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拯救冬菇穿越记 第56章 羁绊

我一定会带你们安全回到过去的。

*

“六道骸，复仇者监狱xx号犯人，彭格列家族雾之守护者，于今日释放。”

限制轮回眼的装置被拆除，呼吸器被取下，四肢和脖颈的锁链被解开。在水牢里泡了整整十年的身体虚弱无力，他几乎是被狱卒拖着往前走。

空气中飘来了风雪的气息，涌入鼻翼间时竟给他带来几分隐隐约约的新鲜感。不再是依附于别人身上的精神体的他，感官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敏感、真实，也让他无比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从监狱外流泻入的光亮落在他身上，就像是自由之光笼罩着他。

尽管外面的世界或许只是一个比复仇者监狱更大的、更黑暗的牢笼，他却不吝于以自己的生命为赌注，即使以卵击石也要去打破那层由白兰铸就的、看似坚不可摧的壁障。

监狱门口有一个等候着他的蓝发少年。

“交易结束，伊瑞恩先生。”全身缠着绷带的男人冷冰冰地说道，“六道骸是你的人了。”说着松开了对他的桎梏，要不是他及时扶住了墙，怕是会摔倒在地。

“好。”蓝发少年只是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记住是我救了你，要是不乖乖听我的话，我随时能把你扔回复仇者监狱。”

真是的，这人面对自己同伴的时候，可不是这副讨厌的嘴脸。

他勉强扯了扯嘴角：“我需要休息一下，否则没办法离开欧洲。”身体的声带有多久没使用过了？说出来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不需要。”少年的语气毫无波澜，“直接回日本基地。”

那人的右手渐渐凝聚起火炎，只是，火炎的颜色是透明的。

——那是属于复仇者的火炎！

他无声地笑了。

伊瑞恩，这个来自平行世界的客人，总能带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他在这个世界如鱼得水、随心所欲，他的身上有一种藐视一切的强大。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另一个“他”的话，统治世界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痴心妄想吧。

·

他们稳稳当当地降落在日本基地时，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意外。

伊瑞恩身子还没完全从夜之炎制造的虫洞中出来时，便察觉到一股力量正向他袭来！

他皱了皱眉，指环上燃起靛青色火炎，留在原地的身形在被击中的一刹那化为了斑驳的光影。

“怎么回事？”

他看清了攻击他的生物，那是一只浑身燃烧着金黄色火炎的、形态类似于鳄鱼的生物，张开的血盆大口中满是锋利的獠牙。

晴属性的匣兵器么？而且是动物匣？

操纵它的人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女，伊瑞恩对那张脸有印象，正是昨天指着他喊“幽灵”的那位，好像是西蒙家族的人来着？

此时这位外表柔弱的少女眼中迸射出憎恶的光芒，浑身上下是不加掩饰的杀气。

“后退，狄娜！”

古里炎真向前迈出一步，把少女护在身后，额间蓦然亮起死气火炎，犀利的双目直直地对上刚回来的两人。准确来说，是对准了伊瑞恩。

“你到底是……”

这两人突如其来的敌意让伊瑞恩深感莫名其妙。

身后的六道骸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

“住手。”里包恩及时赶到，打破了僵持的局面，“这个人是我们的同伴，你们昨天不是见过他了吗？”

红发男人警惕的表情仍未有丝毫松懈，“透明的火炎？为什么你会有……”

“这是‘夜之炎’，我从复仇者那儿暂时得到了它的使用权。”伊瑞恩解释道，他的视线越过古里炎真，落在红发男人身后死咬着下唇、身子不住颤抖的少女身上，扭头问六道骸，“怎么，有什么我应该提前知道，你却没告诉我的事么？”

“你走的这么急，我哪有时间说。”六道骸冷笑道，对上红发男人的目光，“这个人确实跟复仇者达成了交易，我亲眼所见。”

古里炎真的表情这才放松了些，狄娜收回匣兵器后，却在一旁低声啜泣。

“好了，狄娜，没事的。”他把少女搂入怀中，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少女的头发，声音充满抚慰人心的力量。

·

六道骸终究因为体力不支先行去歇息了，狄娜情绪稳定下来后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整个屋子里只剩古里炎真、伊瑞恩和里包恩三人。

“抱歉，那孩子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古里炎真苦笑道，“本想着你们很快就离开了，所以有些事情没告诉你们。”

