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寨】扮兔吃老虎 第18章 电话

股东的长辈们也不是一直都这般刻薄，幼时偶尔契爷带着她外出，诸位也会跟见到可爱宠物一般夸下小靓妹，然而在契爷渐渐开始让她开始接受生意和账目，那些慈祥的褶皱也微妙起来。个个老奸巨猾精成鬼，一边嘴上夸她乖巧，一面阴阳她契女身份又拐弯抹角从她指甲夸到眉眼妆容又转去问有无拍拖几时婚嫁。

周助理时刻注意大小姐精神状态，看着对方假面般挂在脸上的甜笑，连指尖都配合着展示新做的兔子美甲，后颈已渗出冷汗。试图用财务报表岔开话题，却引火烧身，一个人扛两个人的压力，也只敢在心里暗暗叫苦，西装内衬早已湿透，面上仍要端着得体笑容，直到散场才敢松口气解了解领带。

“小姐你别再增加工作量了，现在查账收租都要我亲自...”周助理絮叨着日程，蓝楠漫不经心拨弄着发尾，不在焉听着周助理满口抱怨着一个人分成几份干，难得招个实习生没干几日听到老细跟过社团吓到请了假旷工……

然而小蓝老板对员工抱怨左耳进右耳出，只听到近期计划自己需要去大陆才提了三份注意。

“契爷不去吗？”她问。

“狄生还有事要处理，搞定就过去啦。”周助理瞟一眼大小姐表情不对，暗自推了推眼镜，劝道：“你早些过去多干些，狄生就多轻松些不更好吗？”

蓝楠将他从头到脚剐过三遍，勉强咽下质疑。

返家后听到佣人说契爷还未归，蓝楠便跑到客厅在佛龛前给契妈和阿哥家姐续香时，然而等点香祭拜，却嗅到淡淡铁锈味。俯首却发现最底抽屉突出些许，探身打开本应该锁上的抽屉。粗粝的苦修带早在多年的使用下泛着暗黑，蓝楠指尖蹭上了未干的血迹，眼圈一红，有些愤懑地用力踹回抽屉，闷响声招来阿玲，见她心情差上前问询是不是股东会上受气。

蓝楠看样阿玲也不像知晓的模样，撑着精神勾起嘴角糊弄过去。哄过人去给自己做冰沙离开后，摊在沙发上独自苦闷。

待厅堂重归寂静，她挪到电话旁。拨出了城寨内的电话号码。

提示音许久，另一头才接通，杂音裹着吹风机轰鸣传来，“喂，新龙都美发。”声音却不是蓝楠想听到的，她叹口气。

对面立马听出来是谁，年轻的声音不耐到，“又做咩啊？”伴随还有吹风机嗡嗡声。

蓝楠提高声音，问，“龙哥呢？”

“出门收租啦。”信一满是嫌弃到：“城寨很忙的啊。”

蓝楠撇撇嘴，无理取闹到，“你唤他回来啦。”

信一一下就听出大小姐又发脾气，“莫搞了，很忙的，你想聊天与谁都好啦，太闲就去喝下午茶。”

愤怒短暂的压过担忧，蓝楠冷哼一声，嘲讽到，“你阻拦阿嫂是没有用！”

喀拉一声，对面挂电话。

蓝楠大为光火，气愤地拨号打回去，提示音响起许久，快要进入忙音前通了声音，她这头刚刚心下一松，另一头直接挂了电话。

“扑街信一！”蓝楠抓着电话听筒甩下去，退一步越想越气，抓起听筒再次拨号，一阵提示音，再次被接起来，她立马吼，“你敢再挂我电话，！”

对面似乎被她吓到，停了许久，一个声音吞吞吐吐到：“……蓝小姐……”

陈洛军的声音。

蓝楠挑挑眉，“怎么是你？”

对面一阵模糊不清的窃窃私语的争执后，陈洛军再次支吾到，“……呃、信一让我帮他接一下……”掺杂着信一的敷衍【……人哄高兴了给你加钱……】以及陈洛军的解释，“不是钱的问题，蓝小姐似乎……”话到一半想起电话另一头的蓝楠，又连忙对着话筒到，“你、稍等啊蓝小姐，信一他……”

“没空啦！”超大的敷衍的传入电话。

陈洛军连忙解释打，“他在帮三姑吹头。”

“陈洛军，他给你多少钱，”听对面半天的蓝楠郑重到，“我给你双、给你十倍，你给我揍他一顿！”

“……这不是钱的问题”陈洛军心虚地坚持着。

话筒隐约传来信一结账送客的声音。

“拜拜啊信一，”临末蓝楠还到三姑提高声音跟自己打招呼，“拜拜啦包租妹，别总发脾气，女孩子总生气会提前长皱纹的。”

“拜拜三姑，”蓝楠超大声回到，“我会努力跟您一样貌美如花啦。”她听到关门声又转了目标，“喂，陈洛军，让信一接电话，或者找龙哥来啦。”

结果只听到信一一旁满嘴“好忙好忙”的声音时远时近，以及陈洛军紧张地问询声，“信一，你来接一下吧，蓝小姐好像有很重要的事。”

“大小姐心情不好而已，你哄哄她开心就好啦。”

“但我还要送……”

“我给你送了，好叔是吧，不用担心电话费，或者给她唱有酒今朝醉……”

“衰仔信一啊！”蓝楠怒喊着，也只听到理发厅老旧推门吱呀声后，再没信一的动静。

对面电话没挂，安静大约半分钟，陈洛军小心翼翼的询问再次传来：“蓝小姐是有急事吗？要不我给你找一下龙哥，我刚刚见他往四仔那儿了。”

