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魔女破云而出,如失翼之鸟般自空中跌落。
空中的烈日在失去云层的遮掩后变得更加嚣张。仰望天空,阳光变成一道又一道的光柱点缀于雨水间。时间自这一刻放缓,晶莹剔透的雨滴停滞在空中,仿佛一片环绕周身悬挂着的珍珠幕帘。眼前的色彩在刹那间变得鲜亮怒放,就像是突然从沉重老旧的台式电视换成了高清液晶屏。
魔女跌落在地。身上山吹色的和服自地上铺散,细密繁复的夕颜花配以云纹和白骨骷髅将整个和服尽数覆盖,几乎不留一丝余白。对艺术追求到近乎病态的艺术家以纤细毛的毫笔尖勾勒出它如同美人图中的仕女般的细腻柔软的美丽侧脸,却残忍的将画中美人最重要的五官部份与一双巨大而苍白的手相连。这双手以腕部并拢,宛若张开翅膀的蝴蝶,以左右交叉的方式遮住了面容。手的上方链接着双臂,一路引入和服袖子的内部。然而,除了那双与脸连在一起,形同废物的双手,在这件和服的下部没有任何的□□。数不清的利刃贯穿和服空荡的身体,就像插着豆皮的牙签一样,支撑出其中不存在的躯体。
它在空间的泥地里砸出巨大的深坑,长长的和服振袖随着主人的动作散落在身侧,落在地面的力道丝毫不亚于实心的钢板。在原本空无一物的土地上,狂风伴随着这股冲击自地上卷起大片的椿花。
群花散落。
猩红的花球绽放到极致,外部的花瓣摇摇欲坠,仿佛几近糜烂的熟透了的果子,又像是被人暴力打落的调色盘。这些飞溅的色彩遮住了少年们的眼睛,让眼前的这一切美的绮丽绚烂。
但很快,在花瓣消逝后,他们的视线又再度清晰了。
地上的魔女在哀嚎,却并不是因为高处坠落的伤害,它的痛苦来源于某种精神层面的东西。
——它完全地暴露在了众人的目光之下。
那些连人体组织都不是的利刃就是它的躯体,它们就像蜈蚣的腿;数根贯穿的利刃牢牢的钉在了泥土地里,起到了“脚”的作用。而在和服的背后,横穿整个胸背位置的利刃们彼此相抵,充当了脊椎的作用。以“脚”为支点,以“脊椎”为支撑,那个东西凭借着这份机制,就像人类的肢体一样自后向前立起。首先站起的是利刃纵横的下sg半身,然后是从后仰中缓缓竖立的身体。那因为无力而垂落在身体两侧的袖子就像是两道冰刀,随着主人的动作在土地上划过深深的轨迹。
“滋啦——滋啦。”
在魔女衣襟的附近,每一根利刃都翻转向上,随着和服的动作,就像有一个看不见的巨人,缓缓抬头。它那无形的目光锁定住下方的少年们,带着可怕的压迫感。
更多的利刃从天而降,失去掩护的狱寺隼人等人下意识的侧滚躲避。那些落在地上的利刃就像参差的森林,等银发少年骂骂咧咧的爬起来,才发现那些利刃的攻击对象似乎并不是他们。
那些狐狸形象的影子化为残破的纸片,在利刃的疯狂攻击下支离破碎。其中一只狐狸的头部侥幸从攻击中完整地保留了下来,丝毫不受被碾成烂泥的身体的困扰的它,在触及到狱寺隼人震惊的目光时,眼部的留白弯曲,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脸。
它转过头,以这样的表情面对着魔女。当它那双眼睛看到魔女的那一刻,作为“魔女的眼睛”,视角的分享方,它理所当然的被对方发现,并被巨人以“脚”毫不留情的彻底碾碎。这一切都如此的熟练,在此之前,一定早已发生过无数回了。
——不许看。
并非是每一个魔女都和自己的使魔关系良好,相反,他们作为魔法少女灵魂彻底陷入绝望时的产出品,体内填充的只有生前最后一刻残留下来的负面意识而已。向间山中被自己使魔抛弃,孤身一人的丧尸魔女;演唱会结界中,被身边负责伴舞的使魔以胜利者的做派一直取笑着的人鱼魔女;眼前以窥视自己的主人为第一要务,只要对方出现,就会毫不在意地抛弃自己抵御敌人的使命开始窥视主人的使魔和明明痛恨被人所看见和窥视,却不得不以使魔的眼睛作为自己的眼睛的盲人魔女,似乎并不是特别稀奇的悲剧组合。魔女和她的结界本身就是恶意和绝望的集合体,一次次重演着魔法少女生前的悲剧。它们从外形的设定乃至能力的形成,都展示着世间的悲剧和不幸,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善意和幸福。
或许是被这种负面消极的情绪所感染,对于狱寺隼人而言,眼前魔女与使魔之间的厮杀让人觉得格外的难过。——魔法少女注定会变成魔女,注定会变成这副样子。没有人能阻止十代目,也没有人能帮助十代目,想到这里,银发少年的心情在瞬间低落到了谷底。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这样没用的自己,就算不自量力的想成为十代目的左右手,想来也不会被需要吧?
