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线在一切结束后的第n年,本篇人物走原著结局,江玉郎、邀月出场有√
-短小双失忆梗
01.
“我们前日见过,你们真的不记得了?”
铁心兰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人,满脸愁色。
那两人正是江小鱼和花无缺。
花无缺端正地坐着,神色平和:“抱歉,在下真的不记得。”
苏樱问他:“你知道你是谁吗?”
“在下移花宫花无缺。”
铁心兰和苏樱对视一眼:还不算太傻。
“那你呢?”苏樱敲了敲江小鱼面前的桌板。
江小鱼解决掉一块绿豆糕,笑嘻嘻地说道:“我姓倪,字老子。”
铁心兰抢走他面前的点心:“好好说!”
江小鱼:“我好好说了,不信算了。”
苏樱朝他手肘拍了一下,立刻整条手臂又酸又麻。江小鱼龇牙咧嘴道:“你干什么!”
苏樱摩拳擦掌,“如果你再装傻,我不介意帮你恢复一下记忆。”
江小鱼气急:“我真的不认识你们!还有这个和我锁在一起的小白脸……”他指着花无缺,又晃了晃左腕上的锁链,“我也不认识!”
铁心兰撑着脑袋叹气:“那你找总该知道自己是谁。”
江小鱼这才不情不愿地自报家门:“恶人谷小鱼儿,全名江小鱼。”
也没傻。两个姑娘达成共识。
花无缺听到他的名字,淡漠的面容瞬间闪过惊讶欣喜如释重负等种种情绪,最后归于平静,“你就是江小鱼?”
江小鱼抬起眼皮,懒懒地应付道:“怎么,我的名字很好听吗?”
花无缺轻笑一声,难掩激动:“抱歉,我们素不相识,我却要杀了你。”
苏樱和铁心兰突然惊慌起来,“等一下,先听我们说完……”
江小鱼心头一跳,问:“为什么?有人叫你杀我?”
“奉移花宫宫主之命杀你,不需要理由。”对于江小鱼,花无缺虽要杀他,却还是会认真回答他的问题,这是他的为人之道。
“等一下……”
江小鱼追问道:“她叫你杀你就杀,你是木头人吗?”
花无缺:“宫主之命,无人可违。”
江小鱼冷笑一声,几乎咬碎牙根,发狠说道:“移花宫害死我爹娘,我还没去找移花宫报仇,你们倒先找上门来了。”
“阁下要报仇尽管出手,在下一定奉陪。”花无缺岿然不动。
“小白脸口气不小,你敢不敢现在就和我比试!”
“在下还未有不敢之事……”
“你们两个……闭嘴!”苏樱把茶杯重重地敲在桌子上,“听我和心兰说完之后,你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打死了我也不管!”
险些掐起来的两人在苏樱的震慑下暂时偃旗息鼓,听了一段比戏文话本还要精彩的故事。
铁心兰:“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这时候倒是异口同声。
铁心兰叹了口气,以她对他们的了解,花无缺半信半疑,江小鱼……一个字都没信。
“话说完了,可以把锁链打开吗?”江小鱼目光中满是警惕与防备。
“我们和黑蜘蛛找到你们的时候,你们正昏迷,手上已经绑了锁链。”铁心兰对上江小鱼犹疑的眼神,有些失落,“不信……你可以去问黑蜘蛛,还有当时在场的慕容家的弟子。”
花无缺皱了眉,缓缓说道:“既然如此,在姑娘找到我们的地方,或许可以寻到线索。”
苏樱:“你们醒来前,黑蜘蛛带人翻遍了那里,根本没有发现钥匙或者类似于机关的东西。”
就在一筹莫展之时,铁心兰灵光一现:“也许有一个人能帮到你们。”
02.
顾家庄园的花田里,一个穿着麻布衣服、背着箩筐的男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手中的镰刀几乎要划伤他的腿。
江小鱼看着这个人,嘴角直抽搐。
“江小鱼,花无缺……你们也有今天——”
花无缺清了清嗓子,有些疑惑地问道:“阁下为何发笑?”