蓝楠盯着香案上将熄的盘香，烟灰正坠落在案台之上。

许久她才回到，“不用了，也没什么，他要是太忙就算了，”她低声抱怨到，“有些烦了，想找人聊天。还有单纯的看信一不顺眼……”

“嗯……那回头我让龙哥给你回过去，对了一会十二也过来，让他也给你……”

蓝楠听着陈洛军局促紧张地声音，突然笑了起来，“喂陈洛军，你很忙吗？”

对面似乎愣了一下，才回到，“……现在也不了……”

“那你就不能陪我聊会吗？”

“不、不是，我不怎么会安慰人。”

“哄我啊！”

“啊？”

“夸夸我啦！”蓝楠任性的要求到。

对面又是安静半天，才“……阿楠……小姐……很漂亮……”

蓝楠哦一声，指尖电话线绕成结，轻笑着逗对方，“怎么漂亮了？”

她都能想象出陈洛军窘迫的表情，思考后回应到，“你帮玛丽姐修电线…很厉害（蓝楠：？）…还有那天在天后庙……总之、总之在是很善良的好人。”

“跟谁聊这么开心？”身后突然声音伴随着淡淡的酒气把蓝楠吓到尖叫一声，听筒另一端立刻紧张起来。

【蓝小姐怎么了？】

“没事没事”蓝楠向听筒另一端的人安抚几句，扭头看到契爷，没有她想象中的愤怒或颓废，她稍稍安下心，回道，“城寨啦。契爷你要吓死我了，怎么一点声音都没”

狄秋显然喝了酒，状态甚至有些兴奋，颈间的佛珠缠绕在腕间，猜测到，“又跟信一吵架啊？”

话筒另一头陈洛军似乎误触按键，手忙脚乱的声音混乱到，【哎，这是扩音吗？哪里能关掉……】

蓝楠被话筒另一头的笨拙逗轻笑一声，想到契爷的话，眨眨眼立马污蔑到，“是信一欺负我啦！”又朝话筒内提醒，“免提在右下角，你摁错了？”

狄秋听小孩吵架和契女栽赃可习惯了，“又是他欺负你啊，”他无奈的笑着，提高声音向话筒应到，“她师父最近北归，心情格外不好，信一你包容下啦。”

“啊？”蓝楠发现契爷误会开口到“那边不是……”

“阿楠！”话筒另一头龙卷风的声音突然唤一声，打断了她的解释。

“龙哥！”蓝楠开心到。

她听话筒另一头陈洛军似乎在跟龙哥告别，连连唤到，“等下等下，龙哥，代我跟陈……”

“人已经走啦”再次被龙卷风打断问到，“信一说你不高兴，找我有什么事吗？”

“呃……也没……”蓝楠偷瞄一眼契爷。

“阿祖吗？”一旁狄秋应到，“先等会，我有事跟他说。”说着便伸手要拿话筒。

“噫——契爷不要打扰我求偶啊！”蓝楠扯着电话线后退两步。

龙卷风“……”

狄秋捂着额角轻笑几声。

“不准笑话我啦！”蓝楠拧着眉头假意不高兴。

“好的好的，”狄秋无奈地摇摇头：“别闹了，等下先，我有事跟阿祖讲，只占五分钟啦……”狄秋接过电话，“阿祖，我，今天政府有……”结果只看契女巴巴凑近一旁，便按着她的头拉开距离往后退了退，“大人的事啊。”

蓝楠不满的娇嗔，“契——爷~~”似乎颇委屈的红了眼眶。

他给了路过的管家一个眼神。

阿玲立马意会，适时救场问询到，“小姐沙冰好了，你来看看放芒果还是桃子啊？”

蓝楠看眼玲姐，又气鼓鼓瞪一眼契爷。后者正摆手哄她远些，蓝楠满是不甘心的走开。

等她端着沙冰远远看着契爷讲完招手唤她，才连忙凑过去。只听契爷跟另一头最后道：“

明晚一起，叫上tiger。我请客……当然有好事了……好了换阿楠了，女仔都在瞪我了。”话筒递给契女，“你们聊吧。不准背后讲我坏话啊。”

蓝楠吐着舌头扮个鬼脸，拿起话筒就夸张到：“龙哥，契爷欺负我呜呜呜。”

头后立马被敲了一下，“都说别讲我坏话啊。”狄秋又在契女头上摁了一把，才慢慢走向偏厅。

蓝楠看着契爷走开，才开口问，“你们聊什么？”

“能聊什么，聊你担心他呀。”龙卷风沉稳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安抚了她隐约的不安。

蓝楠揉了揉脸颊，才把担忧说出口，“他又把苦修带拿出来了。明明许久没用了的……”她把几日来的观察和担忧讲于龙卷风，一如曾经每一次遇到困惑和担忧，都能从龙哥得到安心，

无所不能。

这是蓝楠一直以来对于龙卷风的认知。

这次也是，在她讲完后对面也停了许久，淡淡到，“我知晓了，回头我会跟他聊一聊。”

蓝楠下意识点点头，突然又听对面咳嗽声，立马警觉，“龙哥你是不是在抽烟！”

“……没啊，怎么又拐这里的，”对面有些弱势的否认，并立马转移话题：“不是讲你契爷嘛……”

“都一样啊，”听到敷衍的蓝楠有些不满，“我已经帮你约下医生了龙哥，你尽快腾出时间……”

“阿楠，阿楠阿楠……”龙卷风一连几声带打断女仔对自己的关注，努力转回最初的话题，“注意一下你契爷，”他又停下。

“阿秋他一直很难，也好在有你陪他。”蓝楠听着对面，似乎长叹口气，的声音意外有些疲惫，按下忧心和关切，耐着性子等对面说完，“想办法劝劝劝你契爷别太极端，他一向护着你，你的话他总也能听进些的。”

“……嗯。”蓝楠看着契爷房间的方向，轻声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