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陪废柴纲君长大后他单飞了 第6章 章六 日章·陪他长大吧

其实我不是不知道，所有的秘密和待揭露的真相都蛰藏在银色锁的某一个角落里。

但由于总是询问无门、深究无果，加之后面它确实又没有了其他动静，于是时间久了，渐渐也被我忘却在了一边。

一直到昨天。

重新燃起的火焰，说要保护我的话语，和让人难以忘怀的眼神。

仿佛有什么真相终于要被我触碰到冰山一角，我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老者稍微收起来的笑容里凝结了起来。

余光里我捕捉到他下意识用左手的拇指抚摸了一下他右手中指上的戒指。

像是得知了一件很不妙又终将不可避免的事情，他的眸光开始变得复杂。

“它会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

我吞了吞口水，“那就说明？”

在我紧张静待下文的时候，他却蓦地神色一收，仿佛所有明潮暗涌全被一掩而过，而当再抬眸，已是面上无波。随后只是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和蔼又无奈地笑着。

“辛苦你了，孩子。它一定给你带来了很多不幸吧……”

在我疑惑的目光中，他愧疚地皱起眉头，“很抱歉老朽无法为你解答更多，只是若你想知道它的来历和你自己的身世的话……”

“就陪着纲吉君长大吧。”

后面是怎么进到沢田家以及去到纲吉房间坐下的我都几乎没什么印象，满脑子都是老者最后那深邃又复杂的眸光，和意味深长的话语。

一番谈话下来，我的每一个疑惑都没有得到有效的解答，但却好似能够看见迷雾重重的前方已经出现了若隐若现的火苗，它虽然只是很微小的一点亮光，但足够引领我前进。

我不由想起此前那只分明充满杀机却在下一瞬停止攻击我的吉娃娃，和平日里发生得毫无预兆、根本让人来不及防备，今日却离奇地被提前感知到的了的灾难。

说来很惨，来到异世半年，debuff生效的时候我从未幸免过。然近两天却被我避开了两次，如果只一次的违和，那或许是偶然，但既然有了第二次，那定是必然。

而两次事件的共同点……是当时纲吉正好都在我身边。

虽然就目前而言我还无法掌握更多的信息点，但眼前的小团子能够助我逃脱于来自世界的抹杀，光是笃定这点便足矣。

“花火？”

纲吉放下吃到一半的饭团，面色潮红地摸了摸脸，眸光不自然地乱窜，“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怎么一直盯着我……”

——那就陪着纲吉君长大吧。

——我绝对会保护你，哪怕是搭上我这条命。

脑子里不合时宜地萦绕起的这两句话，一前一后地冒出来，竟然令人稍微有些动容。

昨日不知从何而来的记忆里说着守护话语的少年，他是长大后的纲吉吗……？

若是的话，那他得是经历了什么样的波折，才能从眼前这样一个软弱又无邪的小孩，蜕变成那样坚韧又让人安心的存在。

那双仿佛蛰藏着明潮暗涌的蜜棕色深眸，此时分明还清澈如两潭秋水。

甚至在我无声的注视下，正在羞赧不安地颤动着。

我回过神，眨眨眼作无辜状：“你脸好红啊纲君。”

仿佛还能看见他头顶冒出来的热气。

“…你别再看我就好了啊！”

最后，在纲吉红着耳朵一声不吭的低头啃食中，三人份的饭团居然直接被他独自扫劫了一空。

我诧异地看着捂着肚子瘫在地板上的纲吉，在心里默默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能让一个看起来矮小瘦弱食量不大的小团子发挥潜力到这种地步……

“看来纲君真的很喜欢吃饭团啊。”

我只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于是我在站在门口与纲吉告别之时，我笑笑对他说： “下次我妈妈做了饭团的话，我再来带给纲君吃~”

旋即在转身之余，我却好似看见了他随着落下的话音而铁青起来的脸。

虽然疑惑他和我意料中的反应似乎不太一样，但是……

我抬头看了一眼门前的吸顶灯。

大概是被昏黄的灯光照出奇怪的颜色了吧。

刚从沢田宅里走出没多远，我沉思了片刻，又忍不住驻足。

终是在它彻底消失在路口转角处前，我回头望了一眼那扇窗内的灯火。

如果只是需要陪着他长大的话，那好像……也不难吧。

倒不如说，还有点期待。

.

