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柳风骨X叶孟秋】刀剑如梦 第9章 第 9 章

柳风骨常年浪迹江湖，见识不凡，向叶孟秋讲些江湖上的奇闻轶事。叶孟秋常年居于书斋，埋首于圣贤书，哪里听过这些故事，只觉得新奇有趣，便缠着柳风骨多讲些，柳风骨被他哄得很是受用，看他年纪小，既是弃文从武了，日后想必也是要行走江湖的，便心生怜惜，将自己行走江湖的经验倾囊相授。

两人聊的正欢，有小厮来报说叶明秋回来了，叶孟秋便让柳风骨在屋内先等等，自己则出门迎接。

叶明秋将叶孟秋拉到一旁，道：“我听下人说，你请了个朋友回家？”

“是柳五，先前不是说要谢谢他的吗？”叶孟秋见兄长语气中有些问罪的意思，有些不解。

“我不是拦着你交朋友，只是你还小，于世路机变上不大通，哪里晓得江湖上的事情。”叶明秋叹道，“江湖上的人向来是心思诡谲，目无王法，柳五这名号一听就不是他学名，你又不知道他来头，他隐姓埋名接近你虽然未必有什么坏心思，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些总是好的。”

叶孟秋被兄长这一顿说得低下头。

“算了，我先见见他，把把关。”叶明秋拍拍他肩膀。

“哟，又在训弟弟啊。”一男子从马车后面走过来，身背长剑。

“梅兄。”

“儒敖哥，你怎么回来啦。”

“我才刚回来，听说你俩都在，就来串串门。”梅儒傲解释道，而后转向叶孟秋，“我刚回来时，便听你家的人说你最近弃文从武了，心痒手痒，找你来切磋切磋。”

“他才重新捡起来多久，哪里比得上你从小练的，切磋什么，没得丢人。”叶明秋摇着扇子，谦虚道。

叶孟秋闻言不满道：“三哥，有柳大哥指点，今早上我刚突破第五重，剑术大涨，若能闭关参悟些时日，必然还能有所成的。”

“好了好了知道了。”三人谈笑了一会儿，便约着进了四季山庄。

自叶孟秋离开房间，柳风骨多少有些闲的无聊，这才有时间细细看起屋内的摆设。三间屋子以博古架作为隔断，屋内虽以层层帷幔隔成内外，视野所到之处却又不显得狭小，一侧的帷幔放下，并不能看清里面情况，柳风骨猜是卧室，另一侧帷幔束起，一眼望去，书架上整整齐齐垒着书，临格摆放着各色瓷瓶摆设，窗下置一大理石大案，案上放着数张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着数十支毛笔，正中还有一副尚未画完的画，案下摆放着斗大的官窑瓷瓶，内插着几幅卷轴，案旁另有一小桌，上摆着一果盘，盛满了娇黄玲珑的大柑橘。

柳风骨正觉口中干涩，便想着拿一两个柑橘来解解渴，刚要起身，便有随侍在旁的叶家仆从阻止，招呼侍女端来一盘已经切成一片片的新鲜柑橘，又将那果盘中的柑橘另换了一盘新的，这才知道那果盘只是摆着看，熏屋子用的，并不拿来吃。

没等多久，便有仆从来请柳风骨去吃饭，柳风骨还以为是在天泽楼内，谁知竟是被领去天泽楼院内的一处亭子，四周早已摆好屏风挡风，边赏海棠边用餐，倒也算是秀色可餐。

待柳风骨到时，叶家三兄弟已经坐好，还有一个柳风骨没见过的男子。

“柳五爷！”梅儒敖见到来者，立刻惊讶地站起来。

在座的叶家三兄弟有些意外，纷纷看着二人。

“你是……”柳风骨成名多年，对对方能喊出自己在江湖上的名号并不意外，只是实在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个人。

“儒敖哥，你们认识？”叶孟秋奇道。

梅儒敖见柳风骨不记得自己，也不生气，只是恭恭敬敬道：“梅某自然是认识的，只是柳五爷未必知晓在下。五年前，某慕名前往霸刀山庄参加扬刀大会，见识过柳五爷的武功，着实惊叹。”

“这样啊……那梅兄排名如何？”柳风骨问道。

“说来惭愧，梅某第一轮便败落，只能在旁观战了。”梅儒敖笑道。

听到这话，在座其他四人皆有些尴尬，此时正好下人们端菜上来，便岔开话题，不过梅儒敖倒是不在意，谈论起当年自己参加扬刀大会的盛况，江湖名流齐聚，自己何等幸运，得以结实不少志同道合之人。柳风骨对梅儒敖夸扬刀大会很是高兴，况且叶家是江南名门，霸刀山庄在北地名气极盛，可在长江以南却影响微弱，若是能借叶家之力增加霸刀在江南的影响力，可谓一举两得。奈何梅儒敖谈及此段经历实在太过兴奋，一直滔滔不绝，柳风骨也只能插空随口附和一两句，以证明梅儒敖所言非虚。

叶家兄弟这才知道柳风骨原来是霸刀山庄庄主。

“扬刀大会听上去很有意思，真的有很多人去吗？”叶孟秋听得心向往之，趁着梅儒敖喝茶休息的档口，转头低声问柳风骨。

“每隔十几年，霸刀山庄便会锻造名刀，再以品评宝刀的名义召集江湖名士，也是为大家提供互相切磋，友好交流的平台。”柳风骨解释道，“当然，江湖名士有专门的擂台比试，不参与与江湖散人的对战，最终获胜者就能得到本届的名刀。”

