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放了人体标本的地方是他家,今井的脸色黑的要死,“什么时候……”
今井叹气,“看来计划要更改一下了,你说是吧,叔叔。”
目暮凝视着容器,沉声道:“是啊,先处理这个案子吧,不用多说,肯定是他杀。”
趁警方还没到,目暮先试着找线索。
目暮:“如果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那就难办了。”
等了半晌不见人回答,他望过去,发现今井在打电话。
今井突然想起来今天是12月25日,也就是那个组织来接他的日子,有点着急,打电话给安室透。
“喂。”
今井小声道:“安室先生,我可以过两天再去吗?有点急事。”
他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我还以为你早就打算放他们鸽子。”
今井猜到他是在调侃自己昨天餐桌上的事,羞愤道:“怎么可能,这是杀身之祸诶,我忘了嘛。”妈的,为什么我要用这个语气。
他悄悄瞥了眼目暮十三,目暮十三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才放心了。
安室透:“以后做事要向我提前报备,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你违反命令,也是最后一次。”
今井一愣,这家伙话里话外都在说现在你是我的手下了。
不是说不带我吗?
没等今井反应过来,他就挂断了电话。
今井爱法把手机重新塞回兜里,心情复杂,虽然吧……但是办事蛮靠谱的。
*
“谁?”
安室透:“那个新人。”
黑色的保时捷里,气氛冷涩。
银色长发下的脸隐匿于黑暗中,这个人无论何时都穿着一身黑衣,旁边坐的是安室透。
两人各坐一边,谁也不打扰谁,这通电话打破了平衡。
刚才安室透周身的气场有少许的柔和,银发男人叼着未燃的烟,玩味道:“你似乎……很看好他?”
是“看好”,更是“亲近”,他换了个委婉的词,像在八卦又像在暗讽。
安室透皮笑肉不笑,回敬道:“gin,他可是我费心挑出来的,我相信比组织里某些废物好的多。”
虽然是boss指名要他进组织,但安室透也算半个引导人。
gin的嗓音低沉,“你要带的那个人……好像以前是条子,现在可能也是。”他冷笑一声。
安室透冷声道:“要是他不听话,我会好好教导他什么叫规矩。”
银发男人收回危险的目光,顿感没趣,不说话了,他知道安室透是在说不用你多管闲事。
*
处于某种直觉,今井在尸体旁徘徊。
长这么大,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人浸泡在福尔马林里。
灯光射在容器底部边缘形成光圈,他发现一张泛黄的纸条,他认得这个字迹,飘逸而翘的撇很有个人特色,分明是清水和子所写。
【去下一周目。】
他看到这个词的第一反应是游戏的下一周目,嘟囔道:“什么用词啊,她在说什么?”
“爱法。”
“嗯,怎么了?”他收起纸条,感觉这个不应该被别人看见。
目暮的声音有点小,“这里很久没人来过了,你家以前进过贼吗?”
这话题跳的有点快啊。今井疑惑,回复:“我记得没有。”
目暮走向蹲着的今井爱法,沉声道:“看来你家人的安全意识很高,那么问题就来了,做个假设,如果有人在你们搬家之前就藏好了尸体,那个人会是谁?谁能够避开所有人的视线独自进入地下室?”
有规律的脚步声“哒、哒、哒”,空旷的地下室响起微弱的回音,目暮的语气阴恻恻的,今井被问得有些害怕。
他后背发凉,因为他们家只有父母,他,哥哥这四个人,如果假设成立,那么凶手就在他们之间。
他忍不住反驳,“万一那个人是在搬走后才选这里作为藏尸地点的呢!”