后面日子一天天的不断重复，在不是那么岁月静好的光景之下，我们终于按时长大。

每日一难的debuff依旧风雨无阻的生效着，但仿佛脑袋上安装了避难雷达的纲吉每次都能助我化险为夷。

但是除了危难之时能够感知危险及时保护我之外，其他时候，他却始终无法摆脱被冠以的「废柴纲」称号。

——比如考试平均分永远只有26分，体育课上跳箱子的时候总是摔倒而被班上同学嘲笑，时常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被人欺负、在藏着一身伤被我发现之后，又会摆手笑笑说没事。

柔软怯懦的小少年总是缺乏自信，渐渐地认为自己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才是合理的。

就如四年级的某一天，山崎老师准备组织一次自行车春游，美其名曰让我们在增强体质的同时走近大自然。但其实出于什么本意那都无所谓，在小孩子的世界里，光是能玩耍还不用上课这一认知，就足以让所有人雀跃不已。

……除了坐在角落里黯然伤神的纲吉。

那一天放学，他心不在焉地跟在我和樱井光后面，神色恹恹。

与樱井于岔路口道别后，我终于是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过身问他：“你有心事吗，纲君？”

他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垂耳兔，无精打采地抬眼，眸子黯黯的，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像泄了气的皮球，垂首不愿看我。

“花火，下礼拜的春游我不能和你一起去了。”

“为什么？”

他通红着脸，咬着唇，仿佛接下来要说的话难以启齿：“……我不会骑自行车。”

果然。

从一开始我看他这副模样，多少能猜到了个中缘由。

便定定地看他半晌后，我竖着眉叉起了腰，“这有什么，不会就学啊。”

纲吉闻言更加低落，低垂着眼睑，艰难地扯起嘴角后，干笑了两声。

“啊哈哈，不行的，我这种废柴，学不会的。”

自怨自艾的模样让我无奈又愤懑。

这么多年，个儿没见长，人反而是越来越丧了。

这可不行。

于是心下一横，我拉过他的手便径直往我家的方向走，头也不回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学不会？”

直到我把新买的自行车甩到他面前，纲吉整个人都还处在蒙圈且抗拒的状况之外。

我耐不住上前推了他一把，“坐上去啦，不上车要怎么学嘛。”

他紧张地看着我，先是颤巍巍伸手去够自行车的手把，想到什么又怯懦地缩回来，俨然是准备打起退堂鼓。

“不行的，花火，我还是算了……”

我耐心尽失，忍不住伸手用中指弹了一下他的额角。在软糯糯的痛呼声下，我神色认真地看向他。

“沢田纲吉同学，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好痛，花火下手好重。”

他捂着被弹得发红的额角，眼角还挂着两颗生理性眼泪，茫然中带着心虚。

“是害怕摔跤？还是害怕尝试过之后发现自己真的就是一个什么都学不会的废柴？”

闻言，像是被精准击中了痛点，纲吉的瞳孔微缩，捂着额头的手缓缓垂下，低着头不语。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我甚至以为他不会再开口，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说话太重了的时候，那被刘海遮住了半张脸上的嘴角才终于微微被牵起，笑得平静。

“可我，确实是一个废柴啊。哪怕是不用尝试也知道。”

说出来的话语又轻又软，埋汰起自己的时候就仿佛在说一件稀疏平常又合情合理的事情，甚至连怨怼都不含半分。

这一刻，我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三年前出现在纲吉家门口的那位老者，和三年如一日般依旧能够清晰萦绕在我耳畔的话语。

“陪着他长大吧。”

可我好像没有做到。

明明一日不落地陪着他上学下学，但我竟然根本不清楚他每日都会绽放在我眼前的温温软软的笑容之下有着怎么样的心迹，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才日渐发展成眼前这一副自我放弃的模样。

在纲吉仍然继续的低语中，我看着眼前这个依旧比我矮上半个拳头的小男孩，不知为何心头渐渐变得酸涩起来。

“花火你可能不知道吧，我这个人从小就很笨。邻居家妹妹用一年就能学会的走路我要用三年，在别人已经能张嘴开口喊爸爸妈妈的时候我还只会咿咿呀呀。自行车也是，现在这个年纪，其他同学早就对此得心应手了吧，可我却还要借助辅助轮。”

纲吉没有表现得很失落，抬首看我的时候甚至还带上几分羞赧，挠头笑笑，“啊抱歉，很丢脸吧，花火一定不愿意听我说这些……”

