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寨]暮色四合 第26章 上面有人

黑暗紧紧地包裹着城寨的每一个角落，从大街小巷到居民的住宅，阳光照不进来的地方月光也是。

平常的日子城寨总是万家灯火聚，今天却是深海一样的黑寂。

男人秉着呼吸在理发店翻找。

理发店安静地像是坟墓，满世界只有男人沉重的呼吸，与太阳穴“突突”一样频率的心跳声，此起彼伏的在整个理发店回荡。

紧张感遍布他的全身，沿着他的脊柱攀爬。

他颤抖着手，试图用钥匙打开龙卷风办公桌下的抽屉。

慌乱中看到龙卷风玻璃书桌下压的龙卷风和陈占的照片，充满汗的手掌再次没抓稳钥匙，钥匙“咔哒”一声掉在地上。

一张照片，就把男人吓到慌乱地趴在地上，胡乱地把手里的物件丢放在一边，颤抖着用双手在黑暗的地板上摸索钥匙。

“咔”

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把男人的灵魂轰炸得四分五裂，他的瞳孔蓦地扩张，头不受控制地向后转。

沙发上隐隐约约出现一个黑影，一簇火苗短暂地亮起，照亮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别把龙头棍放在地上。”混杂香烟余烬的低沉嗓音在男人背后炸开。

“阿康。”

云开见月明，终于有一丝月光照进理发店。

白色的光影擦过龙卷风的侧脸，照在阿康的脸上。

月光把那张充斥着惊恐的脸显得更加惨白，阿康的胸口上下起伏，瞬间跌坐在地，嘴唇颤抖，

“龙龙龙龙……”阿康打雷一样的隆隆了半天也接不上那个哥字。

龙卷风弹了一下烟灰，把香烟夹在手里，放下翘起的二郎腿，站起身朝阿康走去。

汗水把阿康整个后背浸湿，他随着龙卷风的一步步逼近，拼命手脚并用地撑着双腿向后退。

随着阿康手脚并用的爬动，又一道阴影笼罩了他。

阿康被迫停下，颤抖着仰头。

是陈占。

死神站在他的背后，垂眸俯视他。

那双眼睛瞟过阿康，就好像阿康只是尸山血海中的一颗尘土，他不屑一顾。

阿康再无路可退，龙卷风用不急不缓地脚步走到他的面前，

“李洪答应给你多少？”

听到“李洪”这两个字的阿康，直接什么也不装，匍匐到龙卷风的脚边，抓着他的皮鞋忏悔

“龙哥，龙哥他逼我的龙哥，他抓了我老婆。”阿康声泪俱下，鼻涕一滴滴落在地板上，他知道龙卷风比陈占心软，跪着祈求龙卷风的原谅。

龙卷风借着月光看脚下的人，龙城帮还没立稳脚跟的时候，阿康就跟着他们，那时候阿康还是个年轻人，现在甚至快和自己一样，头发泛白。龙卷风不是一个完全铁石心肠的人，但是对待叛徒，只能心狠。

若龙卷风放了他，他会就此感恩戴德为龙卷风卖命吗？不会，犯下这样罪行还得到的仁慈，最终会变成他心中的一根刺，他的余生都会想再次拔掉这个刺。

背叛这东西，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你可以来找我们的。”龙卷风借着叹息吐出一口烟，“我们甚至可以把你赌博欠下的烂账平掉。”

龙卷风从阿康手下移开自己的脚，“你跟了我们很多年。”

阿康的哭泣变成嚎啕大哭，他还想追着龙卷风再次解释。

身后一直没动的陈占有了动作。

他抓起阿康的头发，左手死死捂住阿康的嘴，把阿康从地上拔起来，阿康拼命挣扎，但那在绝对力量面前都是徒劳。

陈占半弯着腰，肩膀用力，让阿康的头顶着自己的腹部，右手一道寒光闪过。

剃须刀割开了阿康的喉咙，刹那间，鲜血四射，把理发店的地板染得血红一片。

龙卷风的夹烟的手停滞在半空，目光直直地看向陈占。

陈占：“不好意思，他值得我亲自动手。”

龙卷风把烟塞回嘴里：“我意思是这个地板不好擦。”

“……”陈占巧妙地不想接龙卷风的话，“信一怎么还不回来，找信一给他老婆多打点钱。”

龙卷风很明显不想放过陈占，“你去找人把地板擦干净，后天还要营业呢。”

——X——

十二少快马加鞭往架势堂赶，万穗和信一他们则直奔城寨。

折腾一晚，连带兜圈和杀手玩赛车版秦王绕柱耗费了不少的时间，等他们赶回城寨的时候，天已经快蒙蒙亮了。

万穗和信一看着静悄悄的城寨，心里也没底儿，目前还没联系上龙卷风（也不敢联系龙卷风），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信一看着身旁的万穗，看起来已经快到了极限，伸手捏了一下她的掌心。

