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两天便是讲武堂的出科考试,随后,他便会进入征天军团,一步登天成为少将,这本该没有任何悬念。
然而,在这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台上的教官在严肃地讲解关于出科考试的注意事项时,他竟然走神了。
云焕有些烦躁地按住眉心,惊讶与一向自制力惊人的自己居然难以集中注意力,隐隐察觉,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一样。
“哥哥”清脆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旋风袭至近前,卷落了桌上的纸张,白衣少女在风过之时乍然现身,清丽的容颜让整个教室的人眼前皆是一亮。
有事?云焕心里一惊,如果不是出了什么大事的话,妹妹又怎会使用隐身术私闯讲武堂?
云焰脸色苍白中泛起潮红,显然是慌张奔跑而来,发红的眼眶显示她刚刚哭过,她强自按捺住恐惧心里,凑到哥哥近前,耳语了一小句。
云焕脸色陡然一变,他一把推开云焰,走到教官跟前,冷肃但有礼地说了一句:“我有急事先走,事后我定会给您一个解释。”便头也不回地飞奔而出,留下目瞪口呆的众人。
哥哥等我,云焰在心里呐喊了一声,刚想追上云焕的步伐,却被瞬息而至的一个身影拦住了。
“云焰小姐,你们云家人都是这么没规矩吗?你当我们讲武堂是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要走就走”卫默冷漠愤怒的声音响起,带着恨意和尖酸的嘲讽。
他好心将湍送给云焰当见面礼,她却如此不识抬举,转头就放了那个鲛人,实在让心高气傲的贵公子感受到了折辱。今日是云家兄妹无礼在先,也怪不得卫默不顾讲武堂一贯的纪律严明,所以他毫不犹豫跳了出来,当着大家的面,想好好训斥下云焰。
卫默!飞廉在底下怒斥一声,而他轻微的出言阻止之意被卫默自动忽略了。
“请你让开。”云焰迅速的来了一句,不耐之中尚且知道使用敬语“请”字,这已经是云焰忍耐的极限。
“我就是不….”话还没说完,还不等飞廉忍不住真动手,平地而起的风形成漩涡,捆缚住了卫默周身。
“很抱歉。”清凌凌的话语像风一样冷,也随风而去。
直到少女离去不见后,牢牢桎梏住卫默的无形枷锁才得以解开。
卫默朝着云焰离去的方向,眼里有复杂至极的恨。——被她当众羞辱,折损了锋芒和骄傲,为什么,还是忍不住对她念念不忘?
云焰急速飞掠,躲避着追寻她的人,她多想使用隐身术无声无息地离去,奈何她练习隐身术尚不纯熟,使用过一次之后要隔很长时间才可再次成功使用。望着近在眼前的讲武堂大门,门前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让云焰心急火燎:刚才使用风缚咒对付卫默,已经消耗了她大半的体力,不知道这次硬闯出去能不能成功。
顾不得了。
她刚想发动术法,从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将惊魂未定的她扯动了一个角落。
“飞….飞廉哥哥”云焰喘着气,大睁着双眼打量来人“你怎么也?”
“焰儿,我想办法先带你出去。不过,你要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
火把哔哔剥剥的燃烧,在墙上投下奇异扭曲的影子。
隐约有不间断的声音传来,起初听不出是什么,听得久了、才知道是不知何处的犯人的呼号声,含糊嘶哑,已经不似人声。然而这个囚室里,只有水从石砌的墙上一点点凝聚、滴落,那清晰的滴答声,机械而无休止地折磨着人的听觉,让人几乎发疯。
潇垂首而坐,水蓝色的长发散落遮住半边苍白惨淡的脸,她纤细的手腕上有厚重的枷锁,几乎让人觉得过于沉重而压垮了她。她的嘴角露出冰冷而麻木的笑意:经历了这么多,还是回到这里。那些温暖,只是上天给予她的短暂的施舍吗?
