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零】候景归零 第10章 仇与恨

他们相互陪伴着长大，每日清晨，伴着温和细碎的阳光，她会在二楼的琴房弹钢琴，两只小猫崽会挤在她的腿上，安静聆听着悦耳动听的乐曲。

练两个小时的琴后，她会尝试着做点猫饭，然后倒奶、开罐头、喂猫粮，虽然她从开始养猫就在尝试做猫饭，但神奇的是两只猫硬是没吃过她做的猫饭。

在饲主尝试做猫饭的时候，好奇心爆棚的暹罗猫会趁这个时候在房子里到处乱跑探寻，乖巧的布偶猫会待在厨房给他特别安置的一个窝看着她。

两只猫一动一静，唯一相同的就是都喜欢贴贴，还有猫咪共同的天性——好奇心重，布偶猫好奇心也很强，只是表现的不是很明显，但出现在他视野里的，吸引他的东西一定会慢慢走过去碰一碰、戳一戳。

比起总是不紧不慢的布偶猫，暹罗猫就像是会闪现一样，随机刷新在房子里的任意角落，幸好女孩家的别墅够大，还带有花园，能够让他肆意的跑来跑去。

下午的时候，女孩会一手抱一只猫，坐在打着大大遮阳伞的摇椅上，安静看一些她喜欢的世界名著，她不需要为生活烦忧，只要维持心情开开心心的活下去就好了。

暹罗猫和布偶猫都是养起来废钱又废命的猫猫，暹罗猫精力旺盛，需要有足够大的空间让他活动，家里不够大的需要经常带他出去溜溜。

而布偶猫需要精细的养，家里不能有一丝灰尘，需要达到光可鉴人的程度，不然布偶的粉爪爪和鼻子一定会变黑，进而影响身体和寿命，吃的东西也需要精心挑选，不然会肠胃不适。

布偶猫是无法成为流浪猫的，但却很容易被弃养。

不过女孩有钱，可以让佣人来打扫那占地面积巨大的家，多雇几个，每天打扫一遍，就能维持足够的空间和干净的环境，养起来就只有快乐了。

但随着暹罗猫zero逐渐长大，家里已经不够他活动了，开始天天往外跑，成天不着家的日子，经常伴着夜色才归家，女孩一开始还担心的出去找，不过见他知道按时回来就随便他了，反正还有hiro陪她呢。

这样温柔和谐的日子过了很久，直到一次意外的出现。

这天女孩出门回老家了，也就是在市中心的家，一般来说当天去当天回，不会出什么事的，hiro又是很乖的一只猫，不会翻围墙出门。

但是这天有群小孩子在女孩家周围打球，一不小心球掉进了围墙里，这群小孩子悄悄翻进来准备把球捡起就走时，看见了不远处看着他们的hiro。

一时心动，就商量着一起把猫带走玩一会再送回来，不会被发现的。

布偶猫是一种非常非常无害的猫，也非常非常善于忍耐疼痛，没有危机意识，也不会反抗，缺乏攻击力，反应最强烈、攻击性最强的大概就只有洗澡的时候，但也比其他猫好很多了。

更何况hiro连洗澡都很乖。

所以布偶猫是很适合陪孩子玩的一种宠物，但这指的是猫不会伤害孩子，而不是猫不会被伤害。

布偶猫缺乏保护自己的本能，所以一定一定不能让它接触到危险。

这天zero回来的很早，因为记得饲主今天要出门，所以只是出门溜一圈，就准备回来陪hiro了，布偶猫可是很害怕孤单一只猫的。

但是zero回来之后却没看见hiro，反而闻见了陌生的气味入侵了他们的领地，hiro的气味混杂在其中，很淡。

zero追寻了过去。

他在一群人类幼崽里看见了被摆弄的hiro，hiro身上浅淡的毛发上聚集着灰色的阴影。

hiro最漂亮的海蓝色眼睛里满是疲惫和痛苦，他看见了他，轻轻道：“zero。”

