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巨］星夜之下 第27章 26 纷乱的拼图（一）

壁立在森林之中的旧调查兵团总部，已有三年未曾有过人烟，正在进行睽违许久的大扫除。

「好久不见啊，艾伦。」

有些陌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艾伦扫地的动作一顿，当他狐疑地转过身见到来人后，连忙站挺身子，右拳置于胸上做了个标准敬礼动作。

「是！诗织前辈！请多多指教！」

「初见面不是还一拳一脚的，现在怎么不横了？」见他僵挺着背脊，那大气也不敢喘的紧张模样，诗织毫不客气地笑话他，直往窗台走去。

艾伦额际挂着一道冷汗，看着从自己眼前走过去的诗织，虽然已经知晓他的身分，但还是忍不住满腹诧异。三年前在开垦区那一见，他只到诗织肩膀高度，如今却是完全相反，诗织的个子竟然只到他的肩膀处。

若不是亲耳听韩吉他们谈论起，这样矮小，样貌细腻的人，竟有着一身与利威尔兵长并驾齐驱的实力？

直愣愣地看着诗织垫起脚尖扳开窗户的锁，艾伦觉得这世界又再一次超乎他的想像。

手搭离开窗台，诗织拍了拍手上的灰。

今早原本还在托洛斯特区总部的他，正一边看着士兵们奔波劳碌，一边惬意地拿逗猫棒跟布鲁托玩耍时，远远就看到韩吉从审议所回来的身影。

才招呼两句就让他过去旧总部一趟，还附加威胁说这是利威尔的命令，说什么因为整个调查兵团就只有他没事干，他满脸不认同的同时也有不好预感，才刚望了有些距离的总部大门一眼，立刻就被韩吉预判了他的预判。

「真麻烦啊……又叫我来打扫卫生。」再次被人以甜食当饵，拐来凑数打扫的诗织，转头看向傻站原地的少年，「艾伦，你那有抹布吗？」

「是！这里有！」艾伦双手恭敬呈上。

半湿不干的抹布很随兴的在脏污上跳跃，诗织漫不经心地胡乱擦着，让窗外徐徐吹来的清风挟着点点灰尘，完美落在艾伦才刚扫好的地上。

「对了艾伦，你说你老家地下室有巨人秘密对吧？」

「是！」正在整理柜子的艾伦点点头，碰了碰挂在颈脖的钥匙，「父亲是这么说的。」

诗织想了想，想起曾听居民说过，那个在流行病爆发时救了许多人性命的古利夏?耶格尔。他专心想着，没发觉在水桶清洗抹布的力道太大，溅起的水花喷脏了旁边墙壁。

同样都住在希干西纳区，诗织也见过他几次面，是个温和也热心的人。只是初次见面时令他有些印象深刻，耶格尔医生那副惊讶的表情，倒不像第一次见到东洋人，反倒是对于有东洋人这件事感到意外。

想到这，他眼前突然闪过，时常跟在古利夏?耶格尔身后的那个屁孩子。

「我想起来了！」

诗织猛站起身，连带不小心踢翻脚边水桶，他杯水车薪地拿抹布吸水，艾伦连忙拿拖把来帮忙，两人都忽略了流到床板下的脏水。

「你就是那个常常被小流氓欺负的笨小鬼，有一次你又被揍得鼻青脸肿还被他们推到运河里，是我路过顺手把你捞出来的，还记得吗？」

艾伦愣了一会儿，旋即指着诗织大叫一声，显然也想起来了。

「你就是那个嘴巴明明说不要谢礼，却几乎快搬光我家粮食的那个不要脸的小白脸——」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的艾伦，浑身僵硬静止不动。

诗织微笑点头，「没错喔就是我。」

「死定了……」艾伦面如死灰，直接跪地悲鸣，「我刚才都说了什么……」

「你看看，这不是能好好说话吗？」诗织走到他面前蹲下，在他抬起一张错愕不已的脸时，拍了拍他肩膀，「不要那么拘束嘛，我们又不是墙外那些光着屁股吃人的巨人，虽然说小白脸确实是有点过分了。」

