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前知道自己一定会被忘掉真是件可怕的事。
“4567,你的信。”
当我第一次打开这封匿名信,取出里面的照片,我的人生注定会再一次陷入悲惨与折磨的循环。
如果说我存在的意义是成为实验品;充当人类进步的第一节台阶,那么琴酒的存在就是为了让我束手就擒。
那张在印象中永远像块木头但望向我却不乏温情的脸,被揍得染上一大片惨红,口鼻还在不停往外渗血。
不是用手铐,而是直接把刀插进那双宽大有力的手掌。他像案板上的牲畜一样被对待,被钉在墙上。
“怎么了?”
竟敢堂而皇之地把这种东西寄来MDG总部,她永远都是这么跋扈张扬,因为确信我会自愿走进她设计的陷阱,又或许是对折磨我这件事感到愉悦。
“没事。”
我把照片藏起来这么回答他们,然后借口要去洗手间,在外面点火把这张照片烧了,他昏迷的脸化为灰烬。
泪水并不能扑灭这团在我浑身燃烧的熊熊大火,它将我五脏六腑全部吞没。
难道是我哭得不够多吗?
后来我陆续收到无数张类似的照片。她寄到宿舍、寄到总部,更甚者在我外出工作时借路人之手交给我。她的监视无孔不入。
而照片上的哥哥被换着法儿虐待,她不再满足于揍他或用刀划他——捅瞎他的双眼,挑断筋脉,让他彻底沦为无法反抗的玩具。
我知道她想要什么,她想要我回去继续做她的实验品。
我能感到心内很多东西皆由此而生,因为愤怒,因为痛心。因为害怕再度受伤,尽管我已甘愿受了不少折磨。
我失去对时间的概念,成天把自己关在宿舍这座监狱里,全然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她给我寄的信里不再只有照片。
她把那颗碧绿如翡翠的眼珠子泡在血红的福尔马林里送给我,说他快死了。
于是我彻底崩溃——恐慌与无措,放任其不管后良心的谴责。
我把它砸向地面摔碎,然后脚踩在碎玻璃渣上,身体疼痛远比精神折磨好太多。
为什么你没去救他?都是因为你。
满地碎玻璃、混着血和福尔马林的红色液体,我坐在它们中央,逃避。
“小环、小环…”
志保是什么时候进了我的房间,我不敢确定这是不是幻觉。她把白皙柔软的膝盖直直杵进满地玻璃,跪坐在我面前抱着我,不停呼唤我的名字。
为什么她总能在这种时候知道我需要什么呢。
一切都将付之一炬、一切。
除非是将会受到净化并获得永生之人,借由精神的火焰,以及借由那种毁灭性的、没有平息亦无止尽的爱。
“我爱你…我永远都爱你,志保。”
我爱你爱得比世上全部沙子的数目还多。但不能说全都是因为爱你才这么做,因为我不想让自己成为唯一的受害者。
如果我选择放弃自己并服从命运,我的处境将会是谎言和杀人。除此之外就是死亡了。
我现在可以理解人们何以要主动选择死亡:为了逃避这种疯狂状态和残酷的撕裂。
“小环,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小环,你到底怎么了?”
“小环,别哭了好吗?”
我钻进她单薄的身体,恋恋不舍汲取这最后的温度,也许我现在该吻她,但我做不到。
这将是我此生最后一次被她拥入怀中。
我无法回答那些尖锐的话,除了沉默就只剩下流泪,然后决绝。
“分手吧,宫野志保。”
我宁愿失去一切也要将你留在这边的世界。说我自私也好,恨我吧,就算恨我也没关系。
她搂住我身体的双手颤抖,难以置信地望向我。
我不能给她任何希望,曾经期待过又失去的滋味更加不好受,这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含着泪,抬手欲抽我一巴掌,但最终还是没能下得去手。
“你一点也不了解我。”
她站起来把一张照片扔在我面前,我早该猜到的,那女人往她的住处也寄了照片。
明明你都知道,却还要问我。
我让你失望了吗。
她不带一丝犹豫走出房间,重重关上门,那一声轰隆巨响击垮我仅剩的防线。
“…对不起,对不起…”
她曾说我拥有了她,但现在我失去一切,甚至连孤独也不能了。
后来我问贝尔摩德为什么要给我取名叫做环,她说随便取的,仅仅为了好听。我确信她早就预料到我的人生会是痛苦折磨的「循环」。
我最后给工藤新一打了通电话,让他照顾好志保。当他问我到底怎么了,我向他道别。
我想我失去志保时非常痛苦,但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那是因为我对自己的拥有从未感到理所当然,我总是觉得事后追悔比较容易。
终局,我再次自愿走进妈妈设下的陷阱。
别怕 不会be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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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恨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