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寨）难驯 第19章 1

窗门紧闭，纱制的窗帘轻轻摇晃。

清冷的月光透过纱帘，照在两道亲密交叠的身影上。凌乱的衣衫散落一地，纠缠着，已分不出原本的模样。

你看着撑在你身体上方的男人，眼神充斥着刻骨的仇恨。

“我一定会杀了你。”

男人抚上你的面颊，将你微微汗湿的发丝轻柔地别在耳后。

神态餍足，笑容开怀。

“好啊，我很愿意死在…”

“你身上。”

真是个疯子。

你筋疲力尽的闭上眼。

从你遇见王九的那刻起，你的噩梦就开始了。

时间回到六个月前。

你从小在内地长大，父母恩爱，学业顺利。

在你即将迈入大学校园的前夕，几个陌生的香港人闯进你家里。将你的父母按在地上，告诉你，你根本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他们拿出你在香港的出生证明，说你的亲生父亲是当地某个黑she会帮派的二把手，当年为了躲避仇家追杀才将你送养到内地。

而他本人则为了保护大哥被乱刀砍死。

这些年，他的大哥一直在找你。

目的很简单，要你回去认祖归宗。

你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父母，看到他们惊恐的眼神，轻声问了句：“他们说的，是真的吗？我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

父母泪流满面，却没有否认。

“说啊，是不是！”按住你父亲的人手下用力，父亲向前扑倒，牙齿磕到地面，流了一嘴的鲜血。

母亲在尖叫，可她无法挣脱背后的桎梏，只能无助的掉着眼泪。

你攥紧手心，感觉双唇都在颤抖。

“我跟你们走！别伤害他们。”

你很清楚，你没有反抗的余地。这群人浑身血腥气，能这样堂而皇之闯进你家里，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父母养育你十几年，你总不能让他们受你连累。

不久后，你抵达香港，见到了那个所谓的老大。

听这群手下介绍，他是位很有手段且能力强大的黑老大，道上的人都称他为大老板。

大老板体态肥硕，明显已入花甲之年，鬓发斑白，眼神却很锐利。他叼着根雪茄，尽量温和的同你讲话，但眉眼间仍有十足戾气。

“阿星当年拿命救我，你叫我一声干爹，我会把你当成亲生女儿对待。”

你深知自己的处境，很识时务的叫了干爹。

他还说会给你的父母寄一笔钱，足够他们后半生吃穿不愁。

你想，这样也好。

父母这些年供养你读书，没什么积蓄，往后即便没有你，晚年也能有所保障。

你被带进一间房，大老板拿起一炷香点燃，慢慢插在黑白照片前的香炉里，“阿星啊，孩子我给你找回来了，你泉下有知也该放心了。”

望着照片上五官清秀的年轻男人，你保持着平静的神色，乖巧地上香，跪拜，磕头。

可心里却在说：

‘我不会认你，是你当初生了不养，现在又因你，我被迫与家人分离。’

‘我看人眼色不得不虚与伪蛇，但我永远不会认你。’

你压下满心恨意，再抬起头时，却很自然地叫出了：“爸爸。”

大老板满意地点头，慈爱的拍了拍你的肩膀。

“去看看我叫人准备的房间，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尽管说，干爹都能为你寻来。”

“谢谢干爹。”

你尽量不让自己笑的太僵硬。

转身时，正对上一道阴冷的视线。

你看着那个人，长发留须，架着副墨镜，隐隐能从墨镜后看到一双幽深黑瞳。

此时此刻，这双阴沉沉，深不见底的眼正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你。

你一瞬想到野地蛰伏的恶犬。

而你正是被他幽幽望着的猎物。

他缓慢地勾起嘴角，脸颊陷出两个酒窝。

一阵无法言说的心悸让你喉咙发干，你很快垂下眼，随着引路的小弟离开。但你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一直黏在你背上，直到你走过转弯，被墙壁遮挡。

几天过去，这种情况依旧没好转，只要你遇上那个男人，就会有一种被窥探的不适感。

你很快了解到，他是大老板身边最得力的手下，名字叫王九。

他对你不怀好意，这很明显。

你有些烦躁，却又无计可施。

只能悄悄藏起刀叉，佩戴上尖锐的胸针。

有些心不在焉地推开门，刚迈出步子就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

“哎呦，好痛啊。”

略带笑意的声音从头上响起。

一只大手扶住你，顺势滑落停在了你的腰间，隔着一层轻薄的裙子，肆意揉捏。

你脸色一变，慌忙退后。

正打算关上门，充满力量的手臂伸进门缝，挡住你关门的动作。

王九身体前倾着，向你靠近。

你看到他颧骨上的一块陈年旧疤。

“我为你准备了礼物。”他递来一个盒子。

你攥紧手，感觉掌心一片湿冷，语气生硬的拒绝，“我不需要。”

王九斜斜笑着，“不，你会喜欢的。”

