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零】暗巷 第6章 6

诸伏景光第一次看到降谷零落寞的神情是在那天。

那天，是他们当好朋友的第六个月中的某一天。是快要三年级的前夕。

那天早上，诸伏看着脸上又是带着擦伤来学校的降谷，忧心忡忡：看来下课又要带降谷去医务室了。

诸伏也跟降谷提到过，让家长来趟学校，跟那些学生的家长沟通交流一下的。那时降谷沉默着没回话。

诸伏也表示过可以一起帮忙，不管是帮忙打回去还是什么的，总之可以一起面对。

“可是诸伏才学武术五个月，还是打基础呢！虽然他们都是没专业学过，可是人多啊、他们跟我打的次数也多、手段也阴险。诸伏一起会受伤的，伤会比我还要严重得多。我都学快两年了，我打得过他们的，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诸伏看得出降谷的逞强，以及好胜心。可是会担心啊，万一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伤怎么办？明明说过当职业网球手的，也不注意自己的手。手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擦伤，握不了球拍怎么办？体育老师还夸过降谷，说很有打网球的天赋。

那天中午，跟降谷去吃午饭。天气不错，上午课间时就商量好，不在教室吃了，去教学楼前面的草坪那里吃。

因为降谷当了班长，老师偶尔会有事拜托降谷，打印试卷，批改作业之类的。这次也是。所以诸伏先拿着便当去草坪等着。

诸伏抬头看着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出光斑。是樱花树，马上要开花了吧。下次邀请降谷一起去赏樱，顺便带着贝斯，已经熟练一两首歌了，弹给降谷听。贝斯会不会太单调？也去学学吉他好了。

回过神发现已经过二十分钟了，降谷还没来。以前帮忙不用这么久啊。左等右等等不到。跑回教室发现降谷不在，去办公室也不在。

降谷不见了！心急的拿本子问同学都看到降谷没有。都是回答没有。

看到田伴老师吃饭回来也问他了。“我只让降谷君帮忙把教学材料领来，不用几分钟的。降谷不见了？”田伴老师也着急起来，“我去找保安一起找，诸伏君你别急。”

降谷降谷！降谷你在哪里？

老师让在教室里的同学结伴也去找了。

是老师在学校偏僻小路里找到了，听说有**人围着降谷在打。不过降谷很厉害，田伴老师找到人时，有六个人被降谷打趴了。

老师很生气，要找他们的家长谈话。也让降谷的家长过来了解情况。诸伏要在一边等，当人证，证明降谷零不是主动打架的一方。

当然不是，降谷还等着跟他一起吃饭呢！便当现在都还在草坪那里！诸伏愤恨的想着。

到降谷打完电话时，诸伏看到他表情变了。是从来没在降谷脸上看到过的落寞。

“田伴老师，我父亲没空来。您跟他们家长谈就好。”老师诧异的看向降谷“不过来的话，可能结果有失偏颇，降谷君不再联系一下试试？”

降谷摇了摇头“没关系，田伴老师您决定吧。”

诸伏跟老师写完事情经过就去找降谷。

降谷坐在楼梯间，抱着膝盖、埋着头。

诸伏走过去坐到降谷身边。把手指点在降谷手臂上：降谷饿了吧，中午没吃饭还打了一架。我这里有块巧克力哦，降谷赏脸看我一眼，我就把巧克力上供给降谷大人。

“上供什么的，我又不是神明大人……”降谷闷闷的声音从手臂中传来。

可是降谷是我的神明大人，上次在小巷救我于危难之中。

“可那是因为我啊，不是我的话，没有我的话，诸伏你根本不会被欺负……”降谷的声音越来越小。

反而要感谢你，他们是因为我是被领养的才打我，觉得我不会告状。不是你的话，我不知道要被揍多少次了。才是因为你啦。

“诶！诸伏你是被领养的！”降谷震惊抬头看着诸伏。

在公园不是说过怕阿姨误会才买礼物的。其他同学都听说了。

“我以为你是借住呢！那些同学跟我关系又没好到讲小话的地步！那叔叔阿姨对你好不好，不好吧！不然你这样说不了话，怎么不接你放学？”降谷自知失言，尴尬的脸颊泛红“我的意思是，不是说小话，是你不能说话，不是，是……”

诸伏听出降谷的下意识关心，笑了笑问：心情好了吗？

降谷看着诸伏温柔的神色，恍然大悟、感动的抱住诸伏“景光你真好！景光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诸伏感受着降谷身体传来的体温，生机勃勃的。

那零，作为你最好的朋友，我能知道你刚刚在不开心什么吗？

“啊，这个，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父亲忙，来不了学校。”降谷别别扭扭的，手指搅着诸伏背后的衣领。

真的？不像哦？我认识的零可不是这点小事就能打败的人。

降谷泄气“好吧，就是想起以前父亲也是这样。在学校有事找他的时候，他都忙。在家里也是，一年到头都不怎么见得到他，家里空荡荡的，有点寂寞……”

诸伏听出降谷声音里的寂寥。

以后放假我去你家找你玩吧。

“诶---！真的？那景光你喜欢吃什么零食吗？玩具呢？我买了放家里等你！”

不用，我们可以一起去买，然后一起去你家。

“哇！景光，景光，景光！”降谷声音越来越欢快。

放学铃声响了。

“景光，我们没说几句就放学了，看来摩斯密码还是太慢了。我唇语已经再学了，很快我们就能正常交流了！”

听着降谷的声音传来，诸伏浅浅笑着。

还是笑容适合零，落寞什么的，一边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