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绣球的、看热闹的、来来去去几十人,在这一瞬间都僵在原地,四下一片鸦雀无声。
包括沈剑心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红彤彤的东西是什么!他接了什么!!他干了什么!!
下一刻,沈剑心“嗖——”得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绣球再次扔回人群;围观的人群反应过来,闹哄哄地开始抢夺。
片刻后,一个强壮的男子将绣球抢到手里,高声喊着:“我抢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抢到了!”
与此同时,从对面二层小楼中出来了一位身着粉色衣衫的女子,那女子年龄不大,头戴翠簪,长发挽起,长相算得上是清秀。
粉衣女子步履轻快,她绕过了那个抢到绣球的强壮男子,而是直奔沈剑心坐着的位子。见那女子靠近,沈剑心有一种想顶锅盖逃跑的冲动。
但他也没有逃跑成功。粉衣女子对着沈剑心轻轻行了一礼,对着自家二层楼的方向做了个“请”的姿势。
“这位公子,我家老爷有请。”
“这位姑娘,绣球并不在我的手里。”
沈剑心没动,言下拒绝之意明显。
那粉衣女子依旧是那副礼貌的微笑:“小姐说了,只要接到绣球的第一人,劳驾公子。”
粉衣女子继续比了个“请”的姿势。
沈剑心一脸为难,虽然一万个不想去,但既然是他打破规矩在先,还是要和人家小姐当面说清要好。
于是他收了桌上的画,起身和那粉衣女子进到了对面小楼。
独留身后一干男子哭天喊地,失去了做金龟婿的大好机会。
屋内,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人坐在高位上。
对方身着锦衣华缎,戴着翡翠玉石,体态臃肿,一看就是家财万贯之人。
之前听茶馆里的男人提到过这位老爷,沈剑心拱手道:“见过玉老爷。”
玉老爷见到接到绣球之人竟是如此清风朗月,仪表堂堂,狡黠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满意,只是这异乎寻常的白发却令他有些捉摸不透:“这位小公子瞧着面生得很啊,不知可是外来人?”
“是的,在下本是途经此地小住几日,今日误打误撞接到了绣球,坏了小姐姻缘实属惭愧,玉老爷若是不嫌弃,在下权当此事没有发生过,不日便会离开扬州。”
虽然这绣球不知为何是奔着他的脸上砸的,他也本无意接,但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若是这玉老爷能放过他,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赶紧离开这里了。
“这位小公子不要紧张。”玉老爷冲沈剑心笑了笑:“还未请教公子大名。”
“我叫沈...”沈剑心嘴比脑快,反应过来后已经说出一半,目光冷不丁地落到了茶桌上摆放的盆栽兰花,话到嘴边便变成了:“我叫沈兰心。”
“见沈公子身姿不凡,可是练武之人?”
这玉老爷不愧是地主,果然见多识广,沈剑心也不含糊:“是的。”
“那就是沈少侠了。”
“不敢当。”
“那敢问沈少侠师承何处啊?”
沈剑心本想着搪塞几句,见对方有点顺藤摸瓜,得寸进尺的意思,他直言道:“玉老爷,刚才在下说的话可否行得通?您放心,我明日就离开扬州,权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不仅没发生,他名字也是假的,只要打死不承认,他说他没来过扬州都有人信。
“刚才我这些话只是为了试探你,沈少侠,你就是我女儿要找的人。”
玉老爷笑呵呵道:“贤儿,快出来见见你未婚夫婿!”
沈剑心心里正纳着闷,但见从屏风后走出来一位身材高挑,体型丰韵的妙龄女子。
那女子身着蓝色低胸水袖衣裙,包裹得水蛇细腰,胸脯鼓鼓,步履袅袅间,甚至有乳波晃动。
再往上看,那女子白皙鹅颈,眉含远黛,眼含秋水,唯独脸上的麻子以及唇上的黑痣影响了整体美观。
却说玉家大小姐玉贤姑娘身段袅袅,世上少有几人能胜,但沈剑心完全不吃这套,他连连退后几步与玉贤小姐拉开距离。
“玉小姐,都是误会。”沈剑心连忙解释。
“这位公子难道不想认账?”玉贤来口问他。
他很想质疑她为什么要把绣球往他脸上扔,但看见玉老爷还在这儿,话到嘴边也只好作罢。
沈剑心思考着,便开始胡编乱造:“我是修道之人,不能娶妻的。”
“不能娶妻?你师承少林?”
“啊...是,在下确是师承少林。”
“你骗人!”玉贤小姐盯着他满头白发:“那你怎么有头发?”
“我这个,天生体弱,师傅说我不宜剪头。”
“刚好我家有的是银子,你嫁给我,我让爹请这江湖上最好的大夫给你治病。”
这话越听越偏,沈剑心连忙道:“可是我们佛门中人不能娶妻。”
“你还俗不就好了。”对方也不甘示弱。
话都说到这里,见对方依旧不让步,沈剑心也难免失了耐心,他冷声说:“这世间大好男儿那么多,玉姑娘为何独独选择我一个人?我不能娶妻,而且马上就要离开扬州了,还请姑娘再觅良人吧。”
“在下告辞。”不等对方有何反应,沈剑心对着玉氏父女又拱手行了一礼当做道别,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沈剑心真的要走,玉老爷着急道:“来人!快将他拿下,别让他跑了!”
话语间,有几个小厮将沈剑心围住。
对方有备而来,他心中开始做防。看着围在眼前的几名家仆,尽管他的佩剑不在这里,但单独对付这几个人,还是游刃有余的。
那几个小厮一起上准备将沈剑心拿下,沈剑心几个闪身,这几人便被打到在地。他也没在理,直接走向了紧闭的门口。
“你!不许走!”
身后,玉贤的声音大声喊道。
沈剑心也没转身,或许说他并没有将这句话放在耳里。
“都是一帮废物,看本小姐的!”
只见身后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沈剑心便听见玉贤的一声高呵声:
“剑破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