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born端着一口就能喝完的咖啡杯,萌萌地开口:“随时保持丰沛的精力是杀手的不二秘诀噢,林。”
这个时候倒是有点“婴儿”的样子了,说话的语气还挺萌。不过我完全不吃这一套,单刀直入地问:
“他和彭格列有什么关系?”
我有端猜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权利争端的炮灰?还是说……啊。彭格列的门外顾问的日名是姓沢田吧。泽田家光?”
彭格列是里世界的无冕之王。从初代的Giotto到如今的九代Timoteo,时间赋予了彭格列家族难以撼动的根基和底蕴,虽本部坐落于意大利,但它的触手完全能够伸到日本来。
对外,Reborn表现得与彭格列的关系一般。但偶然的一次信息交易中,我知道他欠了Timoteo的人情。如此一来,他受后者的委托前来日本是正常的,唯一让我觉得不正常的是——
“沢田纲吉是泽田家光的儿子?”
我皱起眉毛:“他的家庭教育也太失败了。蠢兔子在里世界可没有任何活路。”
“泽田家光本以为他的乖儿子可以一辈子做个普通人。”
“所以现在,是什么值得九代目大费周章,把你劳动来了日本?”
Reborn举着咖啡杯挡住了自己半张脸,大大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有一种无机质的审度:“你的消息落伍了,林。就在过去的两个月里,彭格列明面上和暗地里的继承人都死了。”
我吃了一惊:“全都死了?一个不存?”
“严格来说,还剩一个。”
Reborn满怀恶趣味地说:“你已经认识他了。怎么样,还满意吗?——你口中的‘蠢兔子’,未来有一天会坐上彭格列的王座呢。”
我也难怪恶趣味地揣测:“希望他走在红地毯上的时候不会平地摔。”
“……”如果我没有看错,Reborn的嘴脸拉直了一个度,他面无表情地用糯糯的语气说,“作为他的老师,我会教导到他不敢再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诶?你?当老师?”
我说:“太可怕了。我宁愿相信你转职去当个厨子。”
他谦虚地表示:“如果你在暗指我的厨艺,那我很遗憾,小姐。我们两个不相上下。”
我想到了旧金山。为了隐蔽行踪,我们曾在那座城市共处一室,然后过了整整一个星期每天三顿干巴面包和咖啡的日子。
不知道Reborn有没有吃吐。反正我是吃吐了。
我表示果然还是算了,他当厨子会被客人砸锅铲的。而后我又问:“你什么时候把他带走?”
在我的设想里,既然要培养继承人,那就应该将他带回本部去进行魔鬼训练。Reborn此行来应该是将人带走的——好吧,管他把人带去哪呢,意大利,英国,地下拳场——哪里都行,远离并盛町就可以。
然而,在我期待的目光中,Reborn说:“为什么要将他带走?将他暴露在里世界,那是**裸的谋杀。”
“……你可以把他好好地藏起来教导。”
“不巧,并盛町很有趣……”Reborn短促地笑了一声,“在这里,沢田纲吉能得到更好的磨练。”
他当然知道我短时间不会搬出并盛町:换言之,并盛町现在算是我的领域。
我盯着他的眼睛。
他毫不避让地与我对视。顶级杀手的目光虽然常因他本人的体型而具有迷惑性,但此时此刻,他正在挑衅我:
我将侵入你的地盘。
你又将作何应对?
太阳随着我们的对话而移动,削减着我跻身的阴影。我摆在身侧的手指感到一点温度时,日光已切到我的身体。
我慢悠悠坐了起来:“很有趣么……”
“咻——!”
“嘭!!”
