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无目的走在路上,卡娅转着手上的珍珠链子,过长的一截一晃一晃,指的方向却不变。卡娅装作散步,根据指引在一家咖啡厅前停下。
这里会有线索吗?
用这种方式寻找线索虽然无厘头,但却出奇的厉害。记得小时候有次母亲用这种方式追查一个国际非法组织在国内的据点,居然找到了一家教堂。而且它的口碑非常好,经常做慈善,还建立了福利基金会,当时办案人员也都不敢相信,可是事实证明,这家教堂从建立初,就只有一个黑色的目的,就是为了掩盖违法犯罪行为而存在,甚至那个基金会建立目的,也是为了洗钱。
卡娅深呼吸,脸上挂着纯洁无暇的完美表情,从容不迫地迈进餐厅。
“欢迎光临。”服务生小姐热情地向他打招呼,卡娅微微点头,挑了位置坐下。
“给我来一份草莓蛋糕,一份三明治,再来一杯热牛奶。”
“小姐,来到咖啡厅不喝杯咖啡岂不是可惜吗。”卡娅抬头,是名黑皮肤金发穿服务生衣服的男子。“你是?”
“我是这里的服务生。”金发小哥笑道,“来杯手磨咖啡如何?我们这里的咖啡非常有名的。”
卡娅摇头:“不了,我不爱喝咖啡。”
“哎,小姐不是欧美人吗?欧美人里不喝咖啡很罕见呢。”
“不,我是混血儿,从小在亚洲长大。唔,我们一家都没有喝咖啡的习惯。”对妈妈来说,咖啡只是熬夜续命的东西而已,上百一千的高档进口咖啡和某宝上十几一罐的杂牌国产咖啡,对妈妈来说没啥区别。妈妈更常喝的饮料是茶,无论是清香提神的绿茶还是浓郁刮油的普洱,亦或芬芳馥郁的花茶,都是妈妈的杯中常客,家里单单是各式高档茶具就有几十套。
“其实我受妈妈影响比较大,更喜欢喝牛奶和茶。”
“这样啊。我知道了。小姐是日本人吗?第一次见您来呢。”从这名女客进来他就觉得她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可是他很肯定是第一次见她。
“不是,这是我第一次来日本,之前和妈妈生活在台湾。”台湾是中国一部分,说生活在台湾就是生活在中国,嗯,没毛病。
“哎,你是自己来的吗?单身女孩子旅游太危险啦。你爸爸妈妈放心吗?”女服务生小姐担忧道。
“没关系啊,也没有办法,我必须得来一趟。我妈妈身体抱恙,所以我只能自己来。”卡娅苦笑一声,“而且我也十六了,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
“什么事这么急,不能等等吗?”那位男士回去做菜,但是可以感觉得到他的注意力在这边,卡娅索性专心和这位服务生小姐说话,“我是帮妈妈来办事的。而且来之前我算过,这次来会遇到对我来说最重要的那个男人呢。”妈妈说过,需要的时候说话七句真三句假,用模棱两可的词语混淆概念,最能把人往沟里带。
“啊?”或许这种话对所有女生都能激发那根八卦的弦,“难道是……不不不,您说的一定是您父亲吧。”才十六呢,谈对象还早呢。
“不是的。我没有父亲。当年……唉,总之是笔糊涂账。”妈妈当年为了养伤不惜采阳补阴,为了不给对方留下什么亏损,她不交固定男友,每个男人一睡睡三天且只睡那一次,而且周期不固定,谁知道父亲是谁。他是,哥哥也是。
妹妹不一定,妹妹出生方式是个禁忌,自己还是不要好奇的好。
这话确实非常有歧义,顿时,别人看向卡娅的目光就带了同情。卡娅装作羞怯低下头,抿了一口热牛奶。再一次感谢女装!没有父亲的少女会引起别人的同情怜惜,可是没有父亲的男孩子,受到的恐怕是歧视更多。虽然自己不在乎别人咋看,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已经脑补了一出无知少女被负心汉欺骗怀孕当上单亲妈妈,母女相依为命的十万字苦情戏,服务生小姐差点就哭出来,看卡娅的目光越发怜爱,这直接导致,在卡娅走的时候,被赠送了厚厚一叠餐厅优惠券。
用完餐,礼貌的和几位服务生告别,卡娅极为淑女地交握双手,漫步出餐厅,直到走出去百来米,才慢慢松开戴着珍珠手链的腕子。手链也归于平静,不再发烫,微微的亮光也黯下去,不注意看还以为是珍珠的反光。
从踏进餐厅的那一刻起手链就在提醒自己,那里有人与哥哥有很深的关系,是可以利用的。而且根据反应,不像是那名女生,应该就是那个金头发的。这种类型的反应往往代表着工作中的牵绊,但是哥哥的工作的话,能和他产生这种程度的关系的,不是敌对的特工,就是那个组织的成员。特工的人应该都很忙吧?听他们说那个金头发的工作有段时间了,那应该不是什么国家机构,是组织。餐厅服务员应该只是伪装的身份。看起来还需要多去几次啊,可是不爱喝咖啡的自己有什么理由经常光顾咖啡厅呢?卡娅看看包里厚厚的优惠券,嘴角绽开尽在掌握的笑容,这不就有了吗?
