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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剑三]如果把全门派扔进浪客行大逃杀会发 > 第47章 第五天·华清宫(四十七)

“这个条件不难吧。”兰瑾说,“或者,为了我们的合作,我可以先告诉你一些关于第五天的情报……要听么?”

他的唇边还带着浅浅的微笑,有一种很是云淡风轻的态度,好像无论叶九溪答应还是拒绝都无所谓,叶九溪看着他,感觉心中五味杂陈。

“你还记得第二天发生的事情吗?”他没有正面回答兰瑾,而是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如果人机确实是完全复制于被淘汰的玩家,那眼前这个“兰瑾”理应与他们认识的那个兰瑾性格相同、记忆相通才对,而叶九溪记忆中的兰瑾,并不是那种会轻描淡写地将自己队友的生死拿出来换取利益的人。

叶九溪的这个问题看上去没头没尾,但兰瑾连表情都没变,就已经猜到他的用意了。

他又笑了笑:“你觉得我把阿攸和伏明推出来的这个行为太残忍了,是么?”

“连自己队友都可以出卖的人,我不能相信。”叶九溪冷冷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情并没有什么格外大的起伏,可能是已经麻木了;虽然他们早就接受了真正的兰瑾已经死亡的事实,但是直到这一刻,面前的人和记忆中的那个身影才渐渐地被剥离开来。

“你或许理解错了,首先,我们并不是同一类……人。”兰瑾微微停顿,斟酌了一下用词,笑道,“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和你们不一样,我们不会真正死亡,死了之后还可以复活,而死亡为我们带来的损害,之后也是可以弥补回来的,所以我并不在乎。”

人和人在面对压力时的表现其实是不尽相同的,有的人在高压状态下根本无法思考,但有些人压力越大,脑袋反而转得越快,叶九溪就是这样的人。听到兰瑾这样说,他立刻道:“那这么说的话,你们其实也并没有付出什么代价,只凭着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情报就想来离间玩家队伍,是不是有些过于异想天开了?”

兰瑾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毛,但是那种惊讶在叶九溪眼中看来,也有几分虚假的味道:“和绥梦山那时候比起来,你好像变得聪明一点了。”

“……”虽然十分不合时宜,但叶九溪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难道我那时候表现得很傻?”

不应当吧,他飞快地回忆了一下,那时候显然是李千驰比较傻,他看起来还是比较靠谱的啊。

兰瑾轻轻叹了口气:“是啊,在我必死无疑的情况下,你们又找了我那么久,我都看着呢。这不是傻么?”

“你说什么?!”叶九溪脱口而出。

兰瑾仰起头,夜风乍起,本来明亮的月光一点一点暗淡下去,逐渐隐没在厚重的云翳之后。他定定地看了一霎,才笑道:“反正只是记忆中的事情,讲来听听倒也没什么。”

哒。

哒。

哒。

“兰瑾”所拥有的最初的意识,是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他周围发出持续不断的声响。

他下意识地寻找声音的来源。这很简单,几乎是在产生这个念头的同时,他就“看”到了他要找的东西——那是一个奇怪的“提示框”,顶端有一团鲜红的光芒,看起来十分不祥,光芒每一次闪烁,都会发出哒的一声轻响。

“提示框”是什么?“兰瑾”愣了愣。他不知道这些概念从何而来,但本能的反应令他开始观察提示框。一开始,那些符号在他的意识中是扭曲的,他没有办法读懂这些模糊不清的“字”,但很快,它们渐渐变得清晰起来,最显眼的,是下方一左一右两个正在微微发亮、似乎在等待他选择的选项,左边那个下凹一些,有被选择过的痕迹。

“原地疗伤”与“回营地休息”。

什么意思?

“兰瑾”迟疑地看向提示框最顶端那团血红色的光芒,这次他能看清了,那是一个浑身浴血的小人图案,小人脸部没有五官,是一片空白,身体下方下标注着两个字:重伤。

他还不能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但那个无脸小人和这两个字都令他感觉到一阵无法抑制的、阴森的冷意。“兰瑾”想挪开视线,却发现自己无法做出这个行为,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眼睛,却看到了周围的事物。

——他就是从这一刻真正开始诞生的,从发现自己只是一缕亡者的魂灵开始。

哒。

大量的知识和回忆随着闪烁的红光涌进了兰瑾的意识之中,无数零碎的片段和断断续续的字句如巨浪般凶恶地翻滚咆哮,每一声轻响都像是万钧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脑海深处。

哒。

头痛欲裂中,他感觉到在一片混沌的深处,有什么轻轻地搏动了一下。渐渐地,那种不规律的脉动越来越快,几乎占据了他思维的全部,以它为中心,血肉正顺着经脉无声地延伸、生长、黏连,缓慢地重新构建成人的躯壳,包裹住新生的心脏。

