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今天很高兴,因为父亲难得空闲,要陪他去看音乐比赛。一年到头,父子两聚少离多,陪伴出门更是少的可怜。
他起了个大早,放阿姨休假。给父亲做早餐,他也只会西式的简单早餐,其他还没学会。
路上是父亲开车,“父亲,司机呢?之前不是他开的吗?”
随着车载音乐响起的是父亲的回答“今天想单独跟你逛逛就没叫他。最近学业怎么样?”“年级第一。”降谷谦虚回答。
“继续保持。零花钱够吗?爸爸工资卡直接给你吧?密码是XXXXXX”“零花钱够的,直接说密码干什么,不怕我出去乱花?”“密码记住没?”父亲以前有这么唠叨吗?不是知道我的记忆力很好?
“记住了。就是安排的武术老师可以换了,空手道已经学完了,换跆拳道的吧?”
“学这么快啊,我直接电话号码都给你,你自己看进度联系吧。”降谷正晃感慨着说着。之前都是父亲直接决定的。
降谷零疑虑渐起,父亲今天有点反常。
耳边音乐悠扬婉转、圆滑动听。车里安静了一会儿,询问声又响起来“你那个朋友怎么样?品性好不好?”“景光很好的,他…”降谷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他是哑巴?”“父亲!你怎么能!”降谷的声音大了起来,涨红着脸,怒气冲冲。
降谷正晃看着儿子气鼓鼓的脸颊轻笑了一声。“你到我书房找密码本是为了他?”降谷零气还没消,双手抱胸、咬牙切齿的回答。“嗯!”
“密码本挺好的,可以丰富知识面,多看看也好。到了,下车吧。”
在旋律激荡、掌声雷动中,他们结束了这场音乐比赛。
“儿子你跟诸伏他们回去吧,我工作上还有点事要处理。”又是这样,陪不了全程。降谷心情瞬间沮丧,点头答应,转身拉着诸伏欲走。
“儿子,你多吃点饭,你看着都比诸伏要瘦一点。”降谷不可置信的回头望去,父亲从来都不说这种话的。
降谷零满腹狐疑的看着父亲渐行渐远的背影。路灯幽黄,飞蛾萦绕其后。
自那以后,父亲又开始忙碌起来,还是三天两头碰不到面。
他也从初二迈入初三。
那天放假,他还在跟诸伏一起规划寻人网站的方案,结果接到了电话。“喂,降谷君吗?这里是米花中央医院,您父亲出了车祸,现在正在抢救,您需要过来一趟。”
嗡————耳鸣声渐大、连续不断、无休无止。撩拨他敏感的神经,让他眩晕不已。
手无力垂落,手机落地,一声脆响砸在心尖。内心充满质疑和无助。
起身就往外跑。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是诸伏,心莫名安定了一下。
米花中央医院,抢救室外。
“降谷先生现在暂时脱离生命危险,其他还要看监护情况。24小时内不醒的话,就危险了。需要家属签字。”
好累,好想吐,神经好疼。
怎么会出车祸?司机是退伍军人来着,紧急情况下肯定是临危不惧的啊。
降谷零的脑子乱成一团、杂乱无章,太阳穴一突一突的。医生说了什么都没听清,只傀儡一样,戳一下动一下。一直签字签字签字。
在护士的陪同下,进重症监护室去看了父亲一趟。父亲没醒过,但好像有意识般,嘴唇蠕动。一直重复着书房。
降谷苦笑一声,唇语学多了。应该只是疼的抖动吧。
24小时父亲没熬过去。父亲死了。
降谷胸膛不断起伏,喉间干涩,眼角范红,没有哭。
哭不出来,感觉父亲死了也就那样。跟以前一样而已,三天两头碰不到面。
期间诸伏一直帮忙,忙前忙后的,帮忙付医药费,买吃的。还要拍着他手,安慰他的情绪。
降谷觉得自己很冷静,不需要安慰。他很平静的处理着父亲后事。
确认死亡、联系殡仪馆、葬礼安排、通知亲友、办理丧尸、处理财物。
处理完这些事情,也过去两个礼拜了。该回去上学了。
看到同学们同情的眼神,降谷无动于衷,人都会死的不是吗。诸伏陪着降谷回了家,不放心他独自一人吗?可是降谷真的觉得没什么,一切的生活都没有变。晚饭有点吃不下,是诸伏强行喂到他嘴里的。诸伏走了,别墅又是一片空旷。
滴答滴答,时间跳动着、回荡着、以前不觉的钟声很吵。
吃着早饭,食不知味。吃着吃着降谷突然想起父亲爱喝咖啡配早餐,咖啡什么味道呢?
炒菜阿姨一个月没来了,父亲辞掉她了?
零花钱交医药费交完了,得找父亲要点。
这个裤子买大了,给父亲当九分裤穿。
父亲书房都落灰了,父亲还不打扫吗?
学校,天台。
“景光,我父亲他是不是背着我把阿姨辞了?不过正好,最近不想吃饭,有点反胃………”降谷托腮看着诸伏吃午饭,看着他便当里绿的绿黄的黄,觉得饭菜有点恶心了。
“景光,父亲书房一个月没人进过,落灰了吧?说起来父亲在监护室的时候我看到他唇语说书房,是不是还在惦记训我,不让我进?”
零,你瘦了。之前降谷叔叔不是让你多吃点?
降谷戳着诸伏分给他的午饭没有动,“吃不下。唔!”然后嘴里被塞了口菜,来不及说话又被接二连三的塞了好几口。“景光!”腮帮子被塞的满满当当。
还是有人在意他的,在意他的身体、关注他的心情,他不是一个人。降谷感觉味蕾被唤醒,舌尖品尝出的是温暖的关怀。心里有小气泡不断上涌,是踏实的感觉。
降谷眼尾开始泛红,小声啜泣着,牙齿紧紧咬唇,泪水不断滑落脸颊,不一会就变成嚎啕大哭,声音带着哭腔突破唇齿“呜哇……景光,我父亲死了……哇…”
降谷感受着诸伏拿手轻柔拂过他的脸颊,泪眼朦胧中看不清诸伏说了什么,降谷索性不去看,只是一味地哭泣。
耳畔却响起陌生而沙哑的声音。
“zero,不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