他推着你的肩膀，将你推进房间。

力道不算太大，但绝对不容置喙。

你脚步踉跄地坐在床边，看他半蹲下身，握住了你的脚踝，脚腕压在他隔着裤子的大腿上，能清晰感受到他的体温。

王九掀开盒盖，拿出一双浅金色的高跟鞋。

大拇指压着你的脚背，摩挲了几下，这才拎起其中一只套在你脚上。

“我精挑细选了好久，是不是很相配。”

他神色专注，饶有兴致，像欣赏一件艺术品。

你忍耐着不适，想要将脚放下，突然察觉到那个干燥的手掌从小腿一路往上，眨眼就没入你的裙摆。

你又惊又怒，慌忙向后逃开，缩到床垫中央，抱紧了膝盖。

“王九！别忘了你的身份。”

你的脸色苍白。

“身份？我什么身份？”

王九探出舌尖舔了舔唇，趴在床边，眼带笑意望着你。

他姿态从容，像个耐心的猎食者，观赏着猎物无助地呜咽，直待时机成熟，就会扑过来咬断你的喉管。

你失了阵脚，一时口不择言：“你不过是干爹身旁的一条狗！也配觊觎我？”

王九不怒反笑，笑声癫狂，“哈哈哈哈哈！”

你被他笑的心里发毛，他却突然爬上床，贴近你的耳边，轻声说道：

“别急，等着被，狗，干。”

说完，他大笑着离开。

你瞪大眼，反胃感瞬间冲过喉咙，一股酸苦味在口中泛滥，你打着哆嗦，全身鸡皮疙瘩都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你冲到洗手间，呕出一脸的眼泪。

王九是个疯子，他盯上你了。

你躺在浴缸里，一遍遍清洗着被他触碰过的皮肤，你感到深深地惶恐。

该怎么办？

你想到大老板。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的确是你目前唯一的依仗。

一夜未眠。

你顶着憔悴的面容，特意挑了个王九不在的时间，找到大老板。

你控诉着王九对你的冒犯，小声啜泣，十分柔弱，“我很怕，干爹，他真的吓到我了。”

大老板蹙起眉，将手里的雪茄按在桌面上。

“他竟然敢做出这种事！”

但他也仅仅喊了这么一句。

看起来，对于王九的所作所为，他并不是太上心，只安慰你：“别怕，有干爹在，他不敢真的对你做什么。”

你心一凉，明白过来。

在大老板眼中，比起得力手下，你这个干女儿的分量实在是不够看。

你对他最大的作用，就是回到香港，完成他帮兄弟找回血脉认祖归宗的心愿。

如今心愿已了，你也失去了价值。

或许是你眼底的绝望太强烈，让他看的有些过意不去，大老板又找补道：“这样吧，我派个人给你。”

这多少让你松了口气。

但很快你就发现，你想的太简单了。

大老板派来的‘保镖’根本降不住王九，相反，他对王九唯命是从。

眼看王九大摇大摆走进你的房间，而那个本应护卫你的保镖却转身避开。

你有些心灰意冷，但更多的是不甘。

凭什么他们这样对待你！

毁掉你原本安稳的生活，然后像对待玩物一样轻视你，耍弄你！

你死死瞪着王九，看他逼近你，从怀里掏出一条亮晶晶的钻石脚链，环上了你的脚踝。

比起装饰，那更像是昂贵的枷锁。

美丽而冷漠地束缚你的脚腕。

你几近崩溃，抢过那条链子愤恨地砸向王九的脸。

王九闪身躲开，做作的捂着胸口，“好伤心啊。”

你眼眶通红，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你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王九俯下身，轻叹着拭去你眼角的泪花。

“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的留在我身边。”他眼神笃定，屈起指节温柔地蹭着你的脸。

你简直被他的无耻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

一连几天，王九都没有出现。

你并不觉得这是件好事，相反你隐隐感到不安。

偷听了几个帮派小弟的谈话，你才知道大老板最近接了笔大单。只要他们找到一个叫陈洛军的人，就能彻底拿下九龙城寨，以及后续的巨额拆迁赔偿款。

事情似乎进展的很顺利，很快大老板和王九凯旋而归，当晚王九又出现在你的门外。

你麻木的看着他走进来，用你的浴室洗了澡，爬上你的床，很自然地躺到你身边，抱住你的腰，将脸埋进你的颈间。

他上半身什么都没穿，温度源源不断的从接触的肌肤传递而来。

感觉到你的僵硬，王九轻抚着你的手臂。

“睡吧，我好累。”

