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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祭贪魔殿内,一条挺拔身影默然伫立,其周身散发出一股与众魔将不同的气质。帝鬼此时进入,打破此地宁静。
“该是你上阵的时候了,吾最为器重的兵器。我的爱将,戮世摩罗。”
令行步动,戮世摩罗迈步踏出。
血色琉璃树下,默苍离负镜立于树下。史艳文捂着伤口,迈入此地。
“苍离先生,呃……”
默苍离眉头微蹙,肯定道,“你,去探过魔世了。”
“是。根据粱皇前辈所留的讯息,此番魔世进攻,应是由帝鬼最为精锐的部队,七先锋领军。”
“可有见到魑鬼的踪迹?”
“没有,根据粱皇前辈所言,魑鬼是网中人自己培养的战力,帝鬼纵然能操控魑鬼,数量也不可能太多。”
“帝鬼此人呢?”
史艳文略略思索后道,“不如苗王狠辣狡猾,但更为通达权变,不如炎魔雄狠勇霸,却更为稳重深沉,若说炎魔是霸王,苗王是枭雄,帝鬼,则是兼具智勇的战豪。艳文认为,现在通道并未完全打开,第一波,应该只有最精锐的先锋部队,当我试探魔世之时,除了七大军势,显少看见其他战士,艳文认为,他们所带来的兵马,可能不足三千魔兵,但现在,还在增加之中。”
“拖得越久,对方的战力,就越强。”
史艳文点头认同了对方的看法,直接问,“先生认为,帝鬼会以拖待变,要我们主动进攻?”
“我会给他不能这样做的理由。”默苍离略思索道,“三处战场,三道防线。第一道防线,魔世正北五百里,安营结寨,守民之线;第二道防线,葬骨岭,援救之点;第三道防线,镇魔龙脉。”
“镇魔龙脉?”
史艳文对从未听到过的地点疑惑,但默苍离明显并不想多加解释,只是用另一种决绝的声音冷静道。
“一个月,一个月内,我就要让魔世覆灭。”
树林中,雪山银燕与剑无极在此围杀魔将,却未曾见到一个人影。本就急躁的雪山银燕,此时更焦急。
“我们守在魔世外围已经一天了,剑无极,你确定这个方法可行?”
剑无极原本猫着腰探查,突听银燕说话,吓了一跳,回头道。
“废话,无论他们是入是出,总是会在这个附近出没,也是会有落单的魔将魔兵,我们遇到一个杀一个,遇到一群全宰了,用打游击的,慢慢消耗对方的战力,这就是我这个天才剑者剑无极,所想出来的战略,名叫,蚂蚁计划。”
雪山银燕紧皱着眉头,直白道,“我很想相信你,但你的计划,很难让我有信心。”
剑无极无奈扶了一下额头,“笨牛啊,你真的变了,变成一支爱吐槽的牛。”
哀叹之声还未落,阴风突吹起,戮世摩罗沉默不语现身,带来弥漫的邪气,令雪山银燕格外戒备,剑无极亦手握住刀柄,一双眼紧紧注视前方。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不就马上来了。”
雪山银燕挥动剑戟,严肃道,“小心,他与之前的魔将不同。”
突兀一招动,枪影剑影,毫无余地直杀往来者。但在交锋中,一股直觉的怪异,逐渐占据心头。
雪山银燕注视对方那僵硬的面容,看不出一丝情绪,只有手中邪兵转动,诉说唯一目的,完成任务。一招落空,还未回手,下一招便已中招,退后。
“可恶啊!”
二人全力之招,竟难伤对手分毫,心中那股怪异,越加浓烈。失误在毫厘之间,惊世之招一剑无悔,竟失效。
雪山银燕抹去嘴角的鲜血,“再来一次!”
剑无极虚招一晃,回身拉着银燕就跑,焦急道,“笨牛,先走啊!”
两人一路狂奔,戮世摩罗随后紧追。剑无极再行一招阻挡对方前行。无了目标的戮世摩罗,这才停下脚步似是不知所行为何方。手中逆神收回,正准备离开,脚尖一踏,却见光圈浮起,顿时人闭眼仰面而躺。
这时,一人从树林中走出,取出锦盒,指尖平抹盒中灰烬,在空中化出一个虚虚的符,飘入了戮世摩罗的眉心。
巡查过后,默苍离与俏如来边走边对战局进行进一步的探讨。
“对我所安排的三处防线,你有疑问,或者说怎样的疑问?”
俏如来沉思片刻,沉声道,“魔世北方五百里内,地形大都平坦,唯有天擎峡,是为围地可守,但之前温皇逼杀炎魔,已将该地破坏,地形变得崎岖,难以运用,而葬骨岭虽然险峻,却是圮地,难以通行,救援伤兵只怕进出困难,而为何将镇国龙脉做为最后的决战防线,徒儿更不明白根由。”
“你分析得很好。”
“师尊所说,魔世的兵力还没有充足,所以才以攻代守,如果真是这样,他们断无主动出击的理由。”
默苍离反问道,“如果他们真的会主动攻击呢?这三处,该如何防守?”
