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十代目的刀 第15章 山本与竹刀

睁眼，起床，换好晨练时的衣服。

小心，谨慎，千万不要吵到大将。

绮罗洗漱完毕，轻手轻脚走下楼梯，和同样醒来的妈妈道一声早安，将短刀挂在腰间，又背上爸爸送的竹刀，跨出家门，一天的时光由此开启。

第一项是绕着并盛町跑四圈，对于孩童的身躯来说这是相当长的一段距离，爸爸说测试结果来看她的长项在于速度与力量，耐力是大缺陷，要着重练习这方面，在长达三年的锻炼之后终于勉强能够跑下来，尽管如此，每次跑完还是要出一身大汗。

比如现在。

一圈一圈跑到精神麻木，只剩下前行的肌肉记忆，机械地抬起双腿，让双脚交替着轮流踩在地上，感受着坚实的大地所带来的反馈，眼前一片一片冒着金星，绮罗咬住下唇，竭力让呼吸起伏不要太大，但胸腔的震动如此明显，周围一切都失去了存在感，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鼓噪的心跳，以及扑面而来的风的触感。

想不到任何脚下的路除外的东西，目之所及是混凝土浇筑的平坦道路，逐渐明亮的天光的映衬下，不再是灰沉沉的颜色。

还差一点，快到了……她勉力抬头看向前方，是离家不远的小公园，大将与她最初相遇的地方。

“哟，到达终点！”

爽朗的笑声从后方传来，如同一声哨响，锐利地划破黎明的沉闷，绮罗长长呼出一口气，又撑着往前缓行几步，才转回身来，仰起脑袋看从第三圈开始便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的家伙，“早上好。”

从一开始晨练就看到的人，跑步时会碰到，在小公园练习剑道的时候又会遇见，起初井水不犯河水，久了之后对方会主动和她问好，而大将还有妈妈教过，要及时回应他人的问候，这才是好孩子，绮罗学着他的样子回应。

一来二去，两个人算的上是认识，不过他们从来没有交换过姓名，聊天的内容局限于对方提起的对于晨练的心得或者讨论天气。

绮罗自觉不是会聊天的人，能让她滔滔不绝的话题只有大将，但不适合对陌生人提起，万一对方是来刺探情报的间谍，依据跟着妈妈看电视剧的经验，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早上好啊~”山本武一手扛着他的棒球棒，笑嘻嘻地朝她挥手，他的额头上覆着薄薄的一层汗，“之前一直没有问，没想到你也是并盛中学的。”

他还一直以为对方是某个小学的学生，仔细回忆的话，从遇到的第一天起她就是这么矮，三年多一点的时间，山本武从完全跟不上她到现在轻轻松松跑几步就能追上她在第三圈逐渐慢下来的速度，她一点变化都没有……大概纯粹长不高吧。

没关系，小小的也很可爱，哈哈。

对对方的想法一无所知，绮罗在心里预估，这个人比她高了一头，应该是高年级，她微微鞠躬，看起来非常乖巧，“是的，我是并盛中学一年级的学生，前辈。”

果然昨天根本没注意到他，明明就坐在离沢田同学不远的地方。

山本武摸摸后脑勺，“很遗憾，可不是什么前辈，同样是一年级新生，我是一年A班的山本武。”

A班……A班？！

绮罗稍稍睁大眼睛，细微的表情差分立刻被捕捉到，他对绮罗的反应非常满意，“和你的哥哥是一个班级，沢田同学，今后请多指教咯。”

“我是沢田绮罗，请多指教。”绮罗下意识回道，随即又重新打量着山本武，好像第一次看到他一样，她忍不住问，“我的哥哥是指大将……沢田纲吉吗？”

本应该是兄妹关系，可这个名字从她口中念出来意外的不顺畅，似乎是第一次提到一样，绮罗在心里疯狂土下座，连脑袋都垂下来，如非必要她绝对不会直呼大将的尊名，太僭越了！

好在山本武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僵硬，反倒抓住她的称呼，“大将……你和沢田同学是在玩什么扮演游戏吗？听起来好有趣。”

“不是，大将就是大将，我没有在玩游戏！”绮罗压下嘴角，使劲摇摇头，身后随意梳成一束的辫子晃来晃去，夹杂在其中的那两缕红色挑染跟着变成了朝阳下燃烧的火苗，活泼泼跳跃着。

山本武一眨眼，把自己的目光从她的辫子上扯回来，顺畅的道歉脱口而出，“啊哈哈哈，对不起，下意识就以为是兄妹之间的戏耍了，是我的错。原来沢田同学是沢田同学的部下，怪不得一直在练习剑道，好羡慕沢田同学有这样忠心又能干的部将。咦，这么说来，有两个沢田同学，好难区分，可以叫你绮罗吗，不会冒犯吧？”

除了爸爸妈妈之外，有第三个人把她说的话当真了。

绮罗方才的恼意瞬间烟消云散，又转而为因他的话而产生的欣喜，“请随意称呼……真的吗，我对大将的心意，很明显吗？”

