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所有安排,我心情轻松的一跃而下,还给团团一个送别的微笑——空气中泛起涟漪,那是空间的波动。
在我的死亡刺激下,情绪激动的团团力量暴走,加上之前敦和芥川的特异点,如今这方世界:她可以轻易归去。
我安心迎接死亡——
「风?」
在一片寂静黑沉中:我听到了风的呼啸。
「啊,好冷。」
我察觉到了身体的僵硬。
「光?!」
我接收到了光感。
「我这是还在跳楼中?」
但我的心脏,在我没有刻意的控制下——停跳着。
「这是死后的时间吗?」
我缓缓睁开眼,入目是茫白的一片。当我清楚看到飞舞的鹅毛大雪时,我的心跳也在此时惊艳登场,附带一场摇滚般的激烈节奏——急促喘息的我呼出团团白雾。我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疲惫的大脑接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讯息,无处不在的痛觉折磨着我纤细脆弱的神经。在我感官逐一恢复的现在,即使被痛绝干扰,我也察觉到了“窥视”,那是我过往经历所磨练出的本能。
「啊。子嗣。」
一道没有平仄的声音被我捕捉——不,不是声音。我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啸声,这种噪音下是不可能听到“在空旷室内响起的清晰声音”的。
「很痛苦呢。处在生与死的界限,生死皆不能。」
这次我分去了心神,从那道没有感情的“话语”里分析所需的情报:
——他是看着我的人。
——我现在就是那种跳楼失败并半身不遂的情况。
——我无法死去……
大噩耗:我跳楼失败变半身不遂不说,现在连自然死亡也无法迎来。为今之计,只有我快点掌握身体状况,然后给自己干脆地来一下了。
「不如……」
那道声音很是犹豫。
「帮他一把?」
他应当是在自言自语。
要杀了我吗?那样我会奉上微薄的感激的——我感受到了光、感受到了冷,我的意识更清晰了:我在逐步恢复。
「唉——」我就知道,太宰治是被不幸缠绕的男人;如今竟是连死亡也达不到。
「你叫太宰啊。」
那个声音和我对话了!
「你是我的子嗣啊。」他理所当然的回我,并且这次的话语里带了些愉快的笑。
「你能杀掉我吗?」我不抱期望的问他,等着从他接下来的回答里获取信息。
「做不到哦——那样需要杀了我自己。」
「……」我是“子嗣”,他便是“父” ,也就是说:类似吸血鬼的存在吗?
「别沮丧啊~难得这么有缘,就一起聊聊吧。」
「抱歉,」我以退为进,给他传递消沉的想法,「我没有心情聊天。」几句话下来,我已经确定了这是“心灵对话”。
「你很想确定现在的状况吧~」对方像逗小猫一般,用小鱼干引诱着我,「虽然我和你一样还是具“尸体”,但“冰原”是我的领地和视野。」
他的话里满是笑意,同时还有着散不掉的威严:他应该是位漫不经心的统治者。
「那就先由我来进行一下自我介绍吧,之后“子嗣”你可要乖乖开口哦~」
他用诱哄的语气敲定了结果,没给我反驳的空间。
我听着他讲述——
「我是G,冰原地区的统治者。」自我介绍的他语气不复逗我时的轻松和愉快,只有最开始的冷淡和浑不在意。
「某天,我正在散步,然后一栋大楼平移而来,躲过的我……」他顿了一下,然后画风突变,语气活泼地说出了令我愕然的话,「被从天而降的你砸碎了脑袋!嘻嘻嘻——」
我被他的转变吓到了。
「哈哈哈哈……」他在我的脑中狂笑,附带着电流般的窸窣声——也像是虫群活动时的虫足爬动声。
「呼、呼——啊,好累。脑子被砸坏了就是不方便。——抱歉?我刚才没说清楚,让你吓到了。接下来我会告诉你前因后果的,你不必害怕。」
我主要是被你狂放不羁的笑声吓到了。至于内容——只要他愿意说,我总能获得有用的情报,不必急于一时。
