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清明时节 第10章 被发现

两个月。

暗杀彭格列不是清明接下后执行时间最长的任务。

最长的任务是暗杀非洲某部落的首领，要求是让部落不再有“首领”。但实际那是个恐怖组织的窝点，部落只是掩体，推出来的首领一茬接一茬，跟韭菜一样割都割不完，一个死了就随便从原先的部落里抓一个，直到青壮年消失，老人消失，男性消失，然后是女人、孩子……

清明在那里呆了整整两年，每天都在将枪口对准弱者。

当时的清明，身体年龄是九岁。

从那之后，清明渐渐从工作狂魔变成了不推不动的东西，也渐渐被组织边缘化，工资减少装备损失，导致她好几次差点死在任务中。

组织因此更加满意清明的实力，并进一步缩减了清明的装备与资金。

而为数不多去金钱，也被清明用来还债。两年时间转移整整一个部落的人，人力物力都需要钱，新的身份新的庇护所也需要钱，衣食住行需要钱，教育就医也需要钱，清明剖开了自己的全部，换来了173人的联合举报信。

自此，清明成为了世界公认的联合国际通缉犯，是三和会唯一一个暴露的杀手，也成了三和会随时会推出来的，当之为愧的靶子。

枪击弱者，杀害弱者，保护弱者，救助弱者——被弱者杀死。

清明有时候会想：为什么自己不是弱者？

在夜晚，在逼仄的房间，在柔软的床垫上，独自蜷缩在被子里的时候。

她会痛恨自己拥有力量。

……

孤独可以，但恐惧不行。

清明缓缓睁开眼，天已大亮，她反应有些慢地看着自己还未包扎的伤口，面无表情地起身，爬到树梢上拿下自己的背包，落地时的刺痛也并未搅乱她的平静，她熟练地给自己处理伤口。

手臂和小腿用树枝做了简单的夹板，目的是限制一下自己的行动，免得骨裂加剧，而断掉的肋骨，被清明直接在体外，连着皮肉用钉枪钉住了，不方便转身，但省去了开刀，也幸好她瘦，不然可没法从体外确定断骨的位置。

用压箱底的应急食品填饱肚子，吞下消炎药跟发烧药，清明简单活动了一下，确定疼痛可以忍耐后，背着一个小包下了山。

她确定了日期，今天是周末。

三浦春发邮件告诉她下周不要缺席，因为马上就是期末考试，期末考不及格的话暑假会被留下补课，与其他学校的补考只需及格不同，绿女子中学要求补考要在及格线以上15分才算过。

清明担忧了一下自己的日语跟日本史，她每次考都是低空飘过。

于是对三浦春发送了补习请求，对方欣然同意，并邀请清明到自己家进行补习。

犹豫几秒，清明说下午去。

今天上午，她要去讨债。

在用关东煮的竹签抵在对方脖子上，威胁了一通上午班值班的店长后，清明拿到了自己的工资，和傍晚班同事的住址。

到的时候屋里的人还在睡觉，清明直接踹开门，顺手拿起放在门边的扫帚，毫不客气地向那人招呼。

“傻呗玩意。”清明的声音平稳冷静，手上的动作却十分残暴。

把人打醒再把人打睡，清明从收到的工资里抽了一千日元，扔在地上，随后像模像样地比划了个祈祷，“感谢我的善良。”打了还好心给你医药费，像我这样的好人不多了。

这家伙每次换班都提前好久让清明去，清明到了还要叽叽歪歪一大堆，甚至还试图骚扰过她，不过被清明扭脱臼了胳膊，后来就只剩下嘴硬了。

清明也不怕店长报警作证，自己还是未成年，对方要是报警，先进去的只能是雇佣童工的他。而且，谁会相信一个自己都骨折骨裂的小女孩，会把一个成年男性打到昏死过去呢？而且，这人从头到尾都没看清打他的是谁，清明上来就先把他的眼睛打肿了。

最后踹了一脚，清明迎着暖阳，步伐轻快地走向了三浦春家。

当然，为了掩饰，她在离三浦春家不远的地方把身上的那几根树枝拆掉了。

门铃按响没多久，房子里就传来了提提踏踏的声音，并带着一声应和：“是～这就来～”那是很温柔的女性的声音。

门被打开，那位与三浦春极其相似的女性面色柔和，“你好，是佐藤同学吗？我是小春的妈妈，欢迎你来我们家。”她侧身让开，引着清明进家。

是一位声音跟形象很相配的温柔且漂亮的女性。

“您好，三浦太太。”清明略微僵硬地点头，抬手递上自己从便利店“买”来的甜品，那是四块草莓奶油瑞士卷，“……一点，呃，心意，烦请笑纳。”从来没到朋友家坐过客的清明小姐，不懂该如何跟长辈打交道，一不小心用出了较为繁琐的问候。

三浦太太看着眼前紧绷着一张脸的漂亮女孩，笑着双手接过了甜品盒子，并十分夸张地感慨：“哦！他们看起来真是美味！”说完，对着清明俏皮地眨了眨眼。

“快进来吧，美丽的小姐。”三浦太太催促道。

清明因着这句“美丽的小姐”，默默垂下了脑袋，三浦太太只能看到女孩红红的耳垂，不过下一秒她便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女孩要这样直愣愣地换鞋？

