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风雨飘零的大阪,天依旧昏沉沉的,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服部平次已经坐上了公交车,坐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侧头往窗外望着,脑海中再次回想起刚才工藤新一仅一通电话便让原间绪子红了眼。
在原间这里,工藤新一的存在总是不同的。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这件事的呢,似乎是很早以前,毕竟原间那样行事冷淡的人,唯有有关工藤的事情才会激起她的波澜,要说什么时候感觉最为浓烈,其实也是在最初,那次外交官案件时。
彼时他正因自己率先推理出凶手而得意,工藤新一迟迟未曾出现,他看向一旁原间绪子,得意的说:“看来你的青梅竹马要输给我了哦。”
原间绪子显露出几分不悦的皱起眉,正想说什么时被门口的声音打断。
“不对,那家伙弄错了。”
门口出现了一位少年,他手撑着门框,声音几分虚弱却无比坚定的否定了服部平次的推理。
“凶手根本不是他。”
服部平次听到这一声音望去,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与平日不同的原间绪子。
原间绪子看着许久未见的少年,向来平淡的脸上浮现难以克制的想念,抿紧唇竭力克制着,抬脚想向他走近。
“新一?!”毛利兰率先叫出了他的名字,眼中噙泪,“你跑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发生了什么意外呢,你知道我多担心吗?”
服部平次望去时,正好看到原间绪子停下脚步,似从情感裹挟中挣脱,在工藤新一望过来时侧过头躲避。
“小兰,你等等,很快就会结束了。”工藤新一的身体有些虚弱,走进房间后停在原间绪子面前,原本坚定的眼眸浮现出某种晃动的情绪,额间冷汗未止,轻轻一笑,问她,“绪,是为了来见我吗?”
当时的服部平次一股脑在于工藤新一质疑自己的推理,张嘴就开始理论,就是在理论的这一过程中,他的余光注意到原间同学那奇怪的神情。
应当如何形容呢,琥珀色的眼眸如同笼罩着朦胧的雾,又似有一场无声的大雨,嘴角却抿起轻轻的弧度,致使这份笑意也带着纠结与矛盾。
侦探的洞察力让他感觉到两人除了青梅竹马之外的另一种微妙的关系,但本身性格上的争强好胜让他在那一时刻更在意与工藤新一的侦探对决,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人的情感浓度。
此时的服部平次坐上公交车,再回想起那时场景,其实仔细想想,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感知到。
毕竟当时解决完外交官案件后,工藤新一仿佛遭受莫大痛苦即将倒下时,是原间第一时间上前拥住他,在后面的他清晰的看见了她的表情,那在外人面前冷淡的少女竟红了眼眶,抿紧唇克制着,启唇后的嗓音却发颤着:
“怎么会这样,很痛吗?”
服部平次当时看不见背对自己的工藤新一的神情,但听他的声音,应当想努力硬撑在表现如常:“不……”
只是下一秒,似乎是原间绪子拥得更紧,使得他似意识到什么转而回道,“会有点痛。”
那时的工藤新一像是什么严重的病,回答的声音都虚弱如风一般。
那时毛利兰急匆匆去找医生,原间绪子难掩担忧的扶着他,服部平次正想应当怎么帮助时,就见工藤新一忽地甩开原间绪子的手,跌跌撞撞的要离开。
“绪,留在那里。”那是工藤新一最后的说的话,“别过来。”
他那副样子没人在旁边会很危险吧,服部平次觉得有点不放心的想要跟上去时,却在经过原间绪子身边时停下脚步。
那是服部平次第一次看见原间绪子掉眼泪,她望着工藤新一离开的方向,如他所说的站在原地,下一刻意识到他的注意后迅速用手抚过那滴眼泪,露出情绪复杂的笑。
因为那时的眼泪,一度让服部平次以为原间绪子是个情感脆弱的女生,可是过了许久他才发现,似乎是因为工藤,她才展露出了那份脆弱。
时间回到现在,公交车不知不觉已经到站,服部平次从回忆里清醒过来,带着复杂的心绪走下车。
对于他而言,一边是关系极好的搭档,另一边是克制不住心意的少女,照顾之名下的私心肆意生长,却又因为今夜敲响警钟。
无论作为被信任的好友,还是回忆起感受到两人深切的情感,哪怕太因失忆对自己产生了如同孩童般的依赖,他都不该插入他们的情感才对,这才该是正确的做法,是他应该的做法。
只是,他的心无法克制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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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东京,回到事务所的江户川柯南仍然不安,在通电话时,他的确感觉到绪不对劲的情况,服部当时查看却又没发现什么异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吗?