我浑身难受极了，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他说出来的话可以这么让人烦躁。于是我带着几分强硬地扯过他的手腕，拉近他与我的距离，也顺势打断那些还在滔滔不绝的自嘲。

那头蓬松的棕发随着突然发生的动作轻轻颤动了几下，在他茫然的目光中，我认真地注视回去。

“以前怎么样我不想去追溯，可你现在有我啊！我教你啊！”

情到浓处，我不自觉连语调都上扬了几分。

“再笨又怎么样，你现在不也能够正常地行走、不也能够利索地说话吗？不就是学得慢了一点嘛，现在离春游都还有一个星期呢，若别人要用一天才能学会的话，那我就用三天教你。别人两天，那我就六天。”

深喘了一口气，我气势汹汹地捋起袖子，发出豪言壮语：“我就不信我教不会你！”

纲吉怔愣地看着我热血沸腾的模样，沉寂的褐眸轻轻颤动起来，眼中不自觉流露的情绪像是惊喜，又像是不可思议。

“可以吗……？”

怎么感觉跟个小女生一样扭扭捏捏的。

我毫不客气地将他往自行车的方向轻踢一脚，“别废话啦快上车，我在后面扶着你。”

“唔……好。”

弱弱地看我一眼后，纲吉十分听话地握住了自行车的把手。

然后就不动了。

徒留四目大眼瞪小眼。

我深吸一口气，绽放出和善的笑容，暗暗劝说自己耐心点。

“……你不坐上去的话，要怎么开？”

纲吉有点为难地踮了踮脚，像是在内心做了很久的挣扎之后，最终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花火，我害怕。”

装可怜是不管用的！

我咬着牙，下最后的通牒：“快点啦，磨磨唧唧的！下礼拜还学不会的话你就只能像个小女孩一样坐在我的车尾上了。”

纲吉随即脑补了一下那个场景，不自觉地僵直起身子，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不行不行……那样太丢脸了！”

.

好说歹说，自行车教学进程终于开始了第一步。

我学着前世父母教我骑自行车的样子，让纲吉在前面踩踏，而我在后边把着车尾保持平衡。

本以为只要让车动起来应该很快就能掌握技巧，但终究还是高估了纲吉的学习能力。一旦我稍微泄力，他就会失去平衡往一边栽倒。如此反复下来，他白皙的手臂和膝盖上都不可避免地挂了彩。

天色渐晚，暮霭沉沉，公园的路灯准时亮起来，昭告着夜晚的降临。

然而我们这边屡屡碰壁，迟迟没有进展。

我心下有点着急，害怕他因此又会忍不住打起退堂鼓。

但在我侧目过去的时候，发现他脏兮兮的脸上，那双褐眸在灯光的辉映下竟越发明亮。

感受到我的注视，他疑惑地回头，擦了擦脸上的灰，抱歉地笑笑。

“果然是学不会呢。”

我暗叹他果真是打算放弃了，便迅速抬起嘴皮子，准备决定掏出腹中准备就绪的各式鸡汤，正要开口之际，却被他抢先。

只见他忽然直视起我双眸，脸上没有半分挫败意味，朝我柔和地笑了笑，缓缓开口。

“今天太晚了，明天……可以请花火继续教教我吗？”

我愣了半晌，昏黄的灯光下我清晰地看见了自己映在他清澈坚定的眼底之下的倒影。

这一次，他没有再退缩了。

有什么横亘在心底里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我朝他绽开一个肯定的笑容。

“当然可以！”

之后的每天纲吉也几乎完全是在摔跤中度过，手心上、膝盖上的伤口结了痂又被擦破，明明以前那么怕痛的一个人，这次却是一声不吭地承受着，甚至在我帮他上药的时候撞进我怜惜的目光之时，他还能反过来安慰我说他不痛。

于是终于在第五天的黄昏，那个坚韧的小小少年挣脱了桎梏，不需要辅助轮也不需要我在身后追着赶着，随心所欲地驾驭起了他曾一度说绝对学不会的自行车。

和煦的晚风拂动他细碎的发，那个几乎与暮色融为一体的身影此刻自由又欢快。

当然，如果能够不要因为得意忘形非要松开手把朝我招手……

而导致自己再度栽进旁边的草丛里，那就更好了。

毕竟每天都要帮人包扎伤口的我也是很累的啊喂！

自行车：就没人心疼心疼我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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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日章·陪他长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