艾伦有些感动，「我很抱歉……」

「放心吧，我心眼才没那么小。」诗织拉起他手臂，手上的抹布早忘扔哪了，「走吧，这里我们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

他们只顾聊天，浑然忘记很多事情，继续往下一个房间前进。

如法炮制的完成上层的清扫作业，诗织就带着艾伦一起愉快地走下楼，恰好看见利威尔，诗织俨然见了鱼的馋猫，连忙上前去朝他伸出手。

「兵长先生，楼上都打扫完了，我的甜点呢？」

利威尔不言不语地睨着他，然后看着他身后走来的艾伦。

「请问……」艾伦语气怯弱，面对利威尔还有点后怕，「我应该睡在这个设施的哪个地方？」

利威尔拉下口罩，「你的房间在地下室。」

「又是地下室吗？」艾伦有些沮丧。

「当然。」利威尔语气平板地说，「你目前还没办法完全掌控你自己，要是你半夜睡糊涂变成巨人，在地下室我们才能当场压制你，这是我们接管你时被要求的条件之一，是我们必须遵守的规定。」

艾伦愕然地看着利威尔，不发一语。

瞥了眼双手还没收回去，堆满谄媚笑容的某人，利威尔早对诗织惹祸的功力抱持着无庸置疑的态度，完全不相信他的鬼话。

「我上去检查房间，艾伦，这里由你来打扫。」利威尔迈步说道，途中伸手拽住诗织的后领，「你也给我过来。」

已经被拖拽到习以为常的诗织，无奈地叹了口气，「兵长先生，在后辈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啊。」

利威尔瞟他一眼，「你需要那种东西吗？反正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你自己毁掉了。」

他又叹气，「那至少还能多留存几天啊……」

艾伦眼见着两人离开，仰起头思忖的脸有些诧异，尔后垂下脸，神情又带着些不解。

「你一脸很失望的表情呢，艾伦。」佩特拉从他身后出声。

「什、什么？」艾伦猛地转过身，诧异道，「我刚才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吗？」

「这种反应并不少见哟，他们两位看上去并不像世间所说的那样，是个完美无缺的英雄吧？」

佩特拉望着两人离去的地方，目光温和。

「真正的利威尔兵长和诗织前辈……出乎意料的身材矮小，一个不但神经质又粗暴，让人难以接近，另一个，唉……懒惰又散漫，一天到晚都在惹麻烦总让人放心不下。」

艾伦说道，「不，关于前辈我是知道的。」

佩特拉眨眨眼，「艾伦之前见过诗织前辈吗？」

「嗯，三年前在开垦区的时候。」他一脸天真无邪的掀诗织老底，「当时前辈偷了宪兵团整整一大袋食物。」

「真是的……」佩特拉扶额叹气，「竟然做出这种事……前辈没有给你带来麻烦吧？」

「这倒是不会。」艾伦摇摇头，另有疑惑之处，「我比较意外的是利威尔兵长……他对上头的命令表现得那么顺从的态度，而诗织前辈，似乎也很听利威尔兵长的话？」

「因为他们都是拥有很强实力的人，所以你觉得他们会是那种不论地位，不拘一格的人吗？」

「嗯……我以为他们会是不受任何人摆布的人。」

佩特拉微微一笑，「利威尔兵长的话，以前的他比较接近你说的形象，他以前是王都地下街出了名的混混。而诗织前辈，听说他在驻扎兵团的名声不是太好，刚加入调查兵团时，虽然表面顺从但其实不怎么理会这里的规矩。」

艾伦讶然，「那他们怎么会……」

佩特拉耸耸肩，「详细的情况我也不太了解，不过他们两位都是埃尔文团长带进来的，其实他们两位初见面时，也算是水火不容的存在吧，还在埃尔文团长办公室外面动手起了争执，后来不知不觉就变成这样了。」

