而心虚沉默。在这个尴尬的屋子里,大概只有黑羽快斗是快乐的,在卧室收拾行李收拾得不亦乐乎,心情愉悦地哼着欢快的小曲儿。
这样的尴尬从东京一路维持到了大阪。
三人在车上面对面坐着——指服部平次面对另外两人坐着,有效的交流屈指可数。
工藤新一几乎刚上车就睡了过去,歪头靠在黑羽快斗肩上,侧脸压得红扑扑的。而黑羽快斗右手握着手机,像是正在给谁发消息,左肩跟个雕塑似的全程都没有动过。
要是五年前有人告诉他工藤有一天会以如此依赖的姿势在大庭广众之下靠在一个人身上补觉,他一定会把那个人一脚踢出去然后大声告诉他做人不能太OOC的。
时至今日,他依然会对这样的工藤新一感到新奇。
倒不是说这样不好,有人能治住把这个眼里只有案子,丝毫不懂爱惜自己性命的关东大侦探,服部平次实在觉得是件大大的好事。
他只好奇一个问题。
那个人怎么居然会是怪盗基德呢?
他勉强承认黑羽快斗的确……咳,人还不错。但一个侦探一个怪盗他们到底是怎么看对眼的?谈情说爱的时候不会职业病发作想要坑死对方吗?
还是说这两人就喜欢这种针锋对决互相挖坑的刺激?
“喂黑羽,”心里藏不住事儿的服部平次选择直接问当事人,“你什么时候对工藤有……那种想法的?”
过分直接的问话让黑羽快斗都不禁愣了两秒。
“我说是一见定终身你信吗?”
服部平次翻着半月眼表示,“做人能不能别这么狗血?”
黑羽快斗轻笑着看向窗外。
一见定终身,的确是谈不上,他一开始也压根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他只是无法自控地想要靠近这个人,以对手,以宿敌。
想要挑动他的神经,占据他的视线,激出他全部的实力和胜负欲,哪怕代价是把自己逼到绝处逢生的地步也在所不惜——或者不如说,这样只会让他更加兴奋。
他的视线落向肩头熟睡着的人,湛蓝的眼睛晕出柔和的光泽,“我只是,无法自控地被他吸引。”
直到某天,在某个不甚纯洁的梦里出现工藤新一的身影,他才恍然惊觉,这份极致的吸引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越过了**的边界。
而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黑羽快斗没有半分慌乱,只觉得理所当然,似乎早该如此。
虽然他这个回答看上去十分真诚,但服部平次仍然被腻歪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想要的回答是时间地点人物,起因经过结果,最好再有详细的心理动机描述,不是这种似是而非朦朦胧胧的真情告白!
他们最终还是十分顺利地赶上了晚宴,感谢新干线的通畅运行,才让服部平次没有在新婚前两天就开始惨遭家暴。
不愧是大阪府警察本部的内部联姻啊,工藤新一坐在休息室里默默感叹道。
服部平次和远山和叶的婚礼在父母的坚持下规模极为盛大,几乎全日本警届的高层和社会名流人士都出现在了婚礼现场。
这样一场隆重的婚礼,伴郎的任务显然是极为繁重的。但这一切都跟工藤新一没有关系,除了走红毯和拿戒指,其他的事情都让黑羽快斗包揽下来了。
他只能百无聊赖地待在休息室里发呆,比单纯参加婚礼的客人还要清闲。
“工藤!”清脆的女声将他从无聊的白日梦中唤醒。
铃木园子正兴冲冲地朝他走来,身旁还跟着一个约莫30来岁的陌生男子。
“我就知道你这个伴郎肯定很闲。”她拉着那个陌生男子一起在他对面坐下,语速飞快地抱怨着,“兰忙得人影都看不见,爸妈还非要我去跟那群少爷小姐寒暄,无聊死了。”
工藤新一毫不意外地托腮看着她,“没办法,谁让你姐姐不在呢?”
“铃木小姐。”一旁的陌生男子好奇又探究地打量着工藤新一,眼里闪过一丝惊艳的光彩,侧头向铃木园子询问道,“这位是?”
意识到自己忘了身边还有一个人的铃木园子急忙介绍道,“他是工藤新一,之前是很有名的高中生侦探哦。”
“是这样,”他眼底流露出抱歉的神色,“抱歉我不太关注侦探相关的消息。”
“没关系,很久以前的事了。”
一枝红蔷薇蓦地在工藤新一眼前绽开。
“我叫田中悠佑。”明艳的花朵再次往工藤新一跟前送了送,“初次见面,这枝蔷薇,算是给工藤先生的赔礼。”
田中……悠佑?