这还是第一次，在家之外的地方，被爸爸妈妈之外的人夸奖了对大将的心意！

她握紧身侧的短刀，轻巧略过她本来就不在意的称呼，迫不及待问起山本武刚刚说起的话，来确认真伪。

甚至踮起脚尖，为了看清楚山本武的表情。

“是啊，从昨天起就有感觉了，沢田同学在的时候，对你来说简直就是全世界只有沢田同学。而且我猜，你每天来练习剑道，也是为了锻炼武艺，更好地守护大将吧？”山本武又问，他的目光落在了绮罗腰侧的短刀之上，绮罗从来没有当着他的面拔出过这把短刀，但是山本武觉得，相较于她每天练习时会用的竹刀，这把刀才是她真正的武器。

而此时，绮罗的手习惯性地搭在刀柄上，仿佛下一秒就会拔出刀，在即便是最疲累的时候都不会松懈的姿势，和短刀如出一辙的锋利。

她并没有意识到山本武在闲聊之外对她的观察，而是微微抿起唇，大概是在害羞，“是，为了保护大将免于死亡，一定要变得更强才行。”

“免于死亡？绮罗你怎么会这么想，难道沢田同学被什么了不得的敌人盯上了，还是有什么诅咒，如果实力不够强劲就会被抹杀？”尽管说着会当真的，在听闻绮罗这样说时，山本武还是下意识代入了游戏的思维来揣摩，他玩游戏的次数不太多，更不是会耐心关注剧情的类型，能够提出的可能性不过这些，但绮罗比他更迷茫，她迟疑又缓慢地摇头，“目前没有威胁大将的存在。”

大将总是在吐槽她过分靠近的距离，爸爸妈妈包容了她赋予自己的使命，而在这三个人之外绮罗从不与外界有更多交往，从没有人直白地问出这样的问题。

为什么总是在恐惧着，担忧着，仿佛大将的死亡是无法逃脱的宿命呢。

她回答不出来，被大将拾到前的记忆是一片空白，而她抵触着追寻过往 自然与答案无缘。

交谈不了了之，两个人各自占据一个角落，山本武进行他的棒球训练，绮罗拔出竹刀开始日常的挥砍练习。

使尽全力挥出的刀又快又重，裹着雷霆万钧之势，带起的风拂开地上堆积的落英，几次连击行云流水，竖劈斜挑后加以追击，穷追不舍，杀气扑面，与她对战时爸爸曾经说过，她的刀杀气太重，绝对不可以随意拔出。

这个道理，她当然知道。

后来她才意识到，在面对那只恶犬时，她大可以将刀挥向它的四肢，这样一来，有效限制对方的行动力的同时也避免了杀生，但是绮罗第一时间的选择是对准敌人的要害之处，一击制胜，不留余地。

害怕是因为大将的眼神，在那之前她目送恶犬的灵魂消散，任由滚烫猩红的血液浇在脸上，无动于衷。

自诩为守护而存在，可一招一式都裹着满满的恶意，那挥出的每一刀到底是杀戮还是守护，提出问题的爸爸不肯给她答案，让她自己思索，根本想不明白，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刀收起来，在明晓答案之前，她不会随意拔刀。

不想再看到大将那样陌生惶恐的神情了。

绮罗敛下眼眸，右手一振，似乎在振开依附于竹刀之上不存在的污秽，紧接着干脆利落地将刀收回。

训练完毕。

“不管是看几次，还是觉得绮罗的收刀真是帅气啊，连我都很想学学看。”

一旁早已训练完毕等候多时的山本武拍拍手，做了他很早以前就想做的事情，迈步过来，像是最平常的朋友之间会做的那样，“为了庆祝我们终于成为朋友，一起去吃早餐怎么样，我来请客！”

“朋友？”绮罗深深吐出一口气，再一抬头时眉目间的冷漠尽数被与正常小女孩无异的懵懂取代，“我们吗？”

“对啊，我们可是认识三年，现在还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年级，这么有缘分，还不算是朋友吗？”

“是这样？”成为朋友就是这么简单的条件吗，她满心疑惑。

“是这样。”山本武用坚定不移的眼神告诉她，就是这么简单。

这么想想的话，浅井葵也对她说，她们是朋友。

“哦……那走吧。”绮罗看看天色，向山本武伸出手，“要快点，不然大将会睡过头迟到。”

她赶着回去叫大将起床。

咦，这是要……牵手？

山本武一惊，犹豫着牵住绮罗递来的手，看她神色自若，没有一点羞涩，又觉得自己好像是误会了什么，他重新笑起来，眼角眉梢全是阳光，“嗨嗨~那就跑几步吧，离得不远，跟我来！”

对于绮罗来说，朋友就是要牵手手啦，大将和浅井葵都是这样的！

此时的27：zZZ……

我是想写纯爱的，是的，嗯，是……是吧……

（番外if线搞点狗血不犯法吧）

（啊哈哈哈，不怪我的！阿武自己抢笔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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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山本与竹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