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之下]警衣之下 第9章 八卦（一）

袁今夏醒的时候头有点疼。

她把整张脸埋在松软的枕头里，翻了个身，又探出脑袋，长长地呼了口气，接着睡眼惺忪地往天花板一看——

袁今夏：？？？

等会儿……这不是她自己的卧室！

她的天花板上贴着好几张海报，从名侦探柯南到权力的游戏应有尽有，袁敏本来不喜欢她在屋子里瞎搞，后来发觉贴海报还有省刷墙的功能，便默不作声地应允了。

而这里的天花板干净整洁，只有一个简单的吊灯。

这枕头也不是她的小枕头，崭新雪白，跟从没用过一样。

袁今夏猛地坐起来，一低头——

她居然穿着一件男款衬衣！

这件白色衬衣对她来说太长了，下摆已经长到大腿中间，简直像夏天的宽松款连衣裙，扎一根腰带就能出门。她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伸出双手揉揉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蓦的想起了昨夜去酒吧跟踪翟兰叶的事情。

然后……然后她喝多了，上了陆绎的车。

陆绎！！！

袁今夏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双脚塞进拖鞋，慌慌地往外跑，一推门，只听见“砰”的一声响动和陆绎一声闷哼——

陆绎刚要伸手敲门，没想到袁今夏居然爬下床，好巧不巧地开门，径直撞上了他的鼻子！

袁今夏张大了嘴，嘴里可以塞一个大鸭蛋。

五分钟后，袁今夏如同犯错写检查的小学生，乖巧地低下头，膝盖并紧，双手搭在上面不敢动。陆绎坐在沙发旁边，用棉棒蘸着酒精给自己挂彩的俊脸消毒。

“陆队，”袁今夏小心翼翼，“疼不疼啊？”

陆绎没好气道：“你撞一下试试。”

袁今夏悻悻地闭了嘴。

过了一会儿，她实在忍不住了，又问道：“陆，陆队，那个，你……我……咱们……”

陆绎冷漠地抬起头：“袁警官是想让我讲讲，你是怎么样喝多了，吐了我一身，然后睡在车上不起来？还是想采访一下，我给你送到锦衣巷门口，也问不清楚你家是几楼哪一间，要在凌晨两点吵醒邻居让他们都知道你喝多了，让你妈误会打我一顿，还是把人带回家之间做选择的感受？”

惜字如金的陆绎罕见地说了一车轱辘话，估计是憋了一晚上。他每说一句，袁今夏的脖子就往回缩一寸——这这这，这也太丢人了！

她抿了抿嘴，不怕死地问出了最后一个一直想知道的问题：“我这衣服……是陆队给换的？”

陆绎：“……给你干净衬衫你不换，当着我的面扒衣服，我闭着眼给你扣的扣子。”

袁今夏跳楼的心都有了。

“对，对不起啊，”袁今夏自知理亏，觉得陆阎王如此正人君子，实在难得，“那衣服，我帮你洗……”

陆绎：“卫生间放着，你去弄吧，弄差不多了送干洗店——警局我请过假了。”

说罢，他似是疲倦极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双目微合——袁今夏昨天撒酒疯，折腾到五点钟，他几乎一夜没睡。

袁今夏轻手轻脚地来到卫生间，深深地体会到什么是欲哭无泪。

陆绎的西装和那件五位数的黑色礼服裙都沾了不明物体，惨兮兮地躺在盆子里。袁今夏第一反应——完蛋了，裙子退不了了！

第二反应——彻底完蛋了，我这条裙子都一万多，那陆绎穿去高端酒吧的西装……得多少钱啊！

“别哭，袁今夏！”她做了个加油的姿势，秀出并不存在的肱二头肌，“你可以的！为表歉意，收拾一下这两件衣服，再送去店里干洗，然后帮陆队家做个大扫除！”

袁今夏说干就干，撸起袖子，打算轰轰烈烈地赎罪。

她皱着眉头，捏了会儿鼻子，还是决定问问陆绎家有没有口罩。

也许是因为在自己家里，陆绎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放松，呼吸均匀绵长，袁今夏一时竟分辨不出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他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居家短袖，和制服形成了极大反差，有几根头发不听话地翘在脑后，居然有些可爱。客厅窗帘拉开了一半，阳光轻盈地洒在陆绎的脸上，他高挺的鼻梁似乎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

袁今夏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咽下了口水。

她又凑的近了些，近的能看到陆绎的睫毛随着呼吸轻微颤动。

陆队长得……可真好看啊。袁今夏一边想着，居然花痴地扬起了嘴角。可就在她沉迷美色的时候，陆绎突然睁开了眼睛。

一阵沉默。

袁今夏“嗖”地弹起来，声音大到把自己吓了一跳：“陆队！你家有没有口罩！”