「他们打过架吗？」

艾伦两眼发直，惊愕地张大着嘴，似乎在想像那该是什么野兽等级的震憾对决，直到一声极度不友善的低沉嗓音从楼梯传来，他与佩特拉齐齐噤声，立刻闭上嘴。

「喂……艾伦。」

利威尔面色阴霾地走下楼，犹如从地狱而至的索命恶鬼，死死瞪着吓得不断哆嗦的少年。

「你们刚才在楼上玩得很开心嘛……」

夜晚，地下室食堂，摇曳的烛火印照在几人脸上。

「下达给我们的待机指令可能还会持续几天，不过我听说三十天后就要进行大规模的墙外任务，而且……」艾鲁多顿了顿，沉吟道，「还那么快就要带这期才毕业的新兵一起去」

艾伦一惊，旁边的根塔诧异地接话。

「这是真的吗？会不会太突然了？这一次巨人入侵的事已经够让新兵身心俱疲了。」

欧鲁看着杯中的茶水，凉道，「小鬼们只怕都吓破胆了吧。」

「这是真的吗，兵长？」

手搭在椅背上的利威尔，听到佩特拉的疑问只是淡淡回道，「作战计画的拟定不是我负责的，不过埃尔文做事有他的道理，我相信他考量的比我们深远多了。」

一只空茶杯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视线里，利威尔睨了眼正开心吃着甜点的某人。他不言不语地接过，然后提起茶壶往里倒茶。

艾鲁多双手交叠在桌上，神色凝重，「目前的情况确实不同以往了，原以为付出莫大牺牲而来的玛丽亚之墙夺回路线，已经瞬间化为幻影，没想到又突然出现另一个新的希望……」

所有人视线均落在艾伦身上，面对所有人带着殷切、怀疑、紧戒、甚至不安的各种目光，这些庞杂又难以承受的情绪，让艾伦无所适从地垂下脸。

艾鲁多忍不住心中疑惑，「我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不过“变成巨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艾伦？」

艾伦仍旧垂着脸，「我对那时的记忆也很模糊，只知道我当时非常拼命的……」忽然闪过一念头，他抬起脸看着自己的手，「不过引爆点是我的自残行为，就像这样咬自己的手……」

他顿了顿。奇怪？为什么他唯独对这件事记得这么清楚？

「你们应该都很清楚吧，根本问不出报告书以外的事，不过那家伙一定不会一声不吭的。」利威尔边说，边用汤匙搅着热茶，然后放到一旁，瞥了眼还在发愣的少年。

「你得小心一点，不然会被那家伙整死的，我在说你啊，艾伦。」

听着利威尔方才那一串告诫，再眼睁睁看着诗织拿起那杯由利威尔亲自调制，不多不少正好加了整整六匙糖的茶，并且从容自在喝下肚的一幕，艾伦全程目瞪口呆，已经不知道该对哪件事吃惊了。

就在这时，一声响亮的撞击声从门外传来，佩特拉起身打开门，只见韩吉揉着额头，一脸灿笑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你们好啊，利威尔班的各位，住在城堡里的感觉怎么样啊？」她一边打招呼，一边走进来放了一盒东西在诗织面前，「这是礼物喔，白天忘记给你的。」

利威尔从容喝着茶，「你来得真早。」

「因为我沉不住气嘛！」韩吉径自走到艾伦面前，「让你久等了艾伦，我目前负责调查在街上捕获的那两只巨人，我希望艾伦明天能来协助我们进行实验，我是来寻求许可的。」

「韩吉分队长……你说实验吗？」艾伦一头雾水，讷讷地问道，「需要我做什么事吗？」

「当然是……」韩吉难掩兴奋，面色绯红地激动道，「令人热血沸腾的事情啊！」

她那像换了个人似的扭曲表情，让艾伦害怕得往椅背退去，「那个……我没办法决定自己是否能去，因为我没有权限决定自己的行动。」

韩吉显然没看出他的欲拒还迎，她扭头看向另一边，「利威尔，艾伦明天的预定行程是什么？」

利威尔沉着张脸，「打扫庭园。」

「那就好，决定了！」韩吉微笑，转身握住少年的手， 「艾伦，明天请你帮忙了。」

「是……」艾伦一脸茫然，「不过巨人的实验究竟是什么样的实验？」

关键字启动的那一瞬，像一枚迸发的信号弹，众人接连站起身。

「走了，被牵着鼻子的狗有人当了。」

听见利威尔的话，正好吃完的诗织喔了一声也跟着他们站起身，离开前还朝艾伦比了他现今还看不懂的加油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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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26 纷乱的拼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