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巨+猎人）目光 第4章 第 4 章

事实正好相反，在这个空前盛大的祭典上，漫天的彩带和音乐声被一颗颗空降的碎石块砸停，上一秒还在我眼前准备伸手接钱的摊主此时已经成了巨石下支离破碎的碎块。

那种战场上出现过无数次的，令人胆颤的怒吼声第一次，在这片奴役巨人的领地响起。

报应来了。

不可思议的是，我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这个，紧接着一大群肤色各异的衣着讲究的男男女女从广场方向涌出来，慌不择路地四散逃去，身后凭空出现的是宛若恶魔般的巨人。

在战场后线混迹了将近四年，我嗅到了一种比当下的血腥味更浓烈的味道。

战争即将打响。

我要找到莱纳。

如果他的身体被砸碎，裂成两半，至少我要把他放到安全的地方，保证他有时间休息和回复，我知道的，只要有强烈的求生意志，无论躯干破损成什么样，智慧巨人的能力都不会让他们死。

莱纳，一定不要死啊。

小心躲过每一股疯狂的人流，我来到了曾经是广场的废墟上，眼前的景象已经变得诡异，身穿奇特护甲的人在上空通过一条条钢索荡来荡去，手里的兵器和马莱士兵手里的并无二致，两方在废墟上交火，且范围有越发扩大之势，全然不顾周围还有很多来不及反应的平民。而战局的核心是车巨、颚巨以及一个未曾见过的巨人，唯独没有铠之巨人的身影。

我在这样炮火声与硝烟味的重重交织下，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找到他。

“德罗拉小姐！”

听见有人喊我，我停下脚步四处张望，看见一个站在瓦砾上朝我招手的小小身影。

是法尔克。

他的身后是一双虚虚合拢的巨大手掌，直觉告诉我，莱纳在那里，但是法尔克的声音也引起了外来敌人的注意，枪口在少年的后方悄悄对准。

“法尔克！”我惊呼，向他跑去，但心知一定赶不上，因为情绪快速起伏导致生理涌出的泪水模糊了我的视野。

但我依然看见了，原本那个纹丝不动的手掌突然向前倒下，刚好挡住了那颗致命的枪子。

“喂！不要对平民出手，别增加多余的伤亡！”

“谁知道他是不是在传递情报！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模模糊糊中我听见了上方有人争吵，但我并不管这些，只是快步跑到法尔克面前紧紧抱住他，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害死一个孩子。

“贾碧他们呢？”

“我……不知道，德罗拉小姐，请去帮帮布朗副队长吧。”

被他手指的方向牵引，我看见了那个只露出半截身体紧闭双眼的莱纳。

“都是我的错，是我不懂事害了布朗副队长……”法尔克在我怀里发出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声音。

“没事，好孩子，你先走，我把他搬去后方的临时医疗点。”我瞟了一眼外面炮轰声和嘶吼声不断的局面，“他没有受伤，只是……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可是——”法尔克一向是个善良的孩子，听我这么说立刻担忧焦虑地咬住嘴唇。

“不用担心，你没有发现么，这里不是战局的中心，我一个人搬动半个身子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不要小瞧你们的军医。”

法尔克走后，我望着他因为部分变身巨人而迅速绽开内部肌肉纹理的脸，慢慢下定决心。

要逃离现实吗？那便这样吧，让他好好睡会吧，不管事情变成什么样。

我抽出随身带着的护身小刀，打算把他和巨人身体连接的地方全部割开，下刀才发现他的下半身也被炸烂了。

“……”

我不禁莞尔，摸了摸他紧锁的眉头，“做得好。”

他仍然是想活下去的，但是逃避现实这点，是有点逊啦。

但没关系，连这一点对我来说也是十分有魅力的。

也许是感知到我的声音，他的眼皮抖了抖，不过也可能是我割开肌肉的动作比较粗暴让他感到疼痛。

“莱纳——”外面传来一声又一声女孩响亮的呼唤声，是贾碧。

渐渐地还加上了法尔克的声音，孩子的声音尖锐而富有穿透力，让我怀里这个装死沉睡的男性终于无奈地撇了撇嘴角，睁开眼睛。

“德罗拉，抓紧。”

