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可她们确实找到了那个孩子。
她根本没走多远,就在后方的柱子后面,像是在故意等他们。比利警惕的靠近,在确认只是一个小女孩后和妮可一起蹲在了她的面前。女孩不大,和猫又形容的没啥区别,顶多是发型不大相同。女孩叉着腰,面上是不符合年纪的气恼。她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像是要把众人吞噬。
你们在那家伙的领地里傻站着干什么呢!它就快要来了!她开口便是责怪,把比利吓了一跳。高大的机器人显得委屈。他蜷缩在地上,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的女孩气的跺脚。她说你们之中的那个明明都看见我了,为什么你们还要愣在原地!
我明明冲你们招手,那不就是喊你么过来的意思么!结果你们还呆愣在那里,甚至声音更大了!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女孩压低声音,却猛然意识到少了两个人。她挺直腰板,围着妮可一行人转了一圈。她说人呢,为什么少了两个人。
那个看见了我的姐姐呢,她为什么没跟过来。难道你们不是一起的?她的眼睛又瞪圆了,露出了一副惊恐地不知所措的样子。妮可也有些茫然了,她说她和猫又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因为怀疑那边也有个小孩子。
也有个小孩子?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个小孩子!女孩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她意识都不对,对妮可说你们被骗了。安比的表情不太好看,她冷下脸时像块冰冷的雕塑。妮可捂住脑袋,她有些不相信,比利站在两人中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猫又在骗我们。安比得出结论。
但是她的形容和这个女孩大差不差,说不准是真的看见了呢。比利说。
他们两个看见人的方向完全不一样,哪怕是真的看见了也很值得怀疑,为什么会有两个小孩子往不同的方向跑。安比分析道。
说的有道理啊,不过我觉得我们好像没时间思考这个问题了。比利抱住脑袋,指着远处倒塌的建筑。那里扬起漫天尘土,被空洞侵蚀许久的建筑物一片接一片的坍塌。妮可握紧手提箱,胳膊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幼小的女孩咬着嘴唇,她说要完蛋了。
我们逃不掉了。她恐慌着,缓慢而歪曲的后退。安比抱起她,询问妮可接下来的行动。她们该逃跑了,向着相反的方向逃跑。
可是,可是。妮可的气息错乱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却怎么都吐不出来。她的胸膛高高的吊起,一双绿眼里是怎么都忽略不掉的犹豫。她说可是她们在那边,她还在那边!我们不能把她留在空洞里,不能再把她留在空洞里!
妮可!安比按住妮可的肩膀。她怀里的小孩在颤抖,蜷缩着身子试图寻求庇护。比利望着远方,那里的震动越来越近了,他们甚至可以听见死路屠夫走动的巨大声响。妮可的手指用力到发痛,她对着空气,不知在问谁,她说她们一定会活下来的对吧,她们一定,会活着离开空洞的对吧。
是的,妮可老大。比利收回视线,他把枪插回口袋里。他说她们一定,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妮可终于叹出了那口气。
她开始奔跑了,踩着厚底的靴子,躲避着飞溅的碎石。安比和比利像忠实的护送者,听从着妮可的一切安排。猫又提供的萝卜数据到底还是失效了。死路屠夫身上的高浓度以太扭曲了空洞里的空间,重组了所有的路线。妮可在逃亡,她们在混乱的空洞中寻找着一线生机,女孩扯着安比的衣服,她在害怕,害怕自己就此丧命,害怕大家就此丧命,她说她的奶奶还在那里,她们大家都在那里。妮可的心脏跳动的厉害,不知是因为过量的运动还是这糟糕的消息。
一行人躲在旧轨道的站台里,被死路屠夫丢来的碎石砸进了空洞裂隙里,它们谁也没放过谁,在最后关头妮可崩了它一炮能量弹。死路屠夫大概没啥大事,但妮可确实脱了力。她想借着这个裂隙休息一下,却在瘫在比利身上的下一秒被强行拽了起来。
我就坐一会,比利!妮可捂着脑袋嚷嚷着,却被他直接的反驳了回去。她抬起脑袋,这才发现她们直接跌出了空洞。这里是一片住宅,看样子是帆布巷,样式有些老旧。安比怀里的孩子尖叫一声,扑进了走出来探查的老人怀里。
大家都没反应过来,比利感叹着,他以为这里早就已经没有人了。安比则盯着拥抱在一起的女孩和老人,沉默的一言不发。而妮可,她的脑子里产生了一个荒谬的可怕的想法。这个想法快速的扩散,几乎是在一瞬间便阻碍了她的全部思想。
这里是帆布巷?