陆绎：“……吵什么。”

他揉了揉眼睛，往后一指：“柜子第二层，你找找。”

袁今夏像逃跑的兔子，几步窜出老远，逃离了陆绎的视线范围。

她在柜子第二层翻出了口罩，脸还有些烫，连忙戴上略作掩饰，心道：“袁今夏啊袁今夏，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陆队是领导啊！你这个月奖金已经没了，还想扣工资吗！”

想到奖金，袁今夏心口一痛，痛定思痛，美色与财，她坚定地选择了后者。

而就在她打算去卫生间干活的时候，瞥到了柜子上的一张照片。

那照片看起来很旧了，色调像是十多年前的老式机器洗出来的，被安置在一个简单的黑边相框里。照片里是一个笑起来很温柔的女人，还有……小时候的陆绎。

“她是陆队的妈妈吧，”袁今夏想，“母子俩长的还挺像。”

她看的有些入神，没注意到陆绎已经绕至身后，低声道：“看什么？”

袁今夏摸着小心脏：“哎呦陆队，吓死我了，你也太神出鬼没了。”

陆绎：“戴口罩要这么久？”

袁今夏决定拍领导马屁：“这不是刚好看见照片了嘛，陆队你妈妈长的真好看！而且，阿姨看起来还这么温柔，你肯定很幸福！”

陆绎顿了顿，露出不可捉摸的神色。

过了一会儿，他低声道：“我母亲不在了。”

袁今夏呆在了原地：“对，对不起啊……”

陆绎：“说几遍才能干活？”

袁今夏“哎”了一声，再也不耽搁，转身冲进了卫生间。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接着是拧抹布的声音……陆绎站在原地，伸手轻轻碰了碰照片上的母亲。

她抱着儿时的陆绎，对着镜头绽开笑颜，即便已为人母，却不见皱纹。岁月不曾苛待她半分，却也让她的美丽永远地留在了过去。

袁今夏哼哧哼哧，干的十分卖力。她不仅擦了洗手台，拖了整个屋子的地，还把电视机、空调上的浮灰都擦了一遍，甚至刷了马桶。中途洗衣房的人来小区收衣服，袁今夏拎着袋子下楼，再回来的时候，发现陆绎已经叫好了外卖。

陆阎王还是有人性的。袁今夏喜滋滋脱去围裙，洗了手，一口吞下了整个鲜虾馄饨。

“谢谢陆队，”袁今夏满足地举起筷子，“不忍心把我饿死，还投喂好吃的。”

陆绎轻笑一声，无奈地摇摇头，听袁今夏接着表忠心：“我回局里立刻开始好好工作！以后再也再也再也不给领导添麻烦了！”

陆绎用筷子的另一头敲敲她的碗：“不会喝酒，就不要碰，知道么？衣服不退了，就放我这儿吧。”

袁今夏差点噎着——

他是在关心我吗？

还不用我买下裙子了！

看着陆绎不像在开玩笑，袁今夏喜上眉梢，等他吃完了最后一个馄饨，马上手脚麻利地收过来碗：“我去洗！”

陆绎听着厨房的水声，似有若无地笑了笑。

这顿午饭吃得早，袁今夏乘着陆绎的车来到晏城警局，一看表，刚好十二点半，同事们应该也刚从食堂回来，她路上碰到了刑侦队的人，都扬手打了招呼。

但这些同事……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袁今夏一边挠头，一边往办公室走去。

与此同时——

刑侦队小王和袁今夏在走廊擦肩驻足，寒暄两句，随后迅速掏出手机，打开了一个名为“人民公仆八卦小分队”的微信群。

晏城最美王二花：我看见袁警官了！她没有换衣服！

今天嗑到CP了么：我就说！！陆绎和袁今夏昨天一起下班说是出任务，结果今天上午双双请假，袁今夏的假还是陆绎代请的！

国超的小迷妹：我也看见了！袁今夏是从陆绎车上下来的！

群里消息不断，都是此起彼伏的“噢~~~”

一闪一闪亮晶晶：天哪，那今天上午专门过来请袁警官吃饭的那个小帅哥，不是要伤心欲绝了！

晏城最美王二花：是的吧！他就在办公室等呢！等会儿袁警官就要进去了，我都能想象到小帅哥的心，咔嚓一下，碎成两半……

突然，群里冒出来一个极不和谐的朋友。

我是大杨：那什么，也不一定吧，陆队和袁警官万一是出任务遇到情况了？

今天嗑到CP了么：大杨你太单纯了！这怎么可能？陆绎谁hold住啊？！

杨岳默默地退出了微信界面。

这边，袁今夏刚推开办公室，就看到了所谓“即将心碎的小帅哥”。

“谢圆圆？”她有些吃惊，“你怎么来警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