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巨］星夜之下 第14章 14 别样的训练

午后，日阳高照，气温宜人。

一干去年以及今年加入调查兵团的新兵们，他们着立体机动装置全副武装，整齐划一地集结在训练场，无论多少时间过去，他们个个默然无声肃然以待，齐刷刷地将目光放在近期调查兵团最出名的人物身上。

坐在木箱上的诗织，正翻阅着埃尔文给他的新兵资料。

里头主要是这群士兵的个人资料，以及训练兵时期的结训内容。

也就是说，眼前这二十个满脸纳闷自个儿为何会出现在这，还貌似是担当他们教官的新兵们，是参与上回两年国家修整期后，首度重启墙外任务并成功活着回来的人。

他记得，原本应该有三十六人。

而在经历过巨人的可怕，以及亲眼目睹同伴被啃食下腹活下来的他们，也就意味着不再是新兵了。

「你过来。」诗织朝队伍中一个少女招招手。

佩特拉呆了一下，「是。」

诗织吩咐佩特拉让他们分成四人一队并记录下来，经历过一场生死恶战回归，彼此早有熟悉的作战伙伴，很快的队伍分成了五队。

「前辈，你是要我们比赛砍巨人桩吗？」

捧着队伍资料的诗织抬起头，一脸无趣地看着佩特拉，「怎么可能，砍巨人桩这种再基础不过的基本训练，你们就留在日常训练自己练练就好了。」

佩特拉愣了愣，「那……前辈让我们分组是？」

诗织将资料放到一旁，站起身，可一抬头他就感觉到一阵压迫。盯着这群身形长得像大树挺拔的士兵们，他实在好奇这群年纪比他还小的士兵们到底都吃什么长大的。

诗织在众目睽睽之下站上木箱，他无视底下愣眼巴睁的人们，轻咳了一声润嗓，再用他那张人畜无害的面容讲出令他们傻站原地的话。

「我们来玩场游戏吧。」

「……下次墙外任务订在三周后，各分队长谨记各项事宜，那么会议到此结束。」

「不知道这回会遇到怎样的巨人呢……」韩吉满脸兴奋沉醉在自己的幻想，她忽然回过神来，「对了，今天不是诗织训练新兵的日子吗？不知道训练方式会是什么呢，真好奇啊。」

「鬼抓人。」

韩吉被这悠悠传来的一句梗住，「嗯？利威尔你刚才说什么？什么鬼抓人？要玩吗？」

利威尔冷冷睨她一眼，「是那家伙的训练方式。」

「你怎么知道……」韩吉呆呆看着他，接着张大嘴巴，「洁癖过头的你什么时候跟诗织这个拆墙大队长交情那么好了？为什么没告诉我？」

利威尔不耐地啊了一声，「你从哪里看出我跟那蠢货交情好了？」

韩吉手指着身后的副分队长，眼中散发着令利威尔十分火大的兴奋光芒。

「他！马布里特亲眼看到的！他说几天前晚上亲眼看到你和诗织手牵手回总部的温馨画面！」

「分队长！我才没有这样说！」马布里特在她耳边大吼。

「鬼抓人吗……有意思。利威尔，你怎么看。」

利威尔瞧了眼埃尔文，「虽然那蠢货取名子的功夫有待加强，不过就单单训练内容……还不赖。」

「能被你称赞那肯定没问题。」埃尔文笑说着，看了眼窗外，树影斜疏离日落不远了，「算算时间差不多结束了。」

二十个士兵，全部筋疲力尽的跌坐在训练场上喘息。

所谓的鬼抓人游戏呢，就是诗织让他们分成五小队进到森林，他们当人，他扮鬼。五个小队各自发挥，也可以出谋诡计齐心协力，抓到蛰伏在森林中，也随时会冒出来捕猎他们的他。

一场游戏下来，二十个人连诗织衣角都没碰到，全被他用刀背砍得浑身瘀青。

不满与不甘，在这些人脸上尽数浮现。

这些士兵加入调查兵团是为了人类，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夺回墙壁夺回失去的土地，都是为了家乡、亲人、信念而牺牲奉献，才选择成为了士兵。