这里是帆布巷。
这里是爆破区的中心范围。
是.......
妮可无声地张开嘴,她的尖叫被抑制在喉咙里。那种难以理解的恐惧和拆穿某种阴谋的诡异激动将她淹没。她抬起腿,走到了住宅区的中间,四周的房屋里住满了人,大家都在好奇的向外探望。
比利!妮可大喊道。
出事了。她说。
......
我和猫又躲在建筑物的后面。
那群治安官样式的家伙举着枪,漫无目的的巡逻着。猫又思考着这群人的来历,她觉得这项工程还不至于被治安局这样关注对待。
总不能是远景那帮家伙为了提高信服力而特地请来的,不过这马上就要启动爆破了要什么信服力。猫又吐槽道。
不知道啊,他们的打扮都好奇怪,衣服像是偷来的。你看那个,裤子长的得挽起来三圈。我指着其中的一个,他看起来快睡着了,一副性质缺缺无精打采的样子。
不明白,治安局都不给他们合适的衣服穿么?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干活都没动力。猫又吐吐舌头,她决定上去打听一下,毕竟这里在空洞外,就把自己当成误入空洞后迷路至此的无辜群众吧。
装得可怜一点就好,想象自己是多么的无助又可怜。猫又教着我,自己换上了一副惶恐的不知所措的面孔。她走到治安官面前,却被枪直接指了上去。一群枪支对着她的脑袋,把她吓得炸了毛。
不好意思,我们只是想来问个路,没有恶意的。我蹭到猫又身边,心想着这个世界的枪支这么自由的么。猫又偷偷捏了捏我的手指,我们一起看向漆黑的枪□□帮人审视着我们,忽的拉响了警报,为首的一个拿起对讲机,他说有人入侵了爆破现场,是否动用暴力进行驱赶。
谁啊,在这个点来着。让我瞧瞧是谁这么想不开.....珀尔曼漫不经心的声音从对讲机那里传来,拿着对讲机的人点了点头,点开了一个类似全系投影的东西。说真的,我有点佩服这里的科技。那个东西对着我俩上下扫了一遍,直接了当的挖出信息传输给了另一边的珀尔曼。
嗯……猫希人,人类......珀尔曼嘟囔着,像是在缓慢的翻动着我们的资料。猫又和我一点点后退着,却被另外的枪顶住了后腰,我们逃不掉了。珀尔曼的嘟囔声终于停止,我能感觉到那些举着枪的人都累了。他开了视频,我看见了他的脸,珀尔曼让那群人给我的正脸拍个照片,他总感觉眼熟。
你之前......见过那家伙?猫又小声问我。
呃,算是吧。我喃喃道。
我知道她。珀尔曼出声,那帮士兵的枪对着我的眼窝,他说不管那个猫希人,单独把我抓起来。就以.....就以妨碍公务罪吧。他说。
这种罪名是可以这么随便的么!
我说了我是不小心跌入空洞里然后迷路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反驳了一句,听见了面前那枪支里传来一阵咔嚓的声响。他的声音带着得意地笑,他说谁管你们,有枪就是硬道理。
硬道理?
他们不是治安官,猫又。我们被骗了。我低声说着,透过面前人的身体望向后方的建筑。那里面嘈杂喧闹,隐约能看见来去的人影。冒充着治安官的家伙移动身体阻挡我的视线。他用手铐把我铐了起来,很不人道的把我全身都翻了一遍。
我的东西都被翻了出来,手机,炸弹。他们把猫又丢了出去,甚至开了两枪不准她在靠近。我觉得真是有病,一群伪装的家伙真觉得自己有权利抓我。他们把我的东西丢到一旁,完全没在意我,只是聚在一起抱怨着珀尔曼又给他们下达着莫名其妙的命令。
抓这个人有什么用,她看起来一点威胁没有。咱们每天都要穿着这破衣服在这驻守,他倒是舒服着,留着咱在这苦哈哈的守着这堆破烂。一个人哭丧着脸说道。
忍忍吧,至少有双倍工资。另一个人大概想点根烟,但苦于面罩,他到底还是把烟揣了回去。我背靠着墙坐着,审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这就是某个住宅区,位于爆破中心和高危以骸之间的住宅区。里面甚至有人在生活,这些都被隐藏了。
不。我想。事实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们可以承认自己的实力不行,可以承认自己不如远景会精打细算。可以承认自己太过精益求精追求品质和完美。但是我想,我们无法否认自己的人性。
有个老人走了过来。她腰板还不错,挺着直直的来向那群冒牌货问话。她问他远景什么时候打算撤离众人,什么时候才可以和外界取得联系。老人说着,看见了坐在一旁的我,她说那姑娘是成里来的吧,外面准备的怎么样了?