“跟复仇者有关？”他们对夜之炎有那么大的反应，伊瑞恩很好奇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古里炎真扫了一眼留下来的俩人，“这是只有西蒙家族和彭格列家族高层才知道的秘密。不过，跟你们说了也没关系吧，毕竟你们在另一个世界也是彭格列家族的人。”

他闭了闭眼，像是在回忆什么沉重的往事，片刻后才沉沉开口：“这个世界的我们……没有胜算的原因，根本不是因为白兰！”

“那是为什么？”里包恩问。

“有一个跟复仇者非常相似的军团在帮助白兰……我们称之为黑暗军团……”红发男人沉痛道，“他们是一群怪物，强大的可怕，能瞬间出现在一个人背后，在你没反应过来时击穿你的心脏，或者砍掉你的头……这个军团只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对付我的家族……”他深吸了口气，狠狠地攥了一下拳头，“我的守护者，还有大地指环，就是在那场战斗失去的，狄娜恰好目睹了这一切；而另一次，就是对付彭格列家族，结果你们都看到了……”

“敌人使用的火炎就是透明的，跟复仇者一模一样。”古里炎真的视线停在伊瑞恩身上，苦涩地笑道，“我没想到伊瑞恩先生如此神通广大，竟然能得到复仇者的帮助。”

一阵死寂后，伊瑞恩先说话了：“拥有跟复仇者比肩的力量么？你们的敌人确实强大得可怕。”

一切都说得通了。

在此之前，伊瑞恩也对这个世界的彭格列家族沦落至此感到很不可思议，明明拥有与彭格列指环的力量旗鼓相当的大地指环，彭格列和西蒙联手应该是无比强大的，却被一个白兰直接碾压。这里的白兰跟原作中比起来也太无敌了吧？这个世界的彭格列家族或许是所有平行时空里最惨的一个了。

“按理来说，复仇者应该是一个独立的体系，为什么有其他人能够使用夜之炎？”伊瑞恩疑惑道，“你们确定那个军团不是复仇者的人吗？”

古里炎真摇了摇头，“复仇者不会参与黑手党家族之间的斗争，这一点我可以肯定，之前关在水牢的骸君也能证实。至于你的前一个问题，如果我知道的话，也许就不会呆在这个地方苟延残喘了。”

伊瑞恩跟彩虹之子交换了一个眼神。

“苟延残喘”，古里炎真说的没错。

有这样一个军团相助，白兰已经是近乎无敌的存在了，距离这个基地被找到、彭格列和西蒙家族的余党被剿灭，只是时间问题。

同样的，十代家族在这个世界呆的时间越久，危险越大。

“我有一点想不通。”里包恩说道，“从这个世界的角度来看，彭格列家族重组于八年前，那么白兰为什么不等两年后再进行73计划，非得把另一个世界的人牵扯进来呢？”

古里炎真沉默了半晌，说道：“我想是因为力量的衰竭吧。正如大空彩虹之子的早逝一样，玛雷的大空沟通平行世界的力量在多次使用后也会慢慢耗尽，他想尽快得到73。”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任何一个平行世界的人都有可能被带到这里。”里包恩微微蹙起了眉，“只能说蠢纲他们太倒霉了啊。”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恐怖的猜测，“也许在我们那个世界里，也有一个白兰？”

“不会。”迎着两人疑惑的目光，伊瑞恩叹息道，“十代的孩子们被带到这个世界，也许不是巧合。”他缓缓说道，“因为，我们那个世界的白兰，在十年前已经被我杀死了。”

气氛瞬间凝滞了。

过了很久，古里炎真才艰涩地开口：“你说，你杀死了你们那个世界的白兰？”

伊瑞恩点了点头，看向里包恩，“比你们早来的那几天，我一直呆在密鲁菲奥雷家族总部。白兰他知道我杀死了另一个世界的他。”

“你……竟然有凌驾于白兰之上的力量么？”古里炎真眼中浮现出希望的光芒。

“我杀掉的，是只有五岁的白兰。”伊瑞恩面不改色，“而你们这个，是完全觉醒后的白兰，加上还有一个类似于复仇者的军团，根本没有可比性。”

红发男人眼中的光芒消失了，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疑惑：“你杀死了五岁的白兰？难道你很早就知道白兰会在将来毁灭世界？不对，你还能跟这里的复仇者达成交易……”他看着伊瑞恩的目光转化成了深深的敬畏，“太不可思议了，你在那个世界，到底是什么身份？”