为了提升战力经验，早一刻夺回人类尊严，在每场训练都必须有所回报的重要时刻，这种像过家家的游戏让他们相当不满。

「我不明白这种训练方式到底要干嘛？」

「什么东西……我到底在这干什么！」

「简直就像小鬼玩游戏！」

「前辈……这根本就是我们单方面被你虐打嘛！」

听着他们颇有微词的抱怨声，以及针对他显而易见的反感与不信任，诗织没有在意这些谩骂跟质疑，只是很平静地朝他们陈诉事实。

「是挺莫名其妙的，不过面对巨人不就是这样吗？」

这些话霎时令他们语塞，诗织坐在木箱上，于众多错愕目光下继续说道。

「虽然团长先生着重在避免与巨人对战，但意料之外的状况实在多不胜数，很多危及情况，等到大脑反应过来早就死在巨人嘴里了，就算当下侥幸逃离巨人的魔掌，下一次又再次陷入呢？」

他以指尖敲打着木箱，逐渐严肃的神情，随着接下来话语透出无法反驳的现实。

「战斗的技巧需要靠实战时间来积累，这个我无法教你们，既然团长先生让我来训练你们，我也必须拿出能够交代的像样内容，让你们在面对巨人时能够多一点生存机会。」

大概是看惯眼前人总惹出麻烦的一面，在场士兵差点就忘了诗织于巨人之间的从容不迫，而在回想起那无需赘述的实力后，原先针对诗织的质疑，也在他沉稳的有力话语中逐渐消散，令他们不禁屏息以待。

「怎么在最糟糕的情况下，能够冷静地面对一切突发状况，并精准的控管瓦斯消耗量，想在墙外活命的话，就用你们的身体牢牢记住，练出能应对所有突发状况，并迅速反应出对策的能力。」

于散尽所有质疑的专注面孔中，诗织站起身。

「鬼抓人，人抓鬼，如果不用杀死我的决心来应对，你们日后再面对巨人，连后悔的时间都没有了。好了，刚才只是暖暖身而已，现在才正要开始喔。」

「等等！前辈請再让我们喘一下！」知晓诗织的用意是一回事，但浑身是伤的他们还是忍不住求饶。

诗织不满地撇了撇嘴。

「你们这样不行啦才刚开始而已！」他一脚踩在木箱上，紧握着拳头，严词厉色的对着他们呐喊，「战场上怎么能说停就停，我们身为士兵就应该随时处在备战状态之中啊——啊！好痛！」

从身后出现的利威尔收回脚，冷眼看着诗织捂着屁股跌在地上痛叫的模样。

「今天就到此为止，别把新兵操废了你这蠢货……说起来，你刚才说什么，身为士兵？你什么时候有过鼻屎点大的士兵自觉了？」挖苦話一說完，他转看向一众愣眼巴睁的士兵，「你们原地解散，各自回去找班长按训练表继续训练。」

「是！利威尔兵长！」

诗织看着他们整齐划一，毕恭毕敬地做了握拳置于左胸的动作，顿时一阵心塞。这些士兵一开始看到他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至于你，还知道你接下来该干嘛吗？」

诗织转头看向利威尔，从他始终阴沉的表情来看似乎真的在等答案。诗织咬着唇想了很久很久，虽然深信自己一闪而过的肯定不是对方要的答案，但他还是不小心说出来了。

「……吃晚餐？」

利威尔猛地捏住他的天灵盖。

夕阳无限美好，绚丽的霞光，印在诗织的满面哀愁上。

他正在自食恶果，修理被他辣手摧残倒塌的墙，摸了摸发出悲鸣的肚皮，不知道利威尔这个补墙大队长到底什么时候才要放过他。

他满脸愁云惨雾，「肚子好饿……」

大老远的就听见石块不断滚落的声响，佩特拉和几个士兵张大嘴巴，遠遠瞧着那道破墙似乎又更破了些，这蹩脚样佩特拉实在再也看不下去了。

「前辈你也真是的，你这样到底要补到什么时候啦，而且墙为什么又破得更大了啦，被利威尔兵长看到的话铁定又会被臭骂一顿……」

一脸鄙视的看着诗织可怜兮兮的面容，佩特拉扶额叹了口气，和身边的几个伙伴交换眼神。

「真是的……我们来帮你吧。」

很快的，那几堵破墙在几个人合力，并且坚决不让诗织加入的状况下恢复了原样。闲暇之馀，欧鲁从食堂拿了些面包果子，他们几个人坐在木桌上，看着馀晖美景吹着凉风，吃起饭前点心。