昏暗冰冷的石头囚室内,忽然间有铁栅打开的刺耳声音,一重重从远而近。
“到你了。”狱官的声音一如石头般冰冷平板,打开了囚室的铁门,对着坐在一角的待罪之人招呼——门一开,外面行刑室中的惨叫呼号更加清晰地传入,听得人毛骨悚然。
潇面无表情地站立起来,被两个高大的狱卒粗暴地扯着锁链,走向一个黑暗的通道,迎向她未知的命运。
铁门随着拉动锁链的声音而开启,潇被一把推了进来,铁门轰然落下。
“好久不见,潇”
墙壁上的烛台火光明灭,颤抖着照亮周围的一切。潇的视线并未在四周可怖的刑具上停留一瞬,冰冷的视线越过几个狱卒,停留在居中一个人身上。那是一位四十许的男子,高大挺拔,剑眉星目,鬓发微霜,暗淡的烛火照亮他半边衣服,肩上金色的飞鹰格外醒目,那是象征着帝国内武将的最高阶位。
“十七年了,你那充满恨意的眼神一点没变,”巫彭冷笑着走过去,捏住潇的下颌,逼得那双冷亮的碧色双眸直视自己的眼睛。
她眼里仿佛闪烁着地狱燃起的烈焰,穷尽几生几世也要将眼前的人稍微灰烬。她一生的悲苦和凄离,都是他一手早就的。他会将她从天堂推入地狱,从地狱推入更深的地狱。
“你是打算自己招了还是让我对你用刑?”捏住潇的手指紧了几分,巫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只被捏住自己手心里的蚂蚁。
“我没什么可招供的,巫彭元帅!”潇冷冷回视他,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你要为我定罪,只需随意捏造几个罪名。我招供与否,并不重要吧!”
巫彭眉峰蹙起,冷静的双目中也有了压抑不住的愤怒和恨意,紧捏潇的下颌重重朝地面砸去。
重重的撞击声中,斑驳的鲜血染红了潇素白绝美的面容,让人心惊。
“呵,潇只是个微不足道的鲛人,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让高贵的巫彭元帅亲自审问,甚至惹怒沉稳持重的你,我是该感到光荣还是耻辱”布满血污的脸看起来有些狰狞,然而一双眼睛散发着寒潭般的冷,足以冻结全身上下的任何血液。这样面对面的嘲讽怒斥,将胸臆中的恨怒倾泻而出,潇居然感到了说不出的快意。
真是个小jian人!
巫彭的眼神又狠了几分,他转头对手下的狱卒使了个眼色,那人丝毫不敢怠慢,打开一个木制小盒奉至巫彭面前,内里,六个石子大小的球状物发出幽蓝色的光芒,美丽而妖异,仿佛蛇吐出的毒液。
“这玩意儿,你是知道的,”巫彭捏起一个在手里端详着,唇角有锋利的笑,他再度俯身,将幽蓝的小球凑近潇的脸,“想再尝尝它的滋味吗?”
潇知道,那个小球状物意味着什么,那是复**战士生不如死的折磨。它的名字叫“霹雳火”,通过咒语引燃,燃烧人的灵魂,却不会在□□里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当年,她就是受了这种惨绝人寰的酷刑,而身体上的毫无损伤反而更加让同族人对自己的“背叛”深信不疑。
“何必问我?潇应该没有对元帅说不的权利吧!”潇的冷静正是对抗巫彭的最完美的利刃,将巫彭猫戏耗子般的耐性消磨殆尽。
有力的手指轻轻一弹,在霹雳火抛飞至潇的身体的瞬间,幽蓝的光芒将潇整个覆盖吞噬,映的刑室都亮了几分,那是来自地狱的烈焰。烈火的中心,只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形挣扎扭动着,及其惨烈却不见任何撕扯般的呻吟痛呼。
潇死死咬住嘴唇,眼里血丝遍布,她生生忍住了大叫的冲动。决不能,在这个人面前示弱。哪怕再痛苦,她也能咬牙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