一道闪电伴随着刺耳的雷鸣声想起，我被一个15米高的巨人包在拳头里，但视线并没有被完全挡住，巨人宽大的手指里仍留出许多缝隙供我偷看外面的情况。

他对上的同样是15米的巨人，手里还拎着一个被断去手脚的颚之巨人，他没有任何战术只是莽冲上去伸手去把自己的伙伴夺下来，为此生生受了对方一拳，被轰烂了半张脸，面朝上摔倒在地上，但包着我的那个拳头从头到尾都不曾分开，以及终于将已经不再动弹的颚巨从敌人手里抢了过来。

我也被他摔倒的动作带得整个人后仰了一下，好在手掌里的空间不大，因此我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敌方巨人似乎也不打算继续和他打下去，我再一次通过手指缝隙去看，发现对方刚才面对战锤巨人那腾腾的杀意减淡了，正迅速从巨人后颈脱离出来和伙伴说着什么，看样子对方也不想杀他。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那个长发男子往我这边瞟了一眼。

等那些人离开后，铠之巨人松开了包住我的拳头，并朝着广场上不远处指了指，随后用食指轻轻地推了一下我的后背。

是在提醒我走开，不然待会会被他从巨人身体里出来时冒出的高温蒸汽烫伤。

“沙——”

一阵气流声响起，贾利亚德一脸疲惫地从巨人后颈挣脱，然后脱力般滚落到地上，向我投去视线，“……德罗拉医生，麻烦找人搭把手。”

我点点头，转身跑出去找人帮忙搬运伤员。

等走远了回头看才发现，莱纳的这个巨人的情况糟糕透顶——身上带有的铠甲几乎全是炸开的，且全身上下覆盖盔甲的地方少得可怜，和以往响当当的“铠之巨人”的名号一点都不相符。

我并没有继续逗留在那里，而是开始四处找法尔可他们的身影，不远处几个身影迎面跑过来，其中两个人是马加特和寇斯洛。

“德罗拉！你在这里干什么！”马加特还是那副严肃的样子，沉声喝道。

我将小刀藏在身后，“报告队长，被卷进来了，捡回一条小命。贾利亚德和莱纳都没事，只是动不了了。”

他不说话，刀一般的视线将我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然后颔首，“到后方去吧，你的工作还没结束。”

“还有，是马加特元帅。”

“是！元帅。”

我和马加特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一路上全是血迹和碎骨，心里很担心法尔克那帮孩子。

头顶一阵嗡嗡作响，抬头去看是敌人的飞艇，正在慢慢飞往更高处，他们要离开了。

把城市打得千疮百孔后，他们就要回去享用成功的果实了。

曾经我们就是怀着像他们现在的心情去度过每一天的吗。

“贾碧！”

“砰——”

又是一声枪响，我沿着声音追去，发现贾碧握着枪，法尔克抱着她，两个人吵闹着拉着钩索升空，而钩索的源头就是飞艇！

“喂！你们两个！”

两个孩子听见我的声音都转过头去。

贾碧脸上的表情也因此被我看得清清楚楚，她从未在我面前展露过这样的一面。

目光的交互只有一瞬间，我想都不想就扑上去，试图拦住他们，但却没想到贾碧早就摁动了扳机，钩索上传来一股极强的拉力，我们三个就这么被扯了上去。

到达敌人的飞艇是眨眼间的事情，贾碧一个翻身就轻巧地跳到飞艇内部，我怕她冲动做出什么自杀性攻击，扣住法尔克的手腕就把他甩了上去，可怜的法尔克还来不及惊讶就被甩进飞艇，之后什么声音我都听不见了，耳边只剩下呼呼的风声，还有钩索因为被重量拉拽在手中传来的吱呀吱呀的声音。

“还有一个！”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大喊，话音未落就被我抽出小刀一把插在他的脚上，将他作为支点一个用力就翻了进去，一把拾起这人掉落在一旁的枪，接着来不及看清飞艇内部就用反手将那个被我用刀定住的倒霉蛋脸朝下摁在地上，反扣住他双手，跨坐在他背后，枪口顶住后脑，“开枪我就杀了他。”