卷宗上的“今井爱法”死在了老家,也就是这儿,这栋房子算是凶宅,所以没人要,渐渐荒废了。
那日今井跟安室透谈好后,回去问了目暮,目暮表示他还什么都没查出来,所以现在两人两眼一抹黑,只能瞎猜。
目暮皱眉,“可能性比较小。”
他还打算说些什么,就听见警笛声了,这次出警还算快。
目暮转身就走,“我去看看,你留在这别走。”
目暮上去接人,今井也没闲着,他想着马上人就多了,他也就不再怕阴森森的尸体,大胆地凑近瞧。
男人的脸在手电筒的灯下显得格外苍白,垂着头,及肩的乌发顺滑的附在脖颈旁,如墨的黑色阴影令人看不清五官。
几辆警车斜斜地停靠在黄线外,四处依稀伫立着站岗的警察,警方已经封锁了这片区域,技术员正拿着相机“咔嚓咔嚓”拍照。
这是场大案子。
在目暮上去接人时,今井单独跟尸体待在一起,奇怪的是他一点也不害怕。
男人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死亡,皮肤没有伤疤,光滑干净,应该死的不痛苦才是,可是今井不知怎的,有点心悸。
他察觉自己的状态不太妙,自动远离了现场,防止耽误其他人工作。
角落,他怅然若失的抬手,捂住心口,无法言说的哀伤像藤蔓缓慢却不容置否的缠绕上四肢,连指缝都酸胀的感觉是无比清晰,与此同时他的大脑也开始胀痛,貌似有不知名的脏东西入侵了他的神经,冷汗渐渐打湿了发梢。
他的目光移开圆柱形容器少许,平静的注视着忙来忙去的警员们,目暮警官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见他的状态不好便上前询问。
今井勉强笑着说没事。
这次行动也是由目暮主持,因为刚才他们已经搜过一遍了,所以他只让两三个人去搜没找到的关键线索。
他让几名警员把福尔马林里的人捞出来,带回警局让法医做尸检。
人造灯光在地下室十分明亮,连角落的蜘蛛网都显得清清楚楚,蜘蛛不知道这群外来者突然闯进它的地盘做什么,静立于自己所织的银色反光丝上不动,口器一张一合。
今井深邃的目光再次回到了福尔/马林中,他突然想再靠近点,想靠近点看看到底这个人身上有什么吸引自己,于是他轻轻绕过警员。
他已经站到了这个人的面前,玻璃制的厚壁莫名干净,以至于他能清楚地看到这个人在吐泡泡。
真可怜啊,这么年轻就遭此毒手……
今井敛去眼里的同情,大脑传来阵阵的钝痛。
零碎的片段隐约在脑海中浮现。
他看见自己睁眼了,起身,视线突然模糊。
自己倒地又抬头,看着另一个自己,第二个“我”表情狰狞,扬起拳头狠狠朝自己揍来,自己往一旁翻滚让他打了个空。
他们互相推搡扭打,昏黄的灯泡闪烁着,连影子都纠缠不休。
从环境看来,貌似他们就是在这个地下室打架的。
缺了一角的记忆被风吹散,形成无法弥补的空白,而现在记忆恢复了一些。
今井没想到恢复记忆是件痛苦的事,他捂着额头,轻轻靠在玻璃壁上喘气。
一个年轻警员注意到了今井爱法,双目一瞪,大声斥道:“喂!你在做什么,离这里远点。”
他感到不解,边驱赶这个无关人士,边说:“怎么回事,没看到警戒线吗。”
今井的肩膀缩了下,说自己是同事,只是今天没穿警服,然后把执法证给对方看,那个小警员瞬间熄火了,不好意思的道歉。
今井穿着一身便服鬼鬼祟祟地溜到他们重点看照的受害者跟前,长相不起眼,警队里也没几个跟他熟,根本认不出人,被误会可以说是正常现象。
今井不在意这个小插曲,但他在意这个小插曲的后续,刚才小警员嚎的一嗓子吸引了大半人的目光,今井尴尬的转身背对他们。
所幸他们只看了一两秒就继续做各自的事了。
听了目暮的分析,高木说:“目暮警官,会不会是团伙犯罪?这么重这么大的玻璃罐肯定不是一个人能搬得动的。”
目暮也苦恼,“嗯,我也这么想过,但我调过这个地方的监控,自从爱法搬走,这里就没人进来过了,因为在外人看来这个地方不吉利,死过人。”
高木一时不知道先对哪个消息表现出震惊,他张大了双眼,“今井警官住这里?”
目暮:“是啊,准确来说是以前住这里。”
高木的鼻子有点痒,“这里灰尘这么厚,怕是几年没人进来过了,而且很奇怪,一般来说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有老鼠,但这儿却没有,甚至没什么臭味,干净过头了。”
高木:“可能有人定期清理垃圾,但是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鬼地方除了虫子和鸟屎什么也没有,难不成是因为那个死人?想让人死后生活环境好点?
听到这话,目暮若有所思,拉回正题,“不说这个了,高木小弟,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件事?”
“什么?”
“福尔马林里的尸体没有尸斑。”
“?!”
*
警察们在指挥下有条不紊地打开罐子。
严格密封的玻璃罐子要用技巧才能打开,打开封口的一瞬间,早已戴好口罩的几人不约而同地后仰,无他,因为福尔马林的气味太刺鼻。
他们不敢多闻,立马用工具把人打捞上来,放在裹尸袋里。
今井默默看着。
当怅然若失的感觉消散,哀伤慢慢爬上心头。
他下意识挽留而伸出的右手转而垂下,他没有立场制止他们带走尸体,他们可能会把那个人带到殡仪馆,更可能把他交给法医,总之自己想再见一面的难度无异于一步登天。
他想起信里的话,“你会恢复记忆的”,叹气。
今井确实找回了零碎的记忆碎片,但关键的一块还没出现,他依然很迷茫。
小剧场:
《身在福中不知福》
如果浸泡在福尔马林里时,男人已经睁眼,挣扎着想从容器中出去。
没看见脸的今井很害怕,摁住盖子,呲牙裂嘴地吼:“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男人吐泡泡:??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上帝造人的时候卡bu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