江玉郎毫不留情地答道:“我想笑就笑,不为何。”
花无缺被噎住了。
江小鱼对江玉郎有一种莫名的抵触,耐着性子等那人笑够了,才问:“听铁心兰说,你以前也被这东西锁过,你有办法打开吗?”
江玉郎看了眼锁链,说:“虽然我以前被锁过,可那东西不是我开的,是你自己打开的。”
江小鱼:“……”我要是能打开,还用得着来找你么。
江玉郎见他神色不豫,心里越发得意,“哦?什么样的东西竟能难倒你江小鱼?”
他拿起链条连带着锁环打量了几遍,这锁居然比从前那个更加精巧,腕上的铁环和链条是一体的,半个锁眼锁孔都没有。
看了半天,江玉郎却又大笑起来。
江小鱼强忍着打他的冲动,低喝道:“你又笑什么!”
“你们看。”江玉郎指着锁环和铁链相衔的一处,上头居然刻了“鸳鸯”二字。他开始冷嘲热讽:“原来是鸳鸯锁,反正你们要好的很,打不打开也无所谓,就做一对生死同命的鸳鸯吧。”
花无缺面色一沉:“请阁下慎言。”
江玉郎:“这东西我打不开,你们赶紧走,我忙着呢。”
“也是,我小鱼儿都打不开的,你……”江小鱼“啧”了一声,上下打量他,“肯定不行!”
江玉郎狠狠剜他一眼,拾起镰刀走了。
智取不行,只好用武力拆解。顾家有一把传家宝刀,传说能削铁如泥,顾公子举着这宝刀全力砍下,手腕都被震得发麻,也没能撼动分毫。顾公子的夫人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小刀宝剑匕首轮番试个遍,反而惹了一肚子火气。
江小鱼失忆了还能和小仙女呛起来,花无缺硬着头皮向她赔礼,用这锁链把江小鱼拽出了顾府。
“你拉我干什么?”江小鱼愤愤然。
花无缺轻叹一声:“我们是客,不能失了礼数。”
江小鱼咂舌:“姓花的,你也太古板了……那母夜叉脾气那么坏,你居然忍得了?”
这粗泛的话语实在难以入耳,花无缺紧锁着眉,纠正道:“是顾夫人。”
“行行行,你修养好,你礼数周全,行了吧。”江小鱼双手交叠的脑后,随口说道,“估计我以前就和她有仇……起码不太对付,还有那个叫江玉郎的,也不是什么好人。”
花无缺赞同道:“看得出来。不过眼下的问题,是如何解开这锁链。”
江小鱼一笑:“这还不简单。”
花无缺看他:“你有办法?”
江小鱼冲他眨眼:“杀了你,再砍下你的手臂。”
花无缺失望又无奈地移开眼神:“可锁链依然在你手上。”
“带着一个锁,总比跟着一个人强上许多。”江小鱼道,“同样的,你杀了我,你也自由了。”
“我不会这样做,”花无缺顿了顿,接着道,“你也不会。”
江小鱼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新鲜事,“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
“苏姑娘和铁姑娘说的,你相信吗?”
“你先告诉我,你信吗?”江小鱼反问他。
花无缺没有接话,“信与不信,要找证据。”
“去哪里找?”
“移花宫。”
江小鱼偏头看他,话音微沉,说道:“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的计策,移花宫是你的地盘,羊入虎口,你当我傻?”
花无缺神色淡然:“我并没有使计策,只是形势所迫,你不得不跟我走。”
“那也未必!”恶人谷时的江小鱼,聪明自负,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一根三尺长的锁链难倒,一时间怒上心头。
他眉目一凛,抽出藏在靴中的匕首朝花无缺面门挥去,迸发出狠厉的气势。
花无缺仰身一躲,锁链瞬间绷直,可距离确实有限,还是被削下一缕头发。他以掌格挡,试图夺下江小鱼手中的匕首。
一攻一守,转眼间已过了二十招。江小鱼察觉到体内的真气内力远胜于他所知的,有些失神,杀意也收敛了几分。
花无缺也慢慢收了招式,只觉得这个从天而降的同胞兄弟,实在让人头疼。
03.