远景会把你们送出去的,听从安排就行。冒牌货瞥了我一眼,挡在我面前说我是个前来偷盗的盗洞客。他已经按照规矩将我捉拿,过些时日就会送去处刑。老人私懂非懂的点点头,语气里尽是遗憾。
“唉,可怜我这一把身子骨。唉,可怜的孩子。怎么年纪轻轻,就干上违法的事情了?”
我:.....
事情发展的越来越诡异了。
我若无其事的猜想仿佛成了真。远景实业超低成本的秘密就展现在我的面前。珂蕾达一定无法接受,这谁能够接受。我想我自己和本坐在桌子前,可怜的棕熊大把大把的掉着毛发。我们怕珂蕾达伤心,必须要算个明白账出来。
可现在,账的明白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人命关天,又有什么比得过这人的性命?我姑且在这里捡回一条命,虽然不知道珀尔曼抓我干什么,但不管怎样,我都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下去。
想想吧,想想吧。我已落的这种境地,还会再惧怕些什么?
我开始寻找猫又。
希望她没有离开。
我想着,就算她离开了也没关系。我们本就是合作关系,谁离开谁都无所谓。可她没有。猫又爬到了在废弃列车的顶端。她偷到了我的手机,但是我的以太炸弹已经被当作危险物品处理掉了。猫又的手里还有一个,那是我当时打算用来炸开地面而递给她的。我抬抬下巴,用眼神示意,她拉开拉环,那群没有脑子也毫无警惕新的家伙根本没把我和猫又当回事。谁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傲慢,以为有把枪就能掌控一切,他们甚至不是真的治安官。猫又丢出炸弹,一脚踹飞了一个人。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以太的色彩混杂着亮眼的电流笼罩了破败的轨道。
不得不说,格莉丝设计的机械炸弹爆炸起来确实好看。
我一脚绊倒一个冲过去想要阻拦猫又到我冒牌治安官。他直接摔在地上,鞋子飞出去老远。不合身的衣服到底害了他,他爬不起来,被我用腿扫了出去。灵活的猫咪左摇右摆,跳下来撬开了我的手铐,她竟然意外的擅长这个,那群人手忙脚乱,接连拉响了数个警报。这里一时间变得疯狂至极,眩晕的警报声和刺眼的红光被以太所模糊。猫又砸晕了两个人,把他们推起来丢到了角落里。我砸暴了指哇乱叫的警报器,捡起了地上被丢弃的枪支。
希望还有子弹。我想。
我不会真的开枪,我只是如我被对待那般用枪口对准了谁的脑袋。他哆嗦着,还在用语言威胁着我。我不管,枪管碰到了他的额头,猫又在我的旁边转动着她的小刀,得意的挺直胸膛。
毕竟,有枪就是硬道理。
“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吧。为什么居民没被撤离?以及你们为什么,会穿着治安官的衣服站在这里阻断外界和这里的联系。”
远景实业在计划着什么?我说。你们就是用这种低劣的手段比过白祇重工的么。
这家伙终究是怕了。他颤抖的,指责这一切都是珀尔曼的错。他只是打工的可怜人,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他来这里只是因为珀尔曼承诺他们双倍工资。我用枪抽他的脑袋,说你也不想想一旦爆破开始谁都逃不出去,还想着双倍工资?他不信,觉得珀尔曼不能这么没有人性。我指着远处的住宅,我说人性,那叫人性?
他不再说话了。
我也不再说话了。
以太的色彩逐渐退去,徒留一地炫彩的,错乱的,无人理会的狼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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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