万穗以为信一害怕，也回手捏了一下信一，给与安慰，

“会有救兵，一个戴墨镜看起来脑子不太好的花衬衫，感觉很能打。”

“你说王九啊…他不仅能打，也很耐打。”信一干脆得寸进尺地拉住了万穗的手，

“我不是担心别的，我是在担心你。”

“我没事，我也能打，”万穗用左手摸了一下自己的槍套。

万穗的背后，龙卷风的声音响起

“……休息一下吧，别逞强了。”

沉稳地声音搅动空气发出细微的震颤，声音传到万穗的心里，抚平了她坠坠不安的心。

对万穗而言，以前的安全感来自于富足的武器和能力。若没有二者，安全感就来自长期的特工训练，经验磨练出万穗这样遇事冷静的个性。

但是，直到现在，万穗才知道，安全感可以来自于一个人。

龙卷风就像是在安全感上长了一个人，还没有见到他的人，只听到了声音，万穗和信一两颗紧张的心，一下就平复了。

好像是在坠入万丈深渊的时候，一颗轻飘飘的羽毛接住她，缓缓高升，远离危险。

所以万穗送了一口气，任由自己被大脑的阿瓦达绿光击中，她缓缓闭上眼睛，让自己陷入黑暗。

果然有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了她。

“睡吧，大英雄，后面有我。”龙卷风搂着万穗，心疼地看着万穗沾着血迹的衣服，和身上遍布的大大小小伤口。

“那你给大英雄烧点水，大英雄不想脏着睡觉。”万穗把头埋进龙卷风的胸口，呼吸他身上尼古丁混合皂角的香气。

龙卷风应了一声，弯腰拖住万穗的腿弯把她抱起来，结果却看到了信一和万穗牵着的手。

看起来两只小猫已经不掐架了，龙卷风非常欣慰。

但是转念一想，再低头看看那两只手。

嗯？这关系…是不是有点好过头了？

——X——

李洪在半夜三点左右被发现死在自己家中，没有心脏病史，死因却是心脏骤停。

李洪的死并没多大影响，与李洪一起设局布阵的二把手，和蓝莲会会长依旧决定按计划行事。

自己在警局的内线，每两小时都汇报一切正常，没有传递信息说出了任何差错（因为暴露了），这就证明龙卷风等人还在监狱，外面剩下的小喽啰根本不足为患。

于是他们没几小时就出现在九龙城寨门口，并且像之前那样叫嚣。

萧瑟的风吹过，吹掉一片头发。

……城寨人呢？

大批人马看着所有卷帘门都拉下的城寨，只想和杨坤共同高歌——“这城寨那么空。”

一起懵逼的还有大老板和王九，王九捧着水果带着小弟眨巴眨巴眼，不知道龙卷风这是在唱哪出戏。

而大老板看到身边的蓝莲会和红龙帮，眼神之间电光四射，危机四伏，看起来是先要动手。

就在王九准备展示以一敌百，再次砸出苹果之时。

龙卷风带着信一走了出来，信一甚至还悠闲地叼着一瓶绿宝。

只有他们俩，陈占还在指挥人擦地板。

蓝莲会会长一看到龙卷风人都傻了，但是一看到只有龙卷风和信一，傻壮怂人胆，准备靠人多取胜。

蓝信一看出对方的意图，开始对对方的智商感到惋惜。

他咬着吸管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以为，这里就我和龙哥吗？”

那还有别人吗？

信一用眼神示意他们往后看。

确实有一批人马向这边走来，但是数量也不多。

随着人越走越近，红龙帮和蓝莲会直接原地抱头蹲下。

大爷的！来的是条子啊！！！

蓝森走在最前面，带着那个经典款戏谑世间万物的笑容：“手持杀伤性武器，聚众闹事，O记的朋友请你们来喝茶了。”

再牛的社团，也不会傻到和警察硬抗。

其中一个曾经被信一报警坑过的小喽啰，看着信一扯着一边嘴角咬吸管，越发越觉得信一那张脸面目可憎。

大老板立刻带着王九站到龙卷风身边，以示自己的立场。

警察很快就把他们都带走了。

蓝森走到信一旁边，扯着信一的胳膊上下打量，“一切都顺利？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阿穗有点皮外伤，回去睡觉了。”

信一说完，蓝森便毫不犹豫地迈开腿，直接往城寨里慢走。

“等等啊，叔叔。”信一喊住蓝森，蓝森回头，示意信一有话快说。

信一掏出万穗走之前交给他的黑色本子，递给蓝森。

蓝森莫名其妙地翻开第一页，看到上面有李洪的名字。

他捏住下巴想了一会，“有笔吗？”蓝森问信一

没有人出去偷东西和意外飙了次车，砍了几个人还会随身带笔的。

信一迷茫地摇了摇头：“没有，你要写什么？”

蓝森：“我把马Sir的名字写上去看看，看他会不会猝死。”

“……这不是**，叔叔。”信一把蓝森手里的账本往后翻了几页，“这是业绩。”