决定了要去移花宫,二人便在镇上置办了东西,用衣服遮着锁链赶路。
二人的性格习惯天差地别,彼此看不顺眼,最让江小鱼火大的是,在这种情况下,花无缺居然要沐浴!
花无缺手腕上锢着铁环,衣裳脱不下来,只能挂在手腕上搭在浴桶外面。
江小鱼背对他站着,恨不能离他十里远,心里犯嘀咕:“洗什么澡,淹死你算了……”
身后的水声停了好一会儿,不见花无缺出来。江小鱼好奇地回头看,花无缺正闭着眼靠在桶壁上,水汽氤氲,水珠从从微微滚动的喉结上落下,划过胸膛,没入水中。
江小鱼慌忙收回视线,心口一热,好像浑身的血液都涌到这里。下意识探了探心跳,才发现他竟入神到忘了呼吸,心跳得很快。
他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匆忙想要逃跑,却扯到铁链,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声响。
花无缺睁开眼,问:“何事?”
“没什么……我以为你睡着了。”江小鱼有点心虚,“洗这么长时间,水凉了吧……”
花无缺:“没有,我在调息。用内力温着水,不会凉。”
洗澡的时候调息,什么毛病?江小鱼刚腹诽一句,花无缺已经穿好衣服了。
礼尚往来,江小鱼叫来客栈的小厮换了一桶热水,也跳进去沐浴了。
热水漫过身体,疏解了些许疲乏。
花无缺背对着负手而立,身姿一如既往地挺拔。
江小鱼一边洑水,一边挑起话头说道:“姓花的……花无缺,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功夫突然变强了?”
“有。”
“这样看来,那两个丫头说的是真话,我们真的失忆了。”
花无缺稍稍侧身,“我问过现在年号,早知她们说的不假。”
“……”江小鱼放弃没话找话的行为。让花无缺转过来,丢了块布巾给他。
“帮我擦背。”
花无缺一怔。就在江小鱼后悔这个举动的时候,花无缺居然真的走到了他背后。
说出去的话不能收回,但江小鱼还是想挽回一些,便说:“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凡事要多迁就一点,今天你帮了我,明天我帮你……”
浸水的布巾触及肌肤,江小鱼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愧疚。看起来高高在上的移花宫少主,也会伺候人吗?
江小鱼的背很漂亮,习武之人,肌肉紧实肌理匀称,如果忽略那些斑驳的伤疤。
在花无缺现有的记忆里,他是第一次照顾别人,却从未感到一丝厌恶,好像早就成了一种习惯。而他看到这个人背上遍布的陈年伤痕,反而从心底泛出一阵难以言喻的痛楚,呼吸微微颤抖,手上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力道,生怕他再受到一点点伤害。
房间里只剩下水声和呼吸声。
这一趟沐浴让人心猿意马,江小鱼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天花板,思绪乱飞。
失忆和鸳鸯锁,总要解决一样。
江小鱼顺着锁链摸索到花无缺的手腕,却被截住了。
“做什么?”黑暗中,花无缺的眼睛却很亮。
“你没睡着啊……”江小鱼咽了咽口水,“你不是失忆了么,我帮你看看脉。”
“你会医术?”
“那当然,除了生孩子,我不会的事还真不多。”
花无缺松了手随他去。奇怪的是,他被人握住脉门,竟没有丝毫紧张的意思。
江小鱼凝神斟酌片刻,缓缓说道:“失忆,也许是因为脑袋里的淤血,也有可能是别的原因……暂时只能看出这些。”他停了一会儿,补充道,“我的状况应该和你差不多。”
花无缺问:“如何治疗?”