布鲁托走了出来，老早在城堡来去自如的它，神态自如地走到他们身边，没两下就钻到佩特拉和妮法的怀中，那可爱的撒娇模样，惹得两个女孩子连连尖叫。

只有诗织知道这色胚猫的目的，他正啃着面包发呆，直到佩特拉的声音才将他唤回神。

「诗织前辈，听说你之前是驻扎兵团的士兵，为什么会答应转到调查兵团呢？」

看着一脸好奇的佩特拉，还有她身后的欧鲁、妮法跟伊兹，诗织转看向即将末入远处森林的夕阳，神情仍有些旁徨。

「嗯……不清楚呢。」

他开始思考着，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一开始，他只是想替自己索然无味的人生注入些变化，而再陷入又一次的迷惘后，因为利威尔几乎将他揭穿的笔直话语，以及，那个让他忍不住沉沦其中的赌约。

他本来已经不会再有所冀望的内心，因此萌生出了好奇与疑问。

就像一只于河道漂流的纸船，原本只是毫无方向的随波逐流，静静等待着何时被骤然涌起的湍急所吞噬，可在被一股莫名的什么吸引后，开始慢慢地偏移了航线，来到了有着许多分流之前……

让他得以做出不同的选择方向。

也令他，想试着走出那座将自己困囿不前的牢笼，去看一看笼外的世界风貌，甚至……想亲眼见证當年她口中的大海，会是什么模样。

「我可能还在寻找真正的答案吧。」

看着将云层洒满渐层的晚霞，诗织感觉自己的心境有些不同了，不仅有了许变化，好像悄悄生出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微小期望。

那种感觉，像是冬日里伸手接近火团时，那股从手掌心不断蔓延而上，并逐渐弥漫于四肢百骸的暖意，也让他不由得想探寻更多这样的悸动……

他看向他们，「那你们呢？」

听着他们一轮又一轮地说着当初踏入调查兵团的愿景，一个个说得口沫横飞，目光坚定，更信誓旦旦地说着自己的梦想与未来，诗织也被他们此时的率直所感染。

他忽然站起身一脚猛踏在椅子，眼神直勾勾看着佩特拉，「我决定了！」

「前辈……你又想干嘛了？」实在有太多前车之鉴，盯着那张突然认真起来的脸，佩特拉抽着嘴角不由得紧戒起来。

诗织相当如她所愿，「我以后会少欺负你一点。」

「什么跟什么啦！什么叫少欺负一点！」佩特拉哀愁苦恼急拉着诗织连连抱怨，她的求饶声音，让身边一群伙伴也跟着嘲笑了起来。

一墙之隔，背靠在走道的利威尔，静看着布鲁托不知何时走到他面前，高举着它松软的尾毛向他走近。

看着小黑猫在脚边轻轻来回磨蹭，耳旁传来此起彼落夹杂着偶尔几声不满的笑语，或许是被这残酷世界仅存的一些美好所感染，利威尔平静的神情，不觉染上了浅浅笑意。

「一群笨蛋……」

隔天的训练，二十个士兵清楚明白的了解到，昨天让他们筋疲力尽的鬼抓人游戏，如诗织所言真的只是暖身的开胃菜。

虽然都知道诗织行事有多么荒唐，但诗织在面对巨人时的那份强大，他们同样清楚且是无庸置疑的。可当这份强大站到对立面时，那压倒性的恐惧与压迫，在他们眼中完全不亚于巨人。

甚至让他们庆幸，还好这个人不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