「具体是这样的:我如往常般在冰原游荡,然后一栋大楼由虚转实,向着我所在的方向平移而来;我惊险的躲过凝实的大楼,却被从大楼上摔下来的你砸个正着。」
我皱起眉头(我只是感觉我是这种状态,并不是真的皱起眉头,我的身体现在还沉重的不听使唤),费力的思考他话语中的信息:现如今的位置是冰原,符合我恢复感知时感受到的寒冷和水渍,跳楼的我和平移而来的楼——无法确认这是组织的办公楼,很可能我出现在其他地方再坠落。
「我的脑袋首先被你身上的能量场撕碎,在那瞬间我看到了一本虚幻的、书页上有着星球虚影的书;接着我的身体和你亲密接触,没了能量场干预,你和我如胶似漆的黏在一起,成为一滩混杂着暴风雪的你我不分彼此的肉泥。」
我们的交谈没有多久。他沉睡了,我的感官在苏醒。
我不该心存侥幸的。注视着漫天风雪,在一众黑衣吸血鬼的包围圈中,在一团扭动的黑雾面前,恢复了人类形体的我站在冰原上,风雪以我为中心逼退了那些威胁。当我身前的黑雾散去,我看到了另一个人类,他是让我拥有了风雪之力的“父”,也是让我叹息自己不该侥幸的原因——这个男人和团团很像;仅凭外表是难以判断的,毕竟一个是成男一个是幼女,但我的结论是他们是同位体的关系。兴许是我最后想要让团团记住的贪念,导致我如今尴尬的局面:团团应该是回去了,但我所在的脆弱世界被拽到了这里,甚至书在我濒死之际与我融合,使得被男人传染成“子嗣”的我固定在非生非死的状态,如今唯一能死去的方式就是杀掉男人,那样身为“子嗣”的我也会消亡。
远处的黑衣吸血鬼们虎视眈眈,若我想趁此杀掉男人来引动自己的死亡,那么我身后的书世界(我将我的世界称为书世界,这方世界根据我从男人那里获得的信息、我会称这个世界为虫世界)将会成为任君采撷的无力处女——对于这方被虫卵污染的世界,书世界的人有着纯粹的人类基因,是虫世界这些因为虫卵寄生导致基因崩溃而变异成非人种的人最期待的实验素材。我砸到的男人真不得了,这些可怕的秘密都只是他的常识,因此我才能在虫卵传染中轻易地获得这些复刻在虫卵中的讯息。
真是可怕啊,这个世界的生物都被虫卵寄生了。而能知晓这个秘密,并将之视为寻常的男人更为可怕。该怎么保护书世界呢?被暴风雪隔绝的他们又是什么想法?他们也会如我一样被虫卵感染吗?我想保护的织田作,和唯一一个织田作能安心写小说的世界,我真的能在虫世界里保护好吗?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虫的污染渗透所有生物。书世界会不会已经感染了?虫卵会不会正在增殖?这个世界真的太可怕了?我认识的人们会不会也变成非人类?或者是扛不住感染暴毙?织田作的孩子们会不会因此与他阴阳相隔?他会不会再度踏上死路?而我打出的完美结局是否就此崩塌?真的太可怕了啊!明明所有一切都完美了,却因为我心中的小小贪欲引来崩盘!真是——
泪水糊上脸颊,但因为冰原和风雪使我没有察觉。我只听到风暴呼啸近乎雷鸣,我只看到风雪浓密如粘稠面粉。最终我被风雪掩埋,我也像是尸体一般沉眠在雪被之下。
而后某天,脖子上传来拉扯,然后是阳光撕碎雪被照射进我眼睛的情况,接着我看到了眼眸纯澈的少年,和他扯着我红围巾想要拿走的手——他手腕戴着白色的手环。我们对上视线,只想要我围巾的他蹲下身来,戳着我没有感觉的脸颊,单纯又清爽的说:“你是病患吗?我是白子言默,G机构新来的实习员工,不管是跑外勤还是照顾病人,我都可以胜任哦~”身为我再生之父的男人退化成了少年,用着少年人的纯澈与活力向我微笑;就像他身后的暖阳,即使是铺满白雪的冰原,亦有淡淡温暖。
心灵莫名平静了的我被他捡回空荡荡的实验机构,记忆明显出问题的他在机器人的辅助下运转起了整座基地。
而后某天,代表“父”阅览吸血鬼们呈递的文件的我有了个大胆想法——融合!