“……徒儿一直在思考。”
“你应该还有很多其他的问题。”默苍离语气一顿,“你的局,我一直袖手旁观,知晓我为何插手九龙天书最后的布置,甚至现今的魔世战局吗?”
俏如来默默道,“是徒儿无能,师尊明白徒儿尚欠磨练,事关重大,所以自己处理魔世之事。”
“先说九龙天书之局,如果我没有插手,战局会如何演变?”
俏如来直言道,“苗疆与中原两败俱伤,而九龙地脉,则难以预料是魔世开启,还是苗疆得气,或者,两者皆失败。
默苍离抬眼看了一眼灰蒙的天空,喃喃道,“我的介入,反而让局势走向最坏的结果。”
俏如来听不清默苍离话中有几分的确切,只能凭借自己的直觉,回道。
“这是天意。”
“天意,天意,或者天是故意。”
默苍离看那飘扬的旗帜,脚下步子不停,只道,“边疆到了,进入吧。”
俏如来看着默苍离将万里边城的设计图交予大祭司后自行离开,他一人在原地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暗自思索,却是无从得到结论。
师尊行事充满神秘,到底是什么?
师尊他……
他所说的话,为什么有破绽……
苗兵从背后走来,见到俏如来后,快行了几步,高声问。
“你是俏如来吗?”
俏如来闻声转身,点头道,“是,是大祭司叫你来传讯的吗?”
“不是,是王爷派人送来一项礼物,要你收纳。”
“王爷?礼物?”
苗兵拿出锦盒,打开,“王爷说,必须在你的面前将锦盒打开。让你观视之后,决定收或不收,请看。”
俏如来顺着对方的动作,落到锦盒内,里面放着一本书。
羽国志异……
血色琉璃树下,俏如来手中拿着一本书,他几番迟疑几番忧虑,终于下定决心,翻开了。
“天降孛星,引祸于世,其光熠熠,祸乱九界,一翼降灾,一翼弥害鹏盖羽国,战生开端,特以此记,志其异也。孛星现,灾生变,孛星临羽国,羽国内战,孛星入中原,照书中记载,应是六年前,正是……西剑流之乱。”
我的介入,反是让局势,走向最坏的结果。
这是天意。
天意,天意,或者天是故意。
天意,天是故意,真的有这种人,只是存在就会带来灾祸吗?
但是……
作者,盗才生。这本书,是师尊故意留下,还是羽国真实的记载……
策天凤,墨家钜子,他为何不远千里前往羽国,霓霞之战,到底是怎样反败为胜?
为何羽国平乱之后,策天凤辅佐的雁王,反而回头追杀策天凤?
将他逼出羽国,是因为鸟尽弓藏,或者……
另有其他原因……
俏如来思绪纷杂,不知该往何处往,突兀出现在眼前的人,打断了他的思考。
“父亲,你回来了,”俏如来低头一看史艳文身上的血迹,慌张道,“为何受伤沉重?”
“精忠。”史艳文握住俏如来的手,心情激动道,“仗……仗义……仗义他……他还活着。”
“啊!”
苗王宫内,竞日坐在昨日与战兵卫闲谈的地方,捧着热茶,静看晚霞的余晖。不多时,踉跄的步调,打乱了这份平静。
“看你负伤而回,小王是该意外,还是不该呢。”
竞日看着如同木头般未有回应的人,将手中热茶递了过去,宽慰道。
“情字误人,无论是爱情、亲情还是友情,若不直面,永远都揭不开这个结。你又何苦如此?”
战兵卫冰凉的手接触热茶微微颤抖,听竞日所言,端着久久未饮下。
“喝了吧。”竞日叹了口气,似也知无用,只道,“这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药茶,休息好了,小王才好派你出去。”
战兵卫看着眼前人站起离开,因受伤而慢慢坐下,他低头看那杯中飘荡的花瓣,思绪翻飞。
作为我的随身侍卫,却拿着小兵的佩刀,能看吗?而且你立下的功绩,早就超过了这把刀的价值。能配得起你的功力的,只有这把刀,而能配得起我的身份的,只有拿着这把刀的你。
夙,将视此刀如同性命,并永世追随孙王子,绝不背叛!
那把刀……你竟然还有脸,拿着那把刀,在你背叛我之后。
哈哈哈……想用死来脱除罪恶感,没这么简单,我不杀你,现在还不杀你,我要将你留到最后,我要你看到最后,在我将一切结束之时。
过往种种,心随念转,夙转手倾覆,徐烟袅袅,覆水不收。战兵卫将空了的杯子,放回桌面,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