为什么不弯一下腰？

“清明！你来啦！”穿着可爱家居服的三浦春听到动静从楼上下来，她看起来很兴奋，“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说来是敷衍我呢！小春是第一次邀请朋友来家里，超级紧张的！”

“不是敷衍。”清明承认，她被三浦春说的“第一次”取悦到了，她喜欢被偏爱。

就像喜欢现实中那颗绕着自己转的卫星。

清明的笑容仿佛激励的三浦春，她握着拳头，“好——！今天小春要拿出一百二十分的努力来辅导清明！”

“谢谢。”清明笑着对三浦春点点头，低头确认了一下自己的鞋子有踢着摆齐，这才迈步踩上三浦家的地板。

很奇妙的感觉。

因为清明也是第一次踏入朋友的家。

摸着自己的胸膛，清明试图辨别这是何种情绪，思索半晌还得没有搞清楚，但她很确定，自己现在的情绪是正面的积极的，不然为何她一点也不觉得身上痛，又为何会忍不住地想要勾起嘴角。

这是开心。

清明在心里对自己说。

一种新的情绪——对她来讲。

“走吧，我们上楼！”三浦春牵起清明的手，清明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随后顺从地被拉着走了。

三浦春的房间符合了清明对她的印象，整洁可爱，还塞满个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

“我刚才在做道具！”三浦春介绍道，“是日本武士的盔甲！”她举起一个头盔，“是不是很帅？”

“嗯。”清明点头，她只能分辨好不好吃，而好不好看帅不帅，不在她的处理范围内。

几乎一眼，清明就认出来了，这是漫画里三浦春打彭格列十代目时穿着的那件。

“它看起来很重。”清明想到了三浦春会穿着这身掉进水里，觉得是因为盔甲会重到游不了泳，才需要沢田纲吉救。

“没关系！小春力气很大的！”三浦春比了个健美健将展示肌肉的姿势，自信地说道。

“是吗。”清明嘴笨，不知道该怎么委婉地劝人换个材料。

“或许，能让我试试吗？”脑筋旋转，清明开口询问。

“盔甲吗？！”三浦春兴奋地握住清明的手，“清明也对日本盔甲感兴趣吗？当然可以！已经差不多完工了！”事不宜迟，三浦春张罗着让清明双手张开，呈十字站着，“小春帮你穿上！”

盔甲的穿戴十分繁琐，更别说这件盔甲对清明来说大了一圈。

是的，清明个子很娇小，即使从比例来看她有一双矫健的长腿，可与同龄的三浦春相比，她矮了将近半个头。

有意无意地，清明在三浦春宣告穿好的那一刻，倒了下去，嘴里同时怏怏地喊着：“好重……”

清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清明！”三浦春发出尖锐爆鸣声，手忙脚乱地卸掉盔甲，要把清明扶起来。

清明见好就收，想借力站起，可惜——失策了。

她忘了自己还有伤，这一下直接加剧了她小腿的骨裂，钻心的疼痛席卷全身，指尖忍不住地颤抖。

三浦春慌了，她看到自己的朋友双眼涣散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清明？清明？你怎么样？！”

听到异响的三浦太太一开始只以为自己的女儿在带朋友参观她稀奇古怪的手作，却没想到听到了若隐若现的哭腔，刚把瑞士卷拿出来摆在盘子里，她便把手上的奶油擦在围裙上，脚步匆匆急切地上了楼。

“小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三浦太太急速敲着女儿的房门，心急如焚。

“没，没事妈妈。”三浦春吸了吸鼻子，看着坐起来的清明破涕为笑，“只是清明摔倒了。”她以为清明是在跟自己恶作剧。

“抱歉，让您担心了。”清明朗声说道，边说边扯扯衣服的褶皱，云淡风轻地站了起来，“我想去趟卫生间。”她低声问道。

“卫生间出门左转走廊尽头就是，小春带你去！”三浦春跳起来，擦掉眼角残存的泪水。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清明缓声拒绝，“你可以先帮我们把书本拿出来，我们该学习了。”

“好！”三浦春不疑有他，笑着应下。

清明推开门，对着门边的三浦太太歉意笑笑，一步一顿地走向了卫生间。

迅速翻身进去，清明倚着门大口喘气，她的眼前发昏，冒出来很多金的银的星星点点。

早上吃的药好像作用不大。

行动迟缓地走到洗手台边，清明解开了衬衫，如此简单的动作都能让她眼角抽搐，拆下纱布，看着镜子里肋骨附近的红肿，清明心中了然。

幸好清明喜欢随身携带一下急救药品，解下束在大腿上的小包，清明准备给自己换药。

然而刚抬起手，卫生间的门就被人拉开了，双手被占又受了伤的清明完全无法及时按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走进来。

“三浦，太太……”清明喉间微哽。

“啊！”三浦太太短而急促地捂着嘴小声惊呼，眼前的场景是她完全预想不到的。

少女的胸腹交界处钉着四个交错的横钉，钉口红肿泛白，甚至有滴滴鲜血涌出。

而少女本人，却没什么表情。

更多的是——释然。

啊，被发现了。

普通更新——！（琦玉语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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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