里包恩勾起了唇角：“他是从初代时期一直活到现在的老妖怪，知道的事能不多吗？”他望向伊瑞恩，“这样一来，我的另一个疑问也能得到解释了：你杀了白兰，才会被他也拉到这个世界。他是想在得到73的同时向你复仇吧？”

伊瑞恩不屑地轻哼了一声：“他要是干脆点……”

就在这时，设在墙角的广播突然响起了一名部下焦急的声音——

“首领，迪米特和彭格列的人回来了，他们……都受了重伤！”

“什么？！”

·

原来沢田纲吉他们去找云雀恭弥时，不幸撞上了好几波敌人，其中还包括黑魔咒的第三部队队长——电光的γ。先不说不熟悉这个时代战斗方法的十代家族，西蒙的部下迪米特也根本不敌γ，最后反倒是云雀恭弥救了他们。

虽然云雀恭弥自身也受了很重的伤，不过能勉强挡下γ的攻击，掩护十代家族撤离，他的战斗力和适应力着实让人钦佩。

“不愧是彭格列最强的守护者啊，连我都被他救了。”迪米特苦笑着替自己的手臂缠上绷带。

“别这么说，迪米特，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古里炎真劝慰道。

西蒙家族和彭格列家族的精英部队早在前段时间便几乎全被屠戮殆尽，这个基地残留下来的人中，迪米特的作战能力算数一数二的了。

·

沢田纲吉从一片黑暗中醒来时，只觉得四肢百骸都疼得要炸裂，尤其是左胸膛处被利器穿透的地方传来阵阵锥心刺骨般的锐痛，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手不自觉地往伤口处探去，却被另一只手制止了。

“别动。”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祁君？”受伤的部位突然被敷上一层凉凉的东西，他忍不住“嘶”了一声，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野里有一个晃动的人影，那人似乎在为他处理伤口。他费力地眨了眨眼，总算看清了那人的模样——靛蓝的发，如雨后晴空般蔚蓝的双眸，原本扮成国中生时就比他高，恢复原样后身高上的差距更明显了。

沢田纲吉的意识瞬间清醒了。

“伊……伊瑞恩桑……”

桑（さん）？先生？

伊瑞恩的动作因为这个多了几分距离感的称呼而顿了顿，随即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你还是叫我祁溪吧。”

褐发少年张了张嘴，看上去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再说些什么。

他打量着周遭的环境，推测自己身处之地应该是基地的医疗室，看来他和狱寺他们都已经脱离危险了。

伊瑞恩示意他从病床上坐起来，一只手按压在他脖颈的动脉处，一只手举着绷带，开始一圈圈缠绕起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褐发少年能感觉到那人温热的呼吸时不时擦过自己肩膀的皮肤，痒痒的，就像风撩起了平静的湖面。他抿了抿唇，有些不自在地说道：“为什么是祁君在帮我包扎？”

“你的家庭教师叫我来的。那么多人受伤，医护人员不够了。”伊瑞恩白了他一眼，“怎么，你想换个像笹川京子那样娇滴滴的女护士啊？”

“才不是！”褐发少年飞快地反驳道，脸色涨得通红，这在伊瑞恩看来反而是欲盖弥彰。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只可惜小纲吉暗恋的女神并没有被送到这个时代，来到这里的只有他、里包恩以及七位十代家族成员。不过这样也好，毫无战斗力的人呆在这个危险的世界只会拖后腿。

一时间气氛又陷入了沉默。

沢田纲吉偷偷瞄了伊瑞恩好几眼，却不知道说什么。

伊瑞恩倒是没什么感觉，他小心地用粘膏固定住绷带，打了个结，最后感慨了一句：“幸好没有缺胳膊少腿的……”

“祁君对这种事情很熟练啊。”沢田纲吉硬邦邦地说道。

“嗯，以前我哥哥经常受伤，这种事我做得多了。”伊瑞恩淡淡道，他站直了身子，脱下医疗手套，开始处理桌上的杂物。

“你哥哥？”沢田纲吉疑惑道。

伊瑞恩笑了一下：“就是你认识的戴蒙老师，他是我的哥哥。”

沢田纲吉闻言沉默了半晌，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之前说……他是你的恋人。”

“我们之间关系很复杂，小孩子还是别那么清楚的好。”伊瑞恩促狭地眨了眨眼，提起戴蒙让他的心情变得愉悦，语调也跟着轻快起来。

小孩子？

沢田纲吉眼里翻滚着汹涌的思绪。

这个人，已经连之前的身份都懒得伪装了吧？

“那么，祁君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了吗？”