子弹划破了我的脸颊,一缕头发碎开后掉到了地上,死亡短暂地笼罩我,又飞快地流走了,原本绑在我手臂上的短刃出现在Reborn手中,将他的手指割出一道殷红的血痕。
从我登上天台就开始编织的幻境没有骗过顶级杀手的直觉:这只野兽甚至不靠眼睛来判断,他玄而又玄的第六感比最会玩弄权势的女人还要恐怖。曾经几次我还没有意识到时,他的子弹已打穿了远处窥探之人的喉咙,当我问他怎么发现敌人的时候,他回以我疑惑的眼神。
那时候我就知道不要轻易和他为敌。
现在,我抹了抹脸,擦面而过的子弹带来的热度在皮肤上挥之不去。
“真不客气啊。要是把我打死了怎么办?”
他说:“那么,你也一定会拉着我一起死?”
“倒也还没到那个地步,”我说,“太不划算了。我的命很贵。”
他无意和我争论谁的命更贵这种无聊的问题,哼笑一声把刀扔回给了我。不知到底做了什么样的布置,他身后破开一个洞,杀手往后一步踏进去,机关缓缓关闭,他和我眨了眨眼,意思分明是“明天见”。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消失,半晌爬起来,狠狠地锤了锤地板。
太恨了。并盛町明明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养老圣地,沢田纲吉为什么要生在这里,引来了这等豺狼?
他就不能生在京都、北海道、九州——之类的地方吗?
真是生错了地方!
·
放学后,我婉拒了山本武的邀约,倒是有些惊讶:今天的值日生不是沢田纲吉,一个神情困倦地男生正在见缝插针地把离开了的人的椅子摆起来。
说起来,昨天沢田纲吉是怎么处理了那个小怪呢?今天印象里那人好像请假了?——啊,好吧。沢田君原来也有些处理现场的天赋。
我耸了耸肩膀离开,在踏出校门时隐约听到了“光头”“不可思议”的字样,随后走上熟悉的街道。
在路过便利店时,想起来最新一期的《不可思议命案》已经发行了,便一个拐步走了进去。
《不可思议命案》是一本小众刊,被售货员放在货架的偏僻角落里。我走过去的时候,发现那里已经站了一个人,但他翻看的是旁边的《月刊世界之谜与不可思议》。
“麻烦让下,”我说。
他头也没抬,为我让了一步,我瞥了一眼他手上的内容,发现我居然正好看过。
名字里都有一个不可思议,我当然也翻看过《月刊世界之谜》,恰巧那篇文章我有过些许思考,故此我不假思索道:“他当时观测到的应该是金星投射在地球上的影子吧。”
他惊讶地抬起头看我:“事实上,也可能是金星上的硅形态生物发出的信号——”
我们对视一眼,仿佛对上了某种暗号一样。但这是错觉,因为我对《月刊世界之谜》的兴趣远远小于《命案》。
在他继续兴奋地说“月兔存在月球的背面,对吗?”的时候,我说,“我不知道。我又不看《月刊世界之谜与不可思议》。”
我把《命案》抽出来,看到他的目光变得很惊疑不定,直到我转身准备走时,已变得有些失望起来,他大概是觉得自己被戏耍了。敞开着杂志很容易被路人看到内容吧,大可能有无聊的人借这一点玩他。
像是触及了防护反应,他身上的气势凶狠起来,像一只大意的野犬反应过来后冲我龇起了牙。少年“嘁”了一声:“离我远点。”
我绕过他前去结账,直到即将走过货架的拐角时,我说:“也可能在正面,只不过灵魂不可见。”
隔着很远,我都听到他的呼吸停滞了片刻。但他没追上来,大概已看出我隐含的拒绝:萍水相逢地对共通的爱好作出观点和评价,但不需要更近的交流。
他看出了这一点,因此分明对我有好奇心,又克制住了。像流浪了很久的野犬一样,龇牙咧嘴地凶狠地面对着世界,渴望建立深层次的感情关系,又敏感地轻而易举地停下脚步。
某种意义上,他和一个人很像,只不过情绪更加外显罢了。这么说来,还是个很青涩的家伙嘛。
·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
我看到这个青涩的家伙准备炸学校。
すっげー(牛逼)。
两位的夸赞令我身心愉悦,封为愉妃和悦妃,又更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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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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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Chapter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