女装真香。
男孩子还真不一定有这待遇。
唔,一块蛋糕一份三明治有点撑呢。
回去泡壶普洱喝喝吧。
餐厅打烊后,安室透回到自己的家中,脑子里是今天那名少女挥之不去的倩影。越想,就越是熟悉,越是抓心挠肺。想了一路还是没有头绪。
特别是她走出餐厅时的那个背影,隐隐约约要和某个人重合,可就是想不起来。同时,他也很肯定自己从没见过她。不是对自己记忆力自信,而是那样的美人,没有哪个男人见过后会没印象。
思来想去,他果断拿出手机打给某个混蛋fbi:“喂,赤井,如果你觉得一个从没见过的人特别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或者她和谁特别像,是什么情况?”随即把餐厅的事情说一遍。
对方沉默,然后斩钉截铁的回答“不是她和谁像,是你对她一见钟情了。承认自己动心有那么难吗。”
“哈?!”安室透要抓狂了,“我是那么肤浅的男人吗?!”
“呵,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你形容的那么美的女人,那除了性取向有问题的男人,否则没有谁会不对她动心。”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或许还包括某些女人。”
“……我还真是脑子抽了才会问你。”安室透不等对方说话便挂了电话,但是苦想也不是办法,索性上床睡觉。
翻来覆去许久才睡着的安室透做了一个梦。
梦里,白天见过的不知名少女亭亭玉立地站在他面前,冲他展开灿烂的笑容。与白天不同,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蹬着黑色皮靴,看起来竟有点阴森。
他想像她走过去,问她是谁,可是怎么也迈不开步子,只是看着对方笑得越来越诡异。突然,她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朝远方一个人跑过去,跑着跑着,背影竟然和那个人重合,那个人也突然回头拿枪指着他,他是……琴酒!!!
安室透被自己给吓醒了。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安抚着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冷汗把睡衣都给沁透了。
错不了,绝对错不了!
之前只是没有往那方面想而已,但是现在被梦一提醒,安室透发现,那名少女和琴酒确实很像,这也是他觉得她熟悉的原因。
忽略掉两人迥乎不同的气质,和那名少女未完全长开的身条较琴酒更为纤细玲珑一些外,仔细观察他们的眉目轮廓,起码像了三四分。而且两个人都是长头发,发色也十分接近。只是少女是一双会说话的如湖泊般湛蓝的眼睛,琴酒的眼睛却是更为凌厉的水绿色,像是暗流涌动的河。而且他们最大的区别还是气质问题。琴酒那一身的火药味和血腥气,哪怕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来他是枪林弹雨里进出惯了的,但是那名少女呢?天真,无邪,优雅而礼貌,仿佛不曾受过任何苦楚,也让人舍不得她受任何苦楚。这两人就是摆一块,也很难发现他们的相似。他要不是这个梦,恐怕也发现不了。
她是生长在温室里的名贵花朵,和身处黑暗的琴酒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为什么这么相似,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安室透忍不住脑洞大开。
首先,假设她对身为陌生人的他没有撒谎的话,可以得知她今年十六岁左右,父不详,与母亲生活在台湾,是混血儿,没有来过日本,这次是第一次来,为母亲办事,具体事务未知。
其次,她和琴酒的相像并不是巧合。
那么,她和琴酒之间就一定存在某种血缘关系。
琴酒的身份在组织里是个秘密,据说仅有boss,贝尔摩德,朗姆等少数人知道。不是没有人查过,但是琴酒就跟从天上掉下去的似的,过去的经历一直是白纸一张。所以先暂时把她的双亲和琴酒的家人有关系的可能放一边,先来排查能查到的。
啊呀,这么一说的话,琴酒其实也是个正常男人啊,组织里不是没传过他和贝尔摩德,以及宫野姐妹的绯闻,他偶尔也会去酒吧,也不是没打过野食,这些足以证明琴酒也是会有花花事的。
那女孩那么漂亮,妈妈一定差不了,而且听她的口气,妈妈年轻时恐怕也是风流过的。唔,琴酒今年多大了?看不出来,但琴酒跟随boss很多年了,三十多总是有的。好,假定琴酒三十五岁,十六年前他十九岁,正是青春躁动的年龄。如果说他在哪里做任务的时候见到一个那种程度的美女,一时把持不住跟人家露水姻缘,事后又没有做什么措施也没有处理掉(毕竟太年轻了,还嫩呢),导致人家一发入魂,然后对方不知为何把孩子生下并养大……好像……也没毛病?
妈耶!越想越觉得是真的!
安室透蠢蠢欲动。
可是目前所有的都只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站的住脚,他不可能跑去追问一名未成年女生母亲的风流韵事,那非得被对方当做变态报警不可;但是如果他跑去问琴酒“喂大哥你十几年前是不是睡过一个很美的女人她可能给你生了个女儿哦”……呵呵,他还不如坦白自己是瓶假酒,起码死得还痛快点。安室透一脸冷漠,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死法。
况且如果琴酒真的知道她的存在,她的下场会怎么样很难说。本来就和组织,和他,和他们身边的一切不是一个世界的,何必要把她拖进这一档子事里呢,没必要临死还拉个无辜的人垫背。就算他猜的都是真的,她是琴酒的女儿,可那又如何?她从来没有见过琴酒,恐怕以后也不会和琴酒有交集,她难道还能策反琴酒不成?
只是,心里这种反常预感是怎么回事?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安室透还不知道自己离真相一线之差却又南辕北辙,在后面脸险些都被打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