江小鱼说:“明天去买点药,或许吃了药淤血散去就好了,也有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
花无缺“嗯”了一声。
江小鱼侧过身看他,由衷地发问:“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是惜字如金,每次都是我说了半天,你只回几个字。你们移花宫都这样吗?你不觉得很闷吗?”
花无缺一本正经地回答:“言语,达意即可,不必多。”
江小鱼居然很认真地琢磨了一会儿,忽然又问道:“移花宫宫主也像你这样?”
花无缺:“……”
“苏樱和铁心兰只说我们是兄弟,旁的也没多交代,早知道多问几句了。”当时江小鱼对她们说的故事不太相信,基本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对任何人都抱有怀疑,是他在恶人谷留下的习惯,他恍然发现,这个习惯是该变一变了。
“她们说的话你记清了没?再跟我讲一讲。”
花无缺翻身背对着他,没有说话。
江小鱼扯了扯锁链,“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移花宫常年静谧,花无缺这时才明白“聒噪”为何意。他转过来仰躺着,双手交叠在腹部,极为端正,“食不言,寝不语。”
言下之意就是不管江小鱼怎么问,他都不会回答。
江小鱼气结,恨不能打他一顿出气,可花无缺那张脸长得实在太饶人心神,让他舍不得下手。
算了,这么一个美人,留着看看也是好的。
04.
第二天,江小鱼去药铺买了活血化瘀的药,让客栈小厮煎了,一人一碗喝了两三天,又不得不启程了。
他们被鸳鸯锁锁着,换不了衣服,再耽误下去就要闷出味来。
花无缺买了两匹马,一人一匹骑着,可铁链长度是在太短,跑起来会踢到对方的马。
再者,两个人骑在马上,中间一根铁链,怎么看都不对劲,把守官道的士兵问了又问才肯放行。
进了城,花无缺用一匹马换成许多干粮带着。
江小鱼问他:“不能骑马,为什么还要留下一匹,都换成粮食不行吗?”
花无缺卖关子:“出城之后你就明白了。”
江小鱼以为花无缺怕累,留着代步用的,心道:养尊处优的公子毛病就是多。
两人牵着唯一一匹马走出城外,行至郊外人烟稀少之处。
“上马。”花无缺说。
江小鱼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瞪大眼睛看着他,恨不能离开十八仗远。
花公子雷厉风行,拦腰抱他上马,自己也紧挨着坐在他身后,长臂一伸拉住缰绳。
“两个大男人骑一匹马算什么!我不要面子么!”江小鱼又羞又恼,然而他已顾不上面子的事,因为花无缺已经挥动缰绳疾驰起来。
“花无缺你疯了!”
迎着呼啸的风,他听见花无缺的声音:“为了赶路只能出此下策,冒犯了你,对不住。”
岂止是冒犯,简直是欺辱!
江小鱼在心里大喊,却不得不紧紧抓住缰绳,生怕自己摔个狗啃泥。
当天傍晚进了城,江小鱼就与花无缺大吵了一通,严格地说,是江小鱼单方面发火。花无缺等江小鱼出了气,说得口干舌燥的时候,才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
“大姑姑的武功造诣远胜于我数倍,或可用内力震开这锁,还你自由。”
一句话就让江小鱼哑了火。他不知道移花宫宫主是不是真的能打开锁链,算了……死马当活马医。
思忖万千,在面子和自由之间选了自由。
江小鱼“忍辱负重”与花无缺共乘,每到一城就换马,三天快马加鞭下来,肠胃都快被颠出来,他没有马蹬踩,双腿垂在两侧几乎失去知觉,下地时脚都是软的。
为了他的屁股和腿,江小鱼想出了一个不用开锁也能换衣服的法子——把新衣的袖口到领口剪开,穿上之后再用针线缝起来。
这个方法可解燃眉之急,可实在费衣服,幸好花公子的荷包足够充盈。
少了个大麻烦,他们也不必急匆匆地赶路,准备在县城里休整一番。
江小鱼以前也骑过马,记忆里却从未有过这么难受的时候。头晕脑胀,仿佛宿醉难解,以致于食不下咽,甚至有点犯恶心。他倚在床上看了眼花无缺,花无缺脸色发白,看来也不太好。
他戳了戳花无缺的手臂,不满地抱怨道:“我都叫你不要急着赶路……”
花无缺闭眼凝神调息,深思熟虑之后说道:“你我的身体变化,并非路途颠簸所致。”
江小鱼以为有异,伸手给花无缺探脉,却是心中一喜:“瘀血散了很多,果然我那天开的药是有用的。怎么样,有没有感觉记忆恢复了?”