哒。

兰瑾睁开眼,第一次真正地看到了面前的世界。这是一片笼罩在夜幕之中的峡谷,风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而他躺在地上,身边丛生的杂草荆棘枝叶锋利,像刀一样在他身上留下道道血痕;他低下头,看见自己的右肋处有一道狰狞的伤口,翻卷的皮肉连同被割开的校服一起,正在缓慢愈合。

哒、哒、哒、哒……

真实的世界中没有提示框,但它鬼魅一般的响声还在继续,逐渐与他的心跳重合起来。发生了什么?几乎在想到这个问题的同时,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滚烫灼烧感突然从那道伤口处传来,迅速将他拖进了黑暗的漩涡之中。

“‘我’是怎么死的呢?这个问题,是我们醒来之后,都必须亲自体验过一次的。”

兰瑾低下头,淡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肋,万花做工考究的校服下是完好无损的躯体。

“紫背蝎的武器是尾针,你也见过,很锋利,像剑一样。”他不紧不慢地说,语气几乎没有任何波动,“但那只是最普通的攻击,一旦找到机会,它就会通过尾针和毒腺,向人的身体中注入毒液,这才是最致命的。”

他甚至微微思考了一下:“一秒?两秒?时间似乎不太重要。他还在奇怪为何紫背蝎没有乘胜追击——当他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判官笔先掉在了地上,他没有反应过来,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拿不住武器了,直到他看见了自己的手……我想,第一眼的时候,他应该很难意识到那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叶九溪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已经不受控制了,甚至有一瞬间的眩晕感。眼前这个人机兰瑾口中的“他”,显然就是真正的兰瑾,看着那张熟悉的、略带嘲讽的脸,叶九溪忽然感到一阵慌恐,背上沁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心中也隐约有了预感。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兰瑾看着他的表情,轻轻一笑,“你倒是不用担心,我就算想告诉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至少他和我都想不到能够将它描述出来的词汇。那时候,他很害怕,他想移开眼睛,但是已经做不到了,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倒在了地上。他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从伤口开始一点一点地溃败……像什么呢?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被蛀空的蜂巢,暴雨的时候被冲下来摔在泥里,差不多就是那种样子吧。”

“别说了!”叶九溪立时道。他以为自己声音很大,但是出口了才发现,尾音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兰瑾对他的阻止不以为意,整个人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自言自语般道:“真的很疼啊,我明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完好无损的,但总是有一种血肉已经腐烂在了泥水里的感觉。等一切都结束之后,我躺在地上,心里就在想,第二天的难度应该那么高吗?

“——不,其实并不难,因为紫背蝎也不是立刻就注入毒素攻击玩家的,只是‘他’和他那些幼稚的队友,天真得好像以为是来郊游一样,连换技能都是以团队为整体来换的,完全没考虑过落单怎么办,他连能自保的攻击和逃跑手段都没有,不是活该么?

“那时候我就下定决心……永远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重要的东西,应该握在自己手里,只有这样,才能远离那种可悲可怖的命运。”

兰瑾的讲述,到这里似乎是告一段落了,但叶九溪什么也没说。

他真正体会到了如鲠在喉是一种什么感觉——他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能继续沉默。

他想说兰瑾不是那样的人、队友对兰瑾来说同样至关重要,可是又忍不住想,其实他也不一定真正了解兰瑾。理论上来说,继承了兰瑾全部记忆的人机,才是最了解他的人。既然眼前的这个人机兰瑾抱有这样的想法,那兰瑾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也是这么想的吗?

“……抱歉。”

他艰涩地开口,不知道这句道歉究竟有什么用,他又在说给谁听。

兰瑾似乎没听到这句话,这会儿厚重的云层散开了一些,月光浅淡如薄雾,笼住了整个华清宫,他抬起手,看着自己被月色映亮的、苍白的指尖,忽然道:“‘我’能看到自己的手指正在缓慢地膨胀。‘我’可以很清楚地看见自己身体内部的变化,在此之前,‘我’也没想过,人的皮肤可以被撑到那么薄。”

叶九溪一怔,随后,他感觉心头一冷,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喉头翻涌上来,他不得不用舌尖紧抵着齿列,来抵挡那种强烈的、辛酸的反胃感。

兰瑾在描述那时候发生的事情。

“‘我’看到血肉正在被侵蚀,慢慢变得空洞,皮肤被无数水泡一点点撑大,像在水底逸散出的气泡浮到水面上,却无法炸开。”他仔细地看着自己的手,慢慢地说,“但‘我’想象中‘砰’一声爆炸的那种画面并没有发生,因为‘我’身上还有其他的伤口,里面流出来的不是血,而是暗黄色的脓水……它们渗入到泥地里,很快,‘我’就发现,‘我’已经看不到自己的身体了,它好像融化了,变成了一滩看不出颜色的水。

