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微垂着眼,视线的落点也不知是在仍然兢兢业业转播着游戏情况的屏幕、亦或者是熄灭了一瞬又很快亮起的手机——
贝尔摩德这一回虽然言语啰嗦,动作倒是罕见的麻利,一连串的打包邮件争先恐后挨挨挤挤,很快就堵满了手机的屏幕。那个信息页面明晃晃大拉拉地跳动着、似乎因为附件内容过大警示系统还要时不时彰显一下存在。
琴酒一声不吭地看着,投影屏幕上小崽子举着脸咕叽咕叽地蹦跶来蹦跶去,手机里面的么……
“黑泽君……”
背后忽觉一暖,贴上了温热又宽厚的胸膛。
男人轻轻唤着他的名字,一只手从身后绕到前面、搭上他的手背,另一只手挽起一缕垂落到膝头的银发,像挽起一捧山泉一样柔柔地、绕上指节。
“……”
“黑泽君怜我……”
这句话还挺百搭哈?!他又有什么好怜的了?!
倒是关于苏格兰那个蠢货、不知身后这家伙……
线条锋利的眉毛不自觉皱起。
刚才明明是他自己开的外放,那女人的话不出所料、这家伙听到之后给出来的表情也确实值得好好嘲笑。这样……明明目的已经全部达成,可心里……
琴酒嘴角还没抿起,就忽然感觉肩头又是一重。
某个据说清冷自持智计过人因此被尊称为长野孔明的家伙把下颌枕到他肩膀上,避开脖颈等要害,磨磨蹭蹭地说出一些连不成句子的话。
被他拿眼刀一剐,又忽然松了劲似的干脆把头埋下,痴痴地笑。
“刚刚……那位女士,和小景熟悉吗?”
“……?”
琴酒有些意外地斜了诸伏高明一眼,心里有点拿不准这个狡猾的家伙突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顿了一下还是回答:
“不熟。”
暗暗观察着男人的脸色变化,又补充一句:
“你弟弟没见过她。”
至于那个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女人心里藏了多少包袱,他并不想知道也懒得去思考。
若说起来,琴酒本身的声线是很干净的,只是平时为数不多吐出来那么几句常常被阴沉的杀意笼罩——至少以伏特加或者基安蒂跟随他这么长时间以来就没听见过他除了威胁或者讽刺以外别的内容。
但抛开那些个干扰因素,琴酒本身的声线是极其干净的,尤其是,用伏特加的话说糊了一百八十层恋爱脑滤镜的加持下,就算是琴酒现在刻意收敛了所有情绪、抬高了冷得能碎冰渣子,在长野孔明先生看来、听来,那也是清澈透明到万丈见底的贝加尔湖冰封——至少他能捕捉到那冰层底下瑰丽的光线和灵动又敏捷的游鱼。
就……黑泽君刻意扮冷脸也很可爱呢。
捏一捏青年微凉的掌心,感受到肌肉僵硬紧绷得像是戒备一样。
就像如果偏过头盯着青年侧脸看的话,就能捕捉到那冰冷的面容下细微的翕动和颤抖。
诸伏高明于是微微一笑,又捏了捏青年掌心——冷白无瑕但触感并不是寒玉的光滑,枪茧、刀伤、甚至弹痕……
黑泽君呐……
“既然是这样,黑泽君可千万不要听信她的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