“哎，好吧。”蓝森看上去相当失望。

龙卷风认出了账本，垂眸斜睨信一：“你们干的？”

信一心虚地移开视线。

龙卷风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样子不打算深究，也不打算训孩子。

另一边的大老板，面对紧关的店门，联想刚才剑拔弩张的气势。

一场危机竟然以一种0伤的模式过去。

甚至连城寨墙皮都没掉一块。

他只觉得龙卷风恐怖如斯，随即感觉龙卷风上面有人，天上的上。

大老板咋着舌头感慨，顺便让王九递上苹果，“前几天你要的苹果。”

龙卷风看了看王九，谢过他接着苹果，又叹了口气，对大老板说：“哎，你说你早点想明白，这人能疯？”

龙卷风说完就抱着苹果箱走了。

“什么疯啊？谁疯了？”不明所以的大老板在后面吼，“你不说明白我就替李洪砸了你城寨！”

“信一刚给我弄来了少年jump，最新一刊哦，你要不要看？”龙卷风回头笑眯眯对大老板说，言语直接还带着一□□惑。

“要。”大老板提到漫画自己先疯，他果断跟上龙卷风的脚步

——X——

王九黏着信一一中午，逼迫信一教他如何去买少年jump。信一认认真真地讲了整整三遍，才和陈洛军走出来办陈占吩咐的事。

李洪的秘密公寓

信一拧开门把，陈洛军先一步走进去。

女人把孩子护在身后，举起花瓶就朝陈洛军的头狠狠砸下去，陈洛军伸手抓住女人的手腕，不轻不重地控制她的动作，然后轻轻把花瓶取下来。

陈洛军：“是我们，康嫂。”

女人抱着孩子蹲在地上嚎啕大哭，陈洛军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女人披上。

信一蹲在女人面前，递给女人一张卡：“这里面的钱，够你和孩子这辈子过得很好，换个城市，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吧。”

女人红肿着眼睛抬头：“阿康回不来了？我一个人怎么带孩子？”

信一拍拍女人的肩膀安慰她：“自己开家小店，做个生意，我听康哥讲你很会做面食，你可以带好小孩的。”

“不一定非要有这么个阿康，阿嫂，你能碰到更好的男人，我知道康哥赌博之后脾气很暴躁。”信一温柔地说着，“现在有钱的是你，我相信你可以独当一面。”

他扯过女人的手，把银行卡塞进女人的手心，“最重要的是，远离我们这样的人，毕竟大部分都是爱牵连家人的畜生。”

小孩从女人背后探出头，看着陈洛军的警服，直白地问信一：“我爸爸是被警察抓了吗？”

信一看着小孩，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小时候的自己非常没有安全感，他知道自己和洛军不一样，洛军是陈占的亲儿子，自己只是龙卷风收养的，所以要乖乖听话不给龙卷风惹事。

但是实在是脾气倔，控制不住爱打架，所以每次打架都偷偷摸摸地不敢让龙卷风知道。

但是纸还是包不住火的，在一次和洛军一起打别人之后，他们还是被陈占和龙卷风发现了。

洛军又被陈占拉进去揍了一顿，说是揍，不如说是切磋，边揍边告诉洛军挨打要怎么还手怎么躲。

而龙卷风只是叹了口气教信一不要常与人发生冲突。

信一反而更委屈了：“你为什么不打我，是因为你不是我爸爸对吗？”

“我姓蓝，你姓张，那我跟你姓张，我可不可以不叫你哥哥，叫你爸爸…”

信一越说越委屈，眼泪耶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我没有儿子，以后也不会有，你就是我唯一的仔。”龙卷风伸手抹去信一脸上的泪水，“但是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血亲，信一，我希望你不要忘。”

“你的爸爸妈妈，和你的叔叔，都是大英雄。他们都是为了消灭坏蛋才牺牲的。”龙卷风接着掏出手帕，帮信一擤下鼻涕，“而让你叫我哥哥是因为，有个姐姐不想被叫阿姨，我要陪着她。”

信一停止了哭泣，眨巴水灵灵的眼睛看龙卷风，龙卷风又忍不住把信一揽进怀里拍着他的后背。

“我爱你一点也不比阿占爱洛军少，而且至少比他多30年。”

“为什么是多30年？”信一问

“还有上辈子。”

“那你说的那个姐姐呢？”

“等你长大就会见到了。”

信一的记忆回溯，他看着眼前的小孩。

伸手拍了拍小孩的头：“你爸爸是英雄，他去别的星球打怪兽拯救地球啦。”

信一又想到万穗，现在应该正在睡觉的万穗。

这哪里是姐姐啊，按年纪明明是个妹妹。

阿康就是前面赌马的。

感情进展好慢，但是我还是想捋着剧情写完，把我巨大的脑洞填满。

然后有在看的能不能发表点看法评论一下下呢，我现在真的是属于一种，看到一条评论都能泪流满面的状态。是真的泪流满面，感动到泪流满面。

虽然给我评论我也没啥回馈的，只能回馈一个真心的祝福和感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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