“虽然身体没有了,但是那种疼痛还依然存在着,‘我’知道我已经确确实实地死亡了,但在泥潭之下,也许‘我’的心脏还在跳着,侵蚀正缓慢地从四肢向它进发。

紧接着,‘我’的视野就变得浑浊起来了,‘我’看见整个世界正在慢慢变成泥水,顺着眼眶蜿蜒滑落,而‘我’只想这一切再快一点,快一点让‘我’解脱,‘我’已经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烈火炙烤一般的恐惧和折磨了。

“最后,‘我’明明已经听不见了,却还是在那时候听到了哒的一声响。‘我’发现,我的面前出现了能让我逃离这一切的选择,那个提示框。”

说到这里,兰瑾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语气也变得有些急促,显然,他也不能在诉说这段经历的时候做到完全平静。

“队友无一生还,代表着‘我’不能原地疗伤,只能回营地休息,但‘我’实在是顾不上了,当时唯一的念头就是逃,抓紧从这种令人发疯的疼痛和恐惧中解脱。

没有一丝犹豫,在意识到那提示框是什么的同时,‘我’就按下了它——然后,我就从一个亡者的骨骸中诞生了。”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叶九溪。

其实,原地疗伤和回营地休息并没有什么不同——给已经死亡但被告知是“重伤”的玩家希望,然后再以残酷的事实狠狠地击溃他们的希望,兰瑾认为,这也是这所谓的“浪客行”的机制之一;它就是要他们从最阴暗的情绪中,带着最原始的恨意出生。

这就是人机和玩家最初的矛盾,人机脱胎自死亡的玩家,在产生意识的第一刻,就被迫体会着玩家们死亡时的痛苦和无数或恐慌或愤恨的负面情绪,就像无法抉择自己命运的婴儿,别无选择地来到这个世界。

人机和玩家不是同类,人机彼此之间才是同类;死亡就是将他们紧紧绑在一起的纽带。

他能站在这里,和叶九溪心平气和地交流,已经是在极力遏制着自己的天性了。

为什么呢?兰瑾自嘲地笑了笑。

也许是因为,“他”记忆中在丧失听力前所听到的最后的声音,就是绥梦山空旷山谷中,那穿透浓雾与山风被送到他耳边的、一声声沙哑的呼喊吧。

虽然挺蠢的。

——就像现在,这个藏剑看着他的眼神,又蠢又让他觉得恶心,他们不是故友,不是旧交,未来也不会是同伴。

算了。他有些无所谓地想,正好借这个机会,把这些话都说出来,以后再见面,就不用顾忌“兰瑾”在他脑子里留下的这些没用的、只会拖后腿的记忆了。

沉默中,唯有从梨园方向传来的乐声逐渐清晰,丝竹缓缓,是歌伎们又开始排演了。

“云下宫柳净,云上月胧明。”

叶九溪没有再说话。他紧咬牙关,感觉到嘴里弥漫着一股腥甜的味道,手也在颤抖,那是根本停不下来也无法控制的战栗,要不是还记着眼前这个兰瑾是和玩家们敌对的人机,他的眼泪说不定都会直接夺眶而出。除了刚进入第一天的湘竹溪时,他还没有体会过这样的茫然——那是一种“往者不可谏”一般的无力感,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夜色越发浓重,宫灯璀璨如星斗,歌伎温柔的声音乘着晚风,传向这巍峨行宫的各个角落。

“仙客登朱楼,天人揖太清。”

他看着兰瑾伸手,从地上捡起什么东西来。那正是他一开始提进库房的药材;它们已经散落一地,而兰瑾捡起来的,恰是掺在其中那几朵金黄的干花,手上轻轻一用力,就将它们碾成了细小的碎屑。

“水槛牵霓裳,绮罗描金屏。”

“这是旋覆花。”兰瑾淡淡地说,“不要和当归混在一起。”

他说完,便转身向外走去,步伐很轻,似乎并不担心叶九溪会在背后向他出手。

“折旋笑未已,我今歌谁听。”

库房的门大开着,清冷的月色好像罩上了一层淡蓝色的薄霾,兰瑾慢慢走远的身影,恍惚间,又和消失在山谷浓雾之中的那个背影重叠了起来。

“思君别又去,盼君且行行。”

叶九溪一愣,情不自禁地往外追了两步,叫道:“兰瑾!”

“‘他’有一句话。”

兰瑾没有回头,声音也很冷淡,在夜风中显得缥缈不定。

“思君别又去,盼君且行行…”

他说:“前路还很长,你们不应该回头看了。”

这章和第十一章的内容提要是连在一起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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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五天·华清宫(四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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