花无缺慢慢睁开眼,眸中蕴满柔和的笑意,“没有。”
他伸手覆在江小鱼的额头上,江小鱼一惊,却只觉有一股温和的内力从头顶游走到四肢百骸,如春风化雨,感觉轻松了不少。
“不舒服也不早些说,下午就该去看大夫的。还有,你习武是做什么的?不会自己运功纾解吗?”语气显得些许无奈。
江小鱼抬眼瞧他:“我自小跟着万神医长大,寻常大夫的医术未必高于我,这点小毛病也不需要运功化解,没有这个习惯,又不是中毒……”说到一半,他忽然停了下来,又像是喃喃自语,“我们同时失忆,又无外伤,那必定是被人下了药,一种不是毒药的药。不是毒药也就没有解药,所以只能用内力驱除药性……”
花无缺点头:“嗯,聪明。”
江小鱼把他的手拉下来,忍不住揶揄道:“你倒是会变着花样夸自己,几天而已,进步挺大。”
花无缺叹了一口气,“耳濡目染,绝非几天而已。”
江小鱼用询问的目光看他。
花无缺只是笑。
05.
身边的气息有些不稳,花无缺起身点亮烛灯,关切地问:“小鱼儿,还是难受吗?”
试了试他的额头,摸到涔涔的汗珠。下一刻,手腕被人牢牢地抓住了,力道还在不断加重,抓得花无缺有些疼。
江小鱼睁开眼睛,双眼无神地盯着他。
花无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小鱼儿,你没事吧?”
江小鱼好似三魂七魄刚刚归位,松了手,声音带着沙哑:“哥,移花宫……还去吗?”
花无缺长舒一口气,眉眼舒展开来。他稍稍沉思,说:“虽然大姑姑如今……总要去试一试的。”
龟山一役后,邀月得了一阵失心疯,虽然近两年已经好了许多,可依旧阴晴不定,宫女们也忧心惶惶,花无缺少不得出面安抚一番。邀月也是奇怪,当初执念复仇之时不见一丝慈爱温情,闹个天翻地覆之后,再次见到花无缺,疯病才好上许多。
“好,如果发现情况不对,我们赶紧跑,别管这破锁了。”
花无缺揉了揉他的发顶,“睡吧。”
烛火再次熄灭,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腰腹上的触感逐渐下移,花无缺浑身紧绷,抓住作乱的“始作俑者”。
“今夜月色正好,可不能虚度。”
“头不晕了?”花无缺反问他。
“没有的事。”
“不行。”花公子断然拒绝。
“不行?”江小鱼讶然,“什么不行?你不行?”
花公子没忍住,翻身压下时带动了锁链的声音,吻得又狠又急,屈膝一顶分开他的双腿,换来更热烈的回应。
连日长途后又胡闹了一通,江小鱼从腰到膝盖都是酸疼的。二人走了两天水路,进秀玉谷后才驾马慢行。
到移花宫时,是荷露出来迎的。说明了来意,荷露笑了笑,说他们来得巧,昨日邀月才出关,直接带他们去见了邀月。
邀月没什么好脸色,声音也是冷的:“那是什么东西?”