望着褐发少年复杂的目光，伊瑞恩微微叹了口气，认真道：“好吧，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我的本名是伊瑞恩·斯佩多，曾经是彭格列初代家族的一员……”

“当然，我只是个小人物，但你肯定知道我的哥哥……”

“他的全名是戴蒙·斯佩多，正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初代雾守……”

他又嘀咕了一句：“其实我用不着告诉你，等你继任首领之后，自然就知道了。”

眼前的少年完全没有任何震惊的神色，只是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伊瑞恩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我已经不知道祁君说的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了。”褐发少年张嘴，声音却充满苦涩，“之前的身份是假的，名字是假的，跟彭格列没关系是假的……所有的事情都在撒谎……”他开始激动起来，“你说把我当朋友，其实一直在把我当猴子耍！……这算什么？祖宗大人的恶趣味吗？你觉得好玩吗？”

他直直地对上伊瑞恩的眼睛，后者被他眼里的那份陌生而澎湃的情感所震颤。

他从没料到褐发少年反应会那么大。

在这段十代家族的历史中，他一直把自己看作局外人，以旁观者的身份见证沢田纲吉他们的成长。他以为自己把握住了分寸，但他没考虑到的是，从他伪装身份接近这群孩子开始，友谊和羁绊的种子已然播种，到最后会结出怎样的果实已经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

就像现在，或许小纲吉真的把他当做非常重要的同伴了吧。

他暗暗告诫自己：以后绝不能再抱着从前的心态去对待这群单纯的孩子了。更何况，在一同被卷入了这个偏离轨迹的未来世界后，他们之间的联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紧密，在回到过去前，他们的命运是一体的。

“不是的，纲吉君。”伊瑞恩无比认真地说道，“我特地伪装身份来到你身边，只是不想让你产生距离感……”他的目光很温柔，蕴藏着某种刻入骨髓的怀念，“我啊，从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你了。我是特地为了你，才会来到日本，来到并盛……纲吉君对于我来说，是非常特别的人……”

非常……特别的人？

沢田纲吉晃了晃神，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想察觉出一丝一毫撒谎的痕迹。

没有。

他说的是真的。

超直感已经肯定了他的话。

“好啦，我保证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糊弄你了。”伊瑞恩观察着少年渐渐平静下来的神情，露出了笑容，“还是朋友？”

他的目光真挚得过分，沢田纲吉拿他没办法。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伊瑞恩，但突然涌进来的一波人打断了他的思绪。

“别闹脾气了，蠢纲。”里包恩冷哼了一声，身后跟着狱寺、山本、笹川了平和库洛姆，迪米特也来了，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扛着一个巨大的包裹。

“这是……？”沢田纲吉不解道。

“从明天开始，迪米特会帮你们适应这个时代的战斗方式。”里包恩道。

“啊？大家都还受着伤呢！”沢田纲吉不赞同道。

“没事的，十代目，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狱寺隼人噔噔噔地跑到沢田纲吉面前，原本应该打上石膏的大腿却像完全好了一样。

“诶？”

“是用了晴属性的火炎治疗伤口吧？”伊瑞恩瞥了他一眼，“那种方法还是少用的好，强制激发细胞活性会让细胞提前衰亡的。”

“晴属性的火炎还能用来治疗吗？”沢田纲吉诧异道，看来他对十年后的世界还知之甚少啊。

“你们的存在已经暴露了，敌人这段时间一定会加大搜查力度。今天的战斗你们也看到了，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要是真到了不得不战斗的时候，你们只有等死的份。”里包恩毫不留情地训斥道，“看看云雀，人家在短短的一天就学会了这个时代的战斗方式，蠢纲你身为首领真是丢脸啊。”

面对又开始散发着斯巴达气场的家庭教师，沢田纲吉真是欲哭无泪。

迪米特把包裹扔到地上，数个造型精致的小匣子和不同属性的指环散落一地。

“这是祁溪拼死从敌人基地带回来的。”里包恩说道，“好好训练，别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

“诶？”沢田纲吉等人震惊地看向伊瑞恩，能从敌人基地偷出这些东西，该说他胆大妄为呢，还是说他强的过分呢？

“哪有‘拼死’那么夸张？用点幻术掩盖视线还是做得到的。”伊瑞恩不以为然地笑笑，“好啦，大家别被里包恩说的那么紧张，我一定会带你们安全回到过去的。”

沢田纲吉内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祁溪还是那个祁溪。

不管身份如何，他始终是他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