在其他领主要进攻和瓜分书世界前,我拜托“父”以我为媒介同化了整个书世界——寄托在我身上的书被“父”的虫群啃的满是窟窿——尽可能的避免书世界人被送上实验台。之后我撤去封锁用的风雪,放任书世界与虫世界的人互通。因为“父”的权威,蠢蠢欲动的领主们不再动用粗暴手段。
天晴了,横滨不再总被风雪环绕,织田作之助为这离去五年的太阳写下《寒阳》。
■xx年后——
「聚会」过后的“父”回到冰原,与烤着孱弱篝火的我坐在一起,而后突兀道:“我们殉情吧。”在织田作老死后沉默寡言的我颤动眼皮,看向与同位体见面后鲜活起来的男人,挂着微笑的他起身向我邀请,“走吧——去追赶死亡!”
心脏猛烈跳动的我搭上他的手掌,在织田作死后没有了目标的我恍若新生,像是所有的活泼在此刻爆发,随他到达熟悉又陌生的横滨前,一路上我尝试了各种死法,虽然因为书的融合被免疫了,但许久没作死的我经验恢复中。
港口黑手党——这里面的人都是生面孔,除了在最顶层的首领是中也外。受虫卵侵染的影响,中也哪怕开污浊也能自主控制,似是被虫卵优化了基因——毕竟那东西是虫族记录基因的基因虫,是天然的生物医生,除了有与其他生物无法分割的融合性外,几乎没有缺点——几乎——被感染者都会拥有虫群特性,而第一个成为始祖(领主)的“父”就是虫世界的“后”,其他能够掌管一片领地的是“后”候补。所谓虫群特性,大概就是森先生最喜欢的最优解了,无需下达命令,只要是为了“组织”,组织中的每个都会自发地牺牲自己,以促进“组织”的目标。
虫世界看不到星星,到了晚上就漆黑一片,只能看到领主领土上的心相之力光晕。外太空是“生命禁区”,因为整个宇宙都是“基因虫”,但与虫世界里寄生生物的“卵”不同,宇宙里的是成虫,它们在环境恶劣的宇宙里厮杀,以残酷的环境和无止境的厮杀来整合、优化、进化基因虫的基因。
中也被“父”带去了这样的外空间,因为以风雪之力庇护横滨的我就要死去,所以作为临终关怀,“父”带中也去了解虫世界的隐秘——中也是风雪消融后横滨的新领主。而我在这期间逛了逛横滨,确定除了看着二三十的中也,和看着四五十岁的中岛敦,我没再发现其他熟面孔。大厦天台,故地重游的我一跃而下——满是虫孔的虚幻书籍与我脱离!时光恍若来到我22岁那年,在我与首领办公室的团团告别后,向下坠落的我被崭新的、展开的书籍拥抱,而后以非生非死的状态停留在这个人/虫世。
就像是一个轮回,破损的书籍和破碎的我,唯一相同的是那辽阔的天空——一双金眸锁定了我,是“父”,他在黑色大厦的楼顶。而在近乎百年之前,一个小女孩,她蓝色的眼睛与下坠的我视线交汇。
蓝色,金色,
幼女,成男,
晴空(指清朗的天空),九霄(比喻极高或极远的地方)
“拜托——晴朗又高远天空啊!……请让我长眠吧。”
恍惚间放起了走马灯,那是我吸食“父”鲜血(主要是流动在生物血管中的虫卵)时看到被虫卵传承的画面:年轻的还未蜕变成王者的“父”,面前上重若千钧的断龙石,而他只能跪地哭泣;“父”伫立在废墟制高点,前方是燃烧的星际飞船,天空是密集的嗡嗡作响的黑色虫群,而后他以冰原笼罩世界、用心相之力把所有搭乘便车而来的基因虫封埋。
接着是我在计算机中找到的视频记录:隔着一扇门、用身躯挡住所有进攻的几乎没有人样的半龙化生物,和对比之下、门另一边娇小捶门的白大褂青年;在弥散的黑雾消散之后,是消失的龙尸和遗忘了什么的减龄了几分的青少年。
那么面对我的死亡,你会如何呢?虽然我们只是意外导致的“父子”,但死到临头果然还是厚颜无耻地想被记住。
“……归于我吧。”
在那幻觉般的叹息后,视野被血覆盖的我陷入黑暗。黑色里有暗沉的红摇晃,那是视觉残留的色彩;还有耳鸣般的虫足爬动声,那是疯狂在我体内分裂繁衍的基因虫;最后是身体逐一消失的感知——
终于……
要死了吗?
之后到了首领宰卷,会更加深入描写虫世界太宰的经历(大概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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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番外:首领宰之死(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