不出意外地看见一群对着我的黑色洞口。

“别怕！我们人多！杀了她！”一个男子怒喝，看样子是这些人的领头。

“不要！你们有什么冲我来！”早就被对方擒住的贾碧挣扎着，看向我的目光极其无助。

贾碧嘴角还留着血迹，看样子是被他们打的。

困局。

就当我脑子里浮现出这个想法时，一个留着胡茬的高大男人用更大甚至有些破音的音调高声喊道：“够了！谁都可以快去把医药包拿过来！”

也是这个时候，我才看到地上还躺着一个身影。

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只是胸口正中赫然被射穿了一个洞口，看那个出血量势必扛不了多久。

“让，这个贱人威胁我们！”

“你们放了那两个孩子，我就放了你们的同伴。”

“开什么玩笑！这两个小鬼杀了萨沙！”那个领头几乎是扭曲了五官，他将枪口对着贾碧，就要扣动扳机。

“弗洛克！不要这样！”

那个大个子男人站起来推开弗洛克，他满眼血丝，往我这边冷冷瞟了一眼，“停手吧，否则今天的死者人数只会越来越多，这样就满意了？”

看样子这个男人在这群士兵中有着更高的话语权，我余光里看到周围架着武器的一些人已经放松了肩膀。

当俘虏也没什么，贾碧他们没事就够了。

我从善如流地松开身下压着的人，下一秒无数只枪口怼上我的脑门，在这些热武器背后的眼神无一例外都像是黑夜里的烈火，暴戾而又充满着破坏欲，令人肝胆俱颤。

莱纳在这样的眼神里走过了多少次呢？

我吸了口气，对着人群后气息逐渐微弱的身影抬了抬下巴。

“她再这样下去就死定了，我是医生，可以帮忙。”

“德罗拉！”

比对方更激动的是贾碧，她不可置信地瞪着我，“你在说什么！”

我没有回应她的话，让沉吟片刻，然后点了点头，“试试。”

“让，这几个人都是一伙的，你让她去碰萨沙，我绝不同意！”剃着板寸的青年泪流满面地将枪口对准我，咬牙切齿，“敢靠近一步，老子杀了你。”

今天无论是别人嘴里，还是从我嘴里，听到的“杀”字真多。

好在那个叫做让的男人在这种混乱的时刻扮演着类似领袖的角色，他和同伴的争执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有了结果。

通往地狱的洞口换到了脑后，我心无旁骛地盘腿坐在那个女孩旁边，用医药箱里有限的药品包扎好伤口，令她不至于白白流干血液后，然后意念一动，尝试着催动身体里的另一股力量流向女孩体内，借此来挽回这条生命。但遗憾的是，即使是被称为生命能量的力量，也无法长久驻留在这具逐渐衰弱的身体中。而我，也做不到在这样的环境下取出她胸口的那枚子弹。

来自孩子的子弹，笔直又杀意腾腾。

我本来想阻止的。

大量失血让她的脸色迅速灰败下去，而飞艇的条件也不足以我现在给她安排一场手术。

她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即使经过比较专业的伤口急救，她的呼吸也在慢慢减弱。

比较关心她的是那个寸头青年还有让，他们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眼神中闪烁着几分希冀。其实，不需要我骗他们，他们也能看出来，这个女孩的死已成定局。

但我只是想试试，能不能靠自己去挽回一些事情。

眼前某一个人的死亡，总会在未来的某一刻演变成惨剧的开端。

我开始在脑内一一罗列解决方案，遗憾的是，我的念能力并不是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类型，只能作为一种纯粹的生命能量。

至少，至少让她再坚持一会。

“为什么……”尖锐的质问声在身后响起，贾碧不知用那双眼睛瞪了我多久，以至于全是血丝，一张小脸早就被人打得狼狈不堪，但她的眼神和这些人一样，仿佛要将我吞噬殆尽。

“德罗拉你不知道吗？这个人打死了门卫大叔……她都不认识他们就这样杀人，你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要在乎敌人的生死？你是敌人吗？”

唔，写多了被动跟着故事发展行动的主角，这次写一个能动性极强的，有些便当我是要收走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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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