“我无法想念一个从未曾出现在我面前的人。”
出自青梅之口的这句话如同利剑刺果小少年的心脏,他低敛下眸,露出自嘲的笑容。
他到底在自以为是什么呢,绪失忆已经有了许多变化,自己对她的了解出了差错似乎也理所应当。
再不见面,她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一咬牙,小少年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向来睿智的名侦探产生了自我怀疑,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感觉完全正确,当时进入卧室寻找吹风机的原间绪子的的确确遭遇了意外之事。
一阵风从落地窗吹来,紧接着房间里的灯瞬间熄灭,正在床头柜里找吹风机的原间绪子停下动作,正疑惑怎么会又停电时,在一刻便感觉到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道将她拉了过去,待她再反抗时,背后是柔软的床,她已然被一人压在身下。
“!”她惊得想要向外面的服部同学呼救,嘴巴却被他捂住,下一刻脖颈传来炽热而湿润的刺痛。
“又是他,每次都是他抢先。”少年的声音沉闷,就在她敏感的脖颈吐露热气,委屈的诉说着,“为什么要抱他,我才是你男朋友啊。”
她不知所措的睁大眼睛,被捂住的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感觉到那人正如同报复似的对她脖子和锁骨□□舔舐。
“歌手小姐,你要出轨吗?”看不清他的脸,但感觉到他的呼吸沉重。
不行,不可以!
她努力挣扎着,脚踢到了床头柜的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无法想念一个从未曾出现在我面前的人。”
——“原间,怎么了?”
门口传来服部平次关切的询问。
“啧。”那人有些烦躁的咬牙,却仍然没有松口捂住她嘴得手,反而很快模仿出她的声音,回应着门口的人。
“啊,没事,我就是找不到吹风机,我再找找。”
完全一模一样的声音,原间绪子震惊得睁大眼睛。
她本以为服部同学会被骗过,过了一会儿后服部同学又在门口说:“原间,你没事吧,你开门,我帮你一起找。”
没那么好骗的关西侦探。
“歌手小姐,不要出声。”
那人嗓音压低在她耳旁说着,很快又换了她的声音回应外面的人。
“呃啊,不用,你先去坐一会儿,我不小心把衣服弄脏了,要换件衣服。”
这句话的语气应当没什么问题,外面的服部同学似乎打算离开:“啊,这样啊,那、那你先换。”
只是下一刻,服部同学又仿佛意识到什么而重力连续的敲门,着急的说道:“原间给我开门,再不开我就撞开了!”
房间里的她听到这番动静松一口气,心想一定要服部同学把冒犯自己的混蛋抓住,这个混蛋的确松口了捂住她嘴巴的手,却没有任何慌乱的轻轻一笑。
“歌手小姐以前可并不希望让他发现我们的关系吗?”
外面敲门声很大,原间绪子因为他的话莫名其妙的皱眉,下一刻就感觉到脸庞有戴着手套的触碰,他的嗓音缠绵而温柔。
“无论你是否记得,自始至终陪着你的人,只有我。”
——“歌手小姐,让我留下来陪你吧。”
记忆里,寂静的夜,并肩而坐的两人,朦胧着脸的少年伸出手轻轻拂过她耳边碎发。
“我不用。”她的回应始终淡淡的,站起身便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你回去吧。”
少年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道:“你在歌里写过有个人一直、一直陪着你,我想做那个人,。”
“不可以。”她的心绪沉了几分,反过手与少年指缝相扣,绕过他的手背,眼眸微眯,眸色变得缠绵几分:“我们之间的关系,就这样好吗?”
亲密的举动,刻意的暧昧,原间绪子感觉到炸裂的疼痛,只是在这份记忆之余,关于那句陪伴,竟又莫名让她想起另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住院时说过类似陪伴自己话语的一个稚嫩的小少年。
一阵风吹过,那个人已悄然消失,她抚过左肩颈的位置,听着外面的敲门声,起身将房间灯打开,再拿出找到的吹风机走出门去。
她还是选择将那个人的事情隐瞒下来,虽然不能确定那人的真实身份,但有一点可以确认,曾经的自己的确与那个人有着并不希望别人知道的关系。
在出门看见触碰自己的服部同学后,她更加确定的一点是——与那个人的关系,自己不希望服部同学知道。
当然,更让她震惊的是,后来接过工藤新一电话的原间绪子发现,从未探望自己的竹马竟有着与那个自诩男朋友的人有着无比相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