江小鱼:“……鸳鸯锁。”声音轻如蚊子叫。
邀月:“你们两个,竟能让人这般暗算,还敢来见我!我若是你们,早已没脸见人。”
花无缺垂头道:“弟子惭愧。”
邀月上前握住鸳鸯锁的锁链,一股强劲的内力瞬间袭来,寒冷刺骨。由锁链传来的力道震得人整个身子都麻了,胸腔内气血翻涌不断,喉中一股腥甜。
邀月撤手时,锁链中央只出现了一道裂纹。
“我若继续下去,这锁断开之前,你们就先丢了性命。”
晴天霹雳。
也许是方才受了内伤,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花无缺蹙着眉,尽显失落之色,江小鱼轻轻一笑,稍以安慰。
邀月见两人堂而皇之地眉来眼去,一时觉得刺目,一时又有种大仇得报的畅快。
江小鱼瞧邀月的神情扭曲,心下已经盘算着如何跑路最快,毕竟他和花无缺联手再加上所有宫女都不一定能与邀月抗衡。
邀月生怕自己再多看他们一眼,心底那种近乎疯狂的喜悦就要压制不住。过了片刻,她又恢复成冷若冰霜的神色,急急道:“我要闭关,不许再来打扰!”
昨天才出关,怎么又要闭关?江小鱼心道一句,着实不能理解她的喜怒无常。
但转念一想,邀月闭关,他和花无缺也能自在些。而立于他身旁的花无缺,好似也松了一口气。
06.
江小鱼盯着那鸳鸯锁,从他自己手腕上的锁环一直到花无缺那端的环,好像要看出个洞来。他研究了半个时辰,花无缺就陪他坐了半个时辰。
当初地宫里的情锁,用的是老虎扣,已是十分精巧的机关,也并非完全没有锁眼,只是极为细小隐蔽。可是……鸳鸯锁真的没有锁孔。
江小鱼第二次感觉到这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第一次是他初时面对花无缺的时候,那时他认为花无缺此人如海浩瀚,深不可测,任何计谋手段在他面前都无用武之地。
第二次就是这鸳鸯锁。
江小鱼长到这么大,怎么都想不到会被一个物件搞得如此狼狈。
命运像是在跟他开玩笑,这二者现在正在他眼前。于是江小鱼放弃和鸳鸯锁的斗争,心不在焉地玩起了花无缺的手。
花无缺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因常年使剑,手掌和指尖有一层薄茧。
“天下最好的锁匠在恶人谷,所以我总以为没有我打不开的锁扣,进不得的密室,殊不知世上有更厉害的能工巧匠,专门对付开锁的小鬼。”
花无缺手腕微转,手指穿过他的指缝与之相扣,“我们的关系远比锁链的距离还要亲密,所以……没关系的,总会有办法打开。”
“继‘人外有人’之后,又出了‘锁上有锁’一言。”江小鱼笑着握了握,随手转动腕上的铁环,只听极微弱的“咔嗒”一声,铁圈缩进了小半段,开了一个口。
江小鱼的笑容僵在脸上,等到花无缺取下锁链,他还木在原地。
鸳鸯锁的铁环与铁链相接处埋了两块磁石,两块磁石相碰控制锁环的开闭。
坚固的材料加简单的机关,造就巧妙难解的锁。被鸳鸯锁锁在一起的两个人,只会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分开,有谁能想到要把两个锁环碰在一起,又恰好触发机关呢?
江小鱼颇受打击,没精打采了好几天。后来他给鸳鸯锁设了高台,以铭记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07.
“花无缺,那天下午你恢复记忆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江小鱼自己恢复的时候正睡得稀里糊涂,没能好好体会那时的心境,故而期盼着从花无缺身上窥得一二。
花无缺沉吟半晌,才慎重地答道:“拨云见日。”
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因为不管有怎样的阴霾,阳光总在那里。迷雾散去,天大地大,时间的尽头,是你。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