“他是不是很厉害!”铃木园子在一旁兴奋地介绍道,“田中先生现在可是日本最厉害的魔术师呢。”
魔术师吗……
怪不得他觉得耳熟,之前在医院里试图寻找快斗消息的时候,的确是常常见到这个名字。他还曾点进他的视频里看过,不得不说在他看过的所有魔术视频里,这个人在风格上的确是最接近怪盗基德的……
华丽,且浪漫。
“自从基德sama退出江湖以后,我差点都对魔术失去兴趣了呢!还好后来去看了田中先生的表演,让我又重拾了对魔术的热情。”
田中悠佑似乎极不喜欢别人拿他和怪盗基德做比较,嘴角挑起不屑又傲慢的弧度,“偷东西我或许不如他,魔术上,我不会输给任何人。”
这一点,工藤新一和他是一致的。
他也极不喜欢,把任何人同怪盗基德相提并论。
“无非是些雕虫小技罢了,形似而神不至。”
言语毫不客气的工藤新一目光冷硬地直视着他,“而且,我不喜欢别人的花。”
大约是没想到工藤新一如此不给面子,绯红的蔷薇尴尬地停在了半空。
“看来,工藤君对魔术不是很感兴趣啊。”田中悠佑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试图为自己失败的送花行为找一个台阶。
“我对魔术很感兴趣。”而工藤新一并不愿意给他这个台阶,言辞犀利地嘲讽道,“只是你的魔术,还没有好到足以让我另眼相待。”
“黑羽君?”铃木园子的声音骤然打断了这场剑拔弩张的言语交锋。
工藤新一猛地回头,只见黑羽快斗正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手里握着一个蓝色的玻璃杯。
“快斗!”他冷硬的眸光倏地软了下来,笔直的唇线也弯出欣喜的弧度。
注意到他目光的黑羽快斗朝他轻笑了一下,缓步走了过来,坐到他身边开门见山地表明了来意。
“吃药了吗?”
工藤新一嘴角的弧度瞬间僵住了。
他的确忘了。
在家里的时候,都是黑羽快斗按时把要吃的药送到手边。即便他不在,也会提前把药准备好,再调上闹铃或者直接电话提醒。
说起电话……工藤新一摸出手机,屏幕上果然闪烁着一连串的未接来电。他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进会场的时候把手机调到了静音这件事,完全被他忘记了。
“就知道你记不住。”黑羽快斗从他西服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药盒,无奈又宠溺地抱怨道,“真是的,放在衣服口袋里也能忘。”
工藤新一自知理亏,讨好似的朝他眨眨眼,企图萌混过关,“你记得就行了呀。”
反正你总会在的。
听出言下之意的黑羽快斗强压着嘴角,不置可否地抬眸瞪了他一眼,把打开的药盒和装着温水的玻璃杯递了过去。
不能助长这种理直气壮忘记吃药的歪风邪气。
“工藤君……身体不好吗?”田中悠佑看着将一把药片面不改色一口吞下的工藤新一,语气有些诧异。
“是啊。”工藤新一耸耸肩,直截了当地回道,“我可是药罐子,靠这些药吊命呢。”
所以你别再拿那种凝视猎物的恶心目光盯着我。
听到这话的黑羽快斗不满地拽住了他的手,以免他再说出些什么自己不爱听的话来。
“这位是田中先生吧。”他抬头看向这个试图用魔术给名侦探送花的家伙,神色疏离而冷漠。
完蛋。
工藤新一不禁扶额哀叹,他果然什么都听到了。
“是的。”似乎完全没发觉黑羽快斗平淡语气下昭然若揭的敌意,田中悠佑嘴角始终挂着温和的微笑,“您是?”
“黑羽快斗……”
“是我男朋友。”一旁的工藤新一迫不及待地替黑羽快斗宣誓了主权。
黑羽快斗眼里的寒冰倏地碎掉了,化成一泓温软的溪流,转头落在工藤新一笑意盈盈的脸上。
“我们该过去了。”他捏了捏黑羽快斗的手,柔声道,“一会儿服部找不到人,又该着急上火了。”
“好。”
他们向铃木园子和田中悠佑颔首道别,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休息室。工藤新一始终紧紧握着黑羽快斗的手,哪怕惹来了旁人探究的目光,也不曾松开。
“我劝你趁早断了这份心思。”
铃木园子揣度着田中悠佑目送工藤新一离开的眼神,了然而真诚地劝告道:“他们是不可能被拆散的。”
是吗?
田中悠佑垂眸看向手里那枝没有送出去的蔷薇,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眼里逐渐升腾起燃烧的火焰。
可他怎么觉得,更有意思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