暹罗猫脑海一片空白，几乎本能的冲了过去，用锋利的爪子去划伤他们触碰布偶猫的手，他们因为疼痛让开了一个包围圈，暹罗猫咬住布偶猫的后颈皮，想带着他冲出人类幼崽们的包围圈。

但显然是做不到的，别忘了，暹罗猫的体型中等，但布偶猫是大型猫，暹罗猫是带不走布偶猫的。

孩子们的恶意是可以很纯粹也很强烈的，比如被霸凌的同龄人，再类如面对这两只没办法离开的猫。

他们围成一个圈，不断地用力对着中心的两只猫丢着石子，石子染上红霞，他们却只感觉到快意。

hiro挣扎着将zero压在身下，尽可能的护着他，而zero不敢挣扎，怕再伤到幼驯染。

他看着那双璀璨明亮的蓝色渐渐暗淡，浓厚的灰色阴影从hiro的身体里冒出来，渐渐弥漫开来，形成一个小泊，他浸没在其中不敢挣扎，感受到无法呼吸的窒息。

hiro……不要睡啊……

再过了一段时间，周围孩子才感觉到害怕，窃窃私语起来。

“猫好像死了。”

“死了就死了，谁让它们抓伤我们的。”

“但这是别人养的猫吧，会不会让我们赔偿啊？”

“两只猫而已，主人找过来我让我妈来赔。”

有人大包大揽的担责，其余孩子也就安心了，逐渐散去。

夜色降临，暹罗猫才挣扎着爬出来，推推布偶猫，只感觉到一片冰凉。

他死了。

暹罗猫清楚的认识到这个事实。

zero拖着受伤的身体回到饲主家里，连围墙都没力气跳上去了，只能安静的趴着门口，等着女孩的回来。

夜色正浓，在女孩的执意要求下，她才坐着车回到了和猫猫们一起的家，伴着车灯女孩一眼就看见了趴在门口的猫是她的zero，但为什么身上满是血渍？

女孩急忙下了车跑过去，想把猫抱起来却无从下手，生怕碰到他的伤口，只能不断的喊着他的名字。

“zero，zero，zero……”

饿了快一天的暹罗猫在等待的过程中渐渐睡了过去，直到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才从睡梦中清醒。

他努力咬住饲主的裙角，想带她去看看hiro，他需要她的帮助。

“hiro？”

看着血肉模糊的猫尸，女孩甚至有点不真实，她明明早上还抱着猫猫贴贴了呢。

这不是hiro吧，她的hiro一定还在家里等着她，女孩想要催眠自己，却还是让跟着的司机找来了干净的盒子，她亲手把猫猫收敛了进去。

然后连夜去了宠物医院，一边将hiro火化掉，另一边给zero处理伤势。

最后抱着一个罐子，一只猫回到了家。

然后女孩让司机去物业调了一下她家附近和hiro死亡地点附近的监控。

她想知道事情的原委，她想知道她的hiro身上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就这样死去了。

但只找到了她家附近的，一群小孩把hiro抱走的监控录像，hiro死亡地点附近的监控已经被销毁。

为什么要从她家把hiro带走杀害啊！

女孩一家一家跑去质问，却只得到了三十万的赔偿。

“再买一只不就好了。”

“你家猫还把我家孩子弄伤了呢。”

他们这样说。

看着这三十万，女孩心里泛起一阵无力，她想要的不是这些，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用三百万换hiro回来。

在这里生活的，谁缺钱呢。

“那你想怎么样？”他们不耐烦的问，“三十万不够，再赔些精神损失费？你说个数，只是一只布偶猫而已。”

“就算我的孩子有不对，但他也得到惩罚了不是吗？”

他们指的是被暹罗猫zero抓伤的地方。

“只是一只猫而已，再给你买两只怎么样？”

连她的父母也这么说。

她突然也很迷茫，她的举动好像根本没有意义，她想得到什么答案呢？

对hiro的道歉？说不是故意的？

哈，怎么可能呢。光凭zero身上的伤，和他留下印在那些孩子手上的抓痕就完全能证明，这是一场恶意的杀害。

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不好意思”的道歉又有什么用呢？她完全无法做到原谅。

至于真心实意的道歉……如果真有人会为此感到内疚，那也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了啊。