很快，你听到他绵长均匀的呼吸，借着窗外的月光，你能看到他贴着你的侧脸。他安静地闭着眼，长睫根根分明，五官都柔和下来。

没有白日的阴鸷。

关键是毫无防备。

你慢慢握住了枕下的餐刀。

周围寂静非常，你听见自己的心跳鼓动着，一声快过一声。

但你很快冷静，将手放开。

还不是时候，你还没做好万全的准备。

一连几个月，王九每晚都会到你房里，什么都不做，只是抱着你，很快就入睡。

你搞不懂他怎么想的，但你不敢轻易惹恼他，只是被当成抱枕而已，总比……要好的多。

某一天夜里，你从睡梦中惊醒，感觉身上的睡裙都被冷汗浸透，下意识向身侧看去，才发现今晚王九并没有来。

难道他终于觉得腻了？

你不切实际的幻想，很快又抵不过困意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有人拍响你的房门。

才打开门就听说了大老板暴毙的消息，报信的小弟说他是突发恶疾，可你很快联想到了昨夜消失的王九。

作为大老板的干女儿，你目睹了封棺的全过程，尽管用了领带遮挡，你还是看到了他脖子上的勒痕。

你慌忙回到房间，找出大老板为你办理的香港身份证，还有他之前给你的零用钱，把这些重要的东西贴身放好，你趁着天黑，将床单撕成布条，从窗口翻出。

顺着墙一路摸到大门口，夜色突然亮起，明晃晃的车灯大亮，照得你几乎睁不开眼，只能抬起手臂遮挡。

“去哪啊？”

你听见熟悉的，仿佛地狱里传出来的恶鬼的声音。

慢慢放下手臂，你看到王九支着一条腿，坐在大老板常用的那张龙头椅上，两颊的酒窝微微凹陷，正面带微笑的看着你。

心向谷底沉去，你逃不掉了。

你被绑在卧室的床上，双手被一条花色的领带束缚着吊在床头。

眼看着王九脱下花西装爬上床，捉住了你的小腿，你又急又怕，只能胡乱地拿脚乱蹬，几下都踹在他的腰腹上。

“滚开！别过来！”

王九身体微震，手上握得更紧。

“急什么？”他轻笑，摘下了墨镜。

他目光与呼吸都是那么炙热滚烫，他贴近你，近到几乎能灼烧你的感官。

近到你的呼吸融入他的。

被轻而易举吞进口中。

挣扎与进攻。

饥饿的捕食者终于短暂地得到了满足。

你遮住自己赤luo的皮肤，平复着激烈的喘息，心中的恨意几乎要满溢而出。

“我一定会杀了你。”

你瞪视着王九。

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几天后，你拦住打扫房间的阿姨。

“我好像在房间看到老鼠啊。”你表现的有些惊恐。

阿姨吃了一惊，连连保证会尽快处理妥当。

当天傍晚，她就弄来了鼠药，用小碟子装好放到墙角，临走前还特意叮嘱你不要碰。

你笑着应下，待她走后直接将盘子拿起，收集起里面的粉末。

王九回来的很晚，你捧着酒杯坐在阳台的窗边，听到开门声回过头。

他还是一身张扬的花衫，长发半卷有型，随手脱下外套丢到一旁，就笑着凑过来，将你抱到腿上。看着你手里的酒杯，语气调笑，“好兴致啊。”

你也笑了笑，目光平静幽深，“你想尝尝吗？”

他凝视着你，双眸一动不动，有那么一瞬间你感觉他看透了你的内心，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嘴角上扬。

“好啊。”

你仰头含住一口酒，主动搂住他的肩膀，仰脸去触碰他的唇。

王九十分顺从地张开嘴，任由你将酒液渡进口中，你紧盯着他喉结滚动，将酒咽下。

一口不够，你连渡三口。

直到杯子里的酒液见底你才想要撤开，却被紧紧抱住。

王九加深了这个吻。

明明是个该死的混蛋，但吻起人来总是很温柔。

你眼角溢出热泪，不受控地开始回应。

腹部传来灼痛，腥甜的液体从嘴角溢出，你推开王九，低头看到落在裙摆上的点点血红，有些畅快，又有些激动。

“我说了，我一定会杀了你！”

王九吐出一口血，他咳嗽着，将头抵在你的肩上。

“你还是不够狠，竟然愿意同我一起死。”

意识到最后，是他强撑着抬起手，拉住你十指紧扣。

视线被大片的黑暗笼罩。

很快又亮起来。

你睁开眼，面前摆放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前的香炉内，一炷香刚刚点燃。

“阿星啊，孩子我给你找回来了，你泉下有知也该放心了。”

大脑有片刻的空白，这或许是人死后的走马灯？

可是你分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闻到了燃烧着的沉香的味道。

你转动着发涩的眼球，在大老板的身侧看到了王九。

他一如往昔，对着你勾唇浅笑。

心中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你死死瞪着王九的脸，强烈的不敢置信冲击着你的神经，你身体止不住的轻抖，冷汗直冒。

你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在你千辛万苦，甚至不惜同归于尽，才总算杀死王九后。

一切竟然又回到了原点！

这太不公平了。

…

王九来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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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