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五年,十月。
天空一声惊雷炸响,随后是瓢泼大雨,刀剑声,马蹄声,脚步声混杂在一起,透露出今晚的混乱。
“搜,今夜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刺客给我抓出来。”男人咬牙切齿,阴沉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
一阵短促的应是声响起,众人朝密林中鱼贯而入,随后四散开来,有序地在周围查探。
女人低沉的喘息声在树林的另一边响起,她几次想要开口,却都被一旁的少年打断,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地停下脚步,一把握住少年手腕,低声道:“池烨,你放下我吧。”
少年抿了抿唇,女人受了伤,力气远不如他,他微一用力便挣脱开来,强硬地搀着女人往前走,哑声吐字:“不放。”
女人松开一直捂在腹部的右手,露出一道长约三寸的狰狞伤口,黑沉的鲜血混着雨水流下,很快在脚下汇成水洼,再开口时,声音虚弱又无奈:“你便是能带我走,我也活不成了。”
少年感受着手下搀扶的,不断颤抖的身躯,心下知道她说得对,可是却怎么也不能接受事实,反驳道:“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你妹妹怎么办?你不是总说她在等你回家吗?”
女人此刻竟还笑得出来,只是这笑容牵动着伤口,伴随着抽气声,她断断续续道:“其实……都是,骗你的,她已经……十五年……没见过我了,我上次去,偷偷看她,她已经成亲了……还有了,孩子。”
少年没吭声,继续搀着她,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中走去。
女人大半个身体压在他身上,口中不停:“你,你去过……巴陵吗?那里,有,好多桃花……桃花,好看极了……我想着,做完这一单,就去巴陵吧……隐居,带着你一起……”
少年顿住脚步,偏头看向她,女人这才发现他早已眼眸通红,里面蓄满了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别哭,池烨。”女人苍白的手指从他脸上划过,轻声道:“我们可以,就住在,他们隔壁……她的女儿,比你小些,也许……还能定个娃娃亲……”
“别说了。”少年半跪在地上,抱住她几乎软到在地的身躯,想让她能够舒服一点,“师父,你要是敢死,什么娃娃亲?我可不认。”
“你,你不会的……”女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喃喃道,“池烨……答应我……好好,好好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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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