他从一开始，就不会去碰hiro。

所以，她的行为只是一场无用功罢了，没有人会对一只猫共情的。

女孩的行为不知道被谁在网上曝光出来，轻描淡写的用春秋笔法一笔略过了孩子们如何翻入她的家把猫偷出来，将猫虐杀的事实。

反而重点描述了“孩子们被女孩养的猫抓伤”，并附上几张被抓得看起来很严重的照片，因为“被猫抓伤”“太害怕了”“不小心”“把猫打死了”。

主人得知后去质问孩子们的家长，家长表示歉意并表示愿意赔偿，但主人依旧不依不饶。

并附上一段音频:

一个孩子的爸爸说：“不好意思，我家孩子不小心伤了你家猫，我给三十万作为赔偿可以吗？”

女孩说：“我不是来要赔偿的，我只是想问问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我的猫？”

“我想要个理由。”

女孩确实没要赔偿，她并不缺钱，拿着这钱就感觉像是拿着hiro的买命钱一样，她不会要的。

事件被曝到网上后，很多人对那群孩子的行为表示了谅解，都被抓伤了，还愿意赔偿，还想怎么样？

与之相反的则是对女孩行为的恶意揣测，各种阴谋论，“还不是嫌赔的钱太少。”“说不定是在碰瓷呢。”“自己的猫不管好怪谁呢。”这样的言论层出不穷。

即使后来女孩的父母发现了这件事，把曝光的照片、音频删掉了，热搜也撤掉了，但这件事并没有平息，反而越演越烈，甚至脱离了一开始的话题，只对女孩倾泻无限的恶意。

最后女孩得了抑郁症，因为内心压抑的情绪无法排解，开始对这个世界产生厌弃感。

期间女孩家人有又送她两只布偶猫，但被她拒绝了，送回了宠物店。

她说她不想再看见布偶猫了，因为一见到布偶就想起血淋淋的hiro。

她对hiro的感情不是他是布偶猫于是喜欢，而是因为hiro是布偶猫，所以喜欢布偶猫。

女孩喜欢的只是陪她一起长大的hiro而已。

但在其他人眼里，hiro与其他的布偶猫并没有什么不同。

因为感情不一样，所以也便无法被感同身受。

因而女孩才会抑郁，不只是因为被网暴，更多的是因为这份无法被世界任何人所理解的痛苦与压抑。

任何人跟她谈感同身受，都太浅薄，也太冒昧了。

她很想克服这种痛苦，她是很想活下去的，不是因为热爱这个世界，只是因为放心不下zero。

她死去了话，zero该怎么办呢？他被她惯的很娇气，一顿饭要吃两万，她也从不强迫他做任何事，无条件宠溺着他的任性。

她是把他们当亲人、当挚友看待的，他很难再遇见一个跟她一样待他的人了。

尽管很痛苦，但她是不想死的。

只是，人是无法完全靠意志力来控制自己的情绪的，而抑郁症代表着失控的负面情绪。

最后，女孩还是被病魔打败了。

她哭着向暹罗猫道歉：“zero，对不起，真的很抱歉，我坚持不下去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女孩进了浴室，关上了门，哗哗水声作响。

zero安静的趴在浴室门口，闻着噩梦般的血腥味，看着渐渐从门缝里流淌出来的淡灰色阴影，暹罗猫似乎再次回到了那一天。

他没有动，任凭浅灰色的液体流过他的身体，沾湿他的毛发，似乎这样，离她就能更近一点。

他好恨啊，人类为什么能这么理直气壮的伤害同类呢？

明明不认识也没有交集，为什么就能这样肆意倾泻恶意呢？

他会报仇的，以血还血，不管是hiro还是夏。

注：1.本章金钱单位为日元 2.猫是色盲，看红色会是灰色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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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仇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