“这不就是赔本赚吆喝嘛。”叶孟秋笑道。

“也可以这么说，你在做生意上很敏锐啊。”柳风骨点头笑道，“可以说扬刀大会的举办是霸刀得以扬名的一个重要手段。酒香也怕巷子深，跟吸引来的人才和资源相比，锻造名刀花的那千金万金不值一提。”

叶孟秋听他夸自己，面上虽然依然保持着矜持，心里却乐开了花，继续听梅儒敖说话。

“要说这一届，还是名刀得主公孙大娘……”梅儒敖手舞足蹈，将公孙大娘夺魁那场比试渲染得出神入化。

“其中更有‘公孙柳五’令人称羡，可谓郎才女貌，奈何……”

柳风骨还淡定地听着，听到此处脸色微沉又有些尴尬，叶明秋见状立刻打断梅儒敖：“儒傲兄，你不是说想找孟秋切磋切磋，不若现在就去？”

叶孟秋听得正开心，被点到名还有些不知所以。

“这些日子沉迷剑术，是饭也不吃书也不看，天天翻着剑谱研究，现下突破了，可不得显摆显摆？”叶明秋推了推叶孟秋，“咱们家和梅家都是用剑的，正好可以交流交流。”

叶孟秋闻言嘟哝两声，邀请梅儒敖去院内切磋。

柳风骨好武，且也十分想看看叶孟秋突破的成果如何，却见两人身形在场内不停换位，梅儒敖意图甩开，却转眼间就被叶孟秋抓住点穴，不得动弹，几番过招下来，梅儒敖已隐隐有不敌之态。

叶孟秋见状，点到即止，走过来请柳风骨评点评点。

“果然是突破了，行动间已无以往的滞涩之感。”柳风骨道，“若是能专心闭关参悟，想来能进步更快。我看你们西湖边景色秀丽，想必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便可算是适合闭关之所。”

“可惜我家里并无这样的场所。”叶明秋无奈道。

“怎么没有，若说怪异之处，那座古剑庐不就是？”叶孟秋笑道。

“古剑庐？”柳风骨闻言惊道，莫非传言竟然是真的。

“圣历二年咱们守孝的时候，我闲极无聊，便去栖霞山逛逛，练剑散心，谁知捡到几柄春秋时期的古剑，只可惜剑身早已腐蚀，又发现附近有些异象，那时为了应付地鼠门，我也研究了些分金定穴的把戏，便将那片山买了下来，定了方位招工人来挖，谁知竟然真的挖出一座古剑庐来，山谷中如世外桃源，其中又有谷地与外界大不相同，齐集春夏秋冬四季景观天气。我回家以后翻找了许多家藏典籍，这才知道这是春秋吴越王室的铸剑庐。”叶孟秋解释道。

柳风骨闻言，抚掌大笑：“柳某此次下江南正是因为听闻杭州有座剑庐，还想着能不能为扬刀大会的名刀选些好材料，谁知竟是来晚了。”

“不，正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叶孟秋闻言笑道，“这古剑庐即便是被你先发现了，只怕也得头疼放弃。”

“怎么说的？”

“说来世殊时异，吴越国距今以逾千年，千年以来无人问津，剑庐内杂草丛生、断壁残垣、废弃残剑更是数不胜数，自发现以来，我们一直安排人员清理，现在快三年了，也不过清了一半多，还未能整理修缮。”叶明秋解释道，“便是清出来的东西，也是有用的没用的堆了一屋子，正愁怎么处理，柳庄主若是不弃，不如去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

柳风骨却有些为难，他是知道江湖规矩的，对很多江湖门派来说，这种门派重地内岂是外人能插足的。既然叶家有心收拾那剑庐，想必是日后有大用，自己一个外人恐怕还是要稍稍避嫌才好，便向叶明秋解释了一番。

“柳大哥，没关系的，清出来的那些东西里，我们能用的已经拿走了，至于剩下的，有人若是需要，便是花些钱买了去，也不至于浪费。”叶孟秋笑道。

既然叶家人盛情难却，柳风骨也不好推辞，联络了霸刀山庄在江南商号的人，约了个时间一齐去古越剑庐内清理。

“还是庄主厉害，我们先前听说了消息，也想来收一些的，可一直找不到门道。”霸刀山庄江南分号的小厮们一边搬着箱子，一边奉承。

“怎么说？”柳风骨随手摘了一片银杏叶，叶片还嫩绿嫩绿的，漫不经心地跟小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人家找到了好地方，自然是先紧着自己人，什么顾家的、梅家的、王家的、谢家的、陆家的等等七八家，都是几代跟叶家联姻的，那王谢二家据说祖上还是随晋室南迁的，咱们霸刀名气确实响，实力也雄厚，可那是在北地，在江南这里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日子过得舒不舒服，得看这几家的眼色。”那小厮想起这些年受的气，不停摇头叹气。

“行了，我知道了，忙你的去吧。”看着不远处正与自家兄弟研究古剑的叶孟秋。那剑已经腐蚀严重，轻轻碰一下，便有金属碎屑掉落，柳风骨想了想，将手中的银杏叶随手扔了，朝叶孟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