纷乱的思绪和自我怀疑蜂拥而至。虽然擅自下定决心要为十代目效劳,但是当他面对少年时,对方又是否会接受这种效忠呢——他曾那么粗暴的对待对方……第一次见面就踢翻了十代目的桌子……
——但是,这是他,狱寺隼人生命的意义。如果就连这种事情都被剥夺的话……
也就是在这时,狱寺隼人看见了那道熟悉的光芒。
它自魔女的下方点亮,并逐渐璀璨。仿佛无数的星光凝聚在了一起,火焰自和服身下燃起,并迅速将其包围。
棕发的少年双手喷射出火焰从中飞出,在他的眉间卸下了那份一直缭绕的孤独和痛苦。他就像初生的太阳般冉冉升起。他的下方是燃烧着的魔女,他的背后是绘板画出的层云。天空和大地,魔法少女和魔女的位置自此调转。
火焰的光芒驱散了雨水,就连天空中的烈日,在这份光芒中都显得暗淡了下来。
——很温暖。
无所谓年龄,无所谓身份,无所谓人与人之间心灵的隔阂。淡橙色的光充满了整个空间,轻柔的落在每一个人的身上。狱寺隼人伸出双手,感受着这份光芒。
此前的慌乱就像一场荒谬绝伦的梦境,消失在了这份温暖璀璨的光芒中,所有的恐惧、不安、担忧都随着这道光烟消云散。没有道理,没有缘由,“一切都没有问题”,这就是这道光和空中的少年给狱寺隼人的感觉。明明空中的少年只是静静的燃烧,但他的身上,却传递出令人安心的沉稳感。
地上的魔女精致的脸庞缓缓上扬,以蝴蝶之姿张开的手指微微舞动,像极了蓝闪蝶振动的羽翼。仿佛是被某种危险的东西锁定了一样,明明知道对方看不见任何东西,但空中的棕发少年再次感觉到了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
——但令人奇怪的是,此刻的他却没有一丝害怕的感觉。
他的内心,那些尘封已久的痛苦和委屈被人温柔而耐心地一一抚平。泽田纲吉已经尽力了,他干的很好。即使是在子弹虚幻的安慰下也好,他第一次被承认,第一次被认同。
它让少年回想起,他也是……被人所爱着的。
就像只有自爱的人才能拥有爱人的能力,灵魂在母亲的慰藉下得到平静的泽田纲吉,第一次感受到了眼前魔女的感情。
它,或者说她茫然无措,脑内没有一丝曾经作为人类思维和认知,却被不知名的恐惧和痛苦所填满。
——哭泣,痛苦,恐惧。
——就像曾经的泽田纲吉一样。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女孩曾经的手指纤细可爱,指尖是淡淡的粉色。——如果这双手因为某次事故而被切掉,残留下来的畸形的样子一定非常可怕,可怕到让人难以接受吧。但如果它变成了连人类都不属于的东西呢?如果它变成了一只鸟爪,覆盖上细密的像蛇鳞一样的鸟类组织的纹路呢?如果它变成甚至连肌肉组织都不是的金属搭建物呢?
就算灵魂已经湮灭,自我和思维被搅碎,只有执念和回忆残留于世间。但自己的身体变成这幅畸形的样子,一次次的重复着过往的悲剧,遵循着本能杀死自己曾经拼死保护着的人,不断否定乃至摧毁自己曾经辛苦建下的成果,作出这种如果是曾为人类的自己,绝对无法想象的残忍事情。即使是植物人也会本能感到恐惧吧。
——不想以怪物之身死去。
这一定,也是此前无数位化身为魔女的魔法少女,在死前深藏在心的遗憾吧。
地上的魔女再次试图遮掩自己的身体。然而它实在太过庞大,庞大到占满了在场人所有的视野。在这种情况下,它身上的每一丝缺陷都被放的更大。它徒劳的收缩着自己的躯体,但却因此让那些支撑着自己身体利刃短兵相接,溅射出显眼的火花。
在徒劳的尝试后,它将这种恐惧和羞怯转化为了愤怒和杀sgg意。
利刃以前所未有的形式被展开,数量不断加剧着,直至填满整个上空。即使没有视力,这种密度的攻击也足以毁灭任何它想要去除的东西。被利刃环绕着的泽田纲吉,远远看去,就像宇宙星系中被星云包围的星球。
——万箭齐发。
手拉手的兔子姜饼人们以少年为中心凭空出现,但这次,它们并非是以盾形这种略显被动的形式挡在利刃前方,而是在少年周围形成密集的锁链阵,利用缝隙将每一根利刃牢牢地卡住。
刺耳的摩擦声再次响起。然而这一次,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改变着。
——他的内心,此刻被温暖所充满。胸口中的幸福满满的仿佛要溢出来一般,连带着身体都轻飘飘的,仿佛下一刻就会飞到空中。这份幸福和温暖,他也想分享给眼前曾经的少女。
不用害怕。已经没有事了。
——他努力着,将自己这份心情传达给对方。
我会送你解脱。
清脆的响指声掩盖了恐怖的摩擦。在下一个瞬间,所有的利刃被兔子姜饼人们尽数碾碎。
——数以万计的利刃破碎的场面如此壮观,在恍惚中,黑发少年甚至以为,整个空间都化为着这面镜子,被一并破碎掉了。
然而,与这份凛然的破坏力不同,空中落下的碎片,温柔的就像晚春的初雪。
火焰自棕发少年握紧的右拳升起。
泽田纲吉的魔法有着一个巨大的缺陷。这是早在向间山的时候,少年自己就注意到的事情。
——他没有武器。
魔法变装而来的黑色手套只是装饰而不具有任何缓冲能力。他的火焰固然厉害,却没有一个更有威力的发射平台,在超远距离攻击中很容易失去威力。兔子姜饼人虽然是防卫的利器,却不适合主动攻击。
但是这份缺失,在此刻被补全了。
本能地知道不能让这一拳击中自己,所以当少年向它靠近时,身穿和服的魔女指挥着全部的利刃,将它们立于自己身前,一道、两道、三道,形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三层防护罩。
利刃防护罩光滑的外延,故伎重演,再次放映起少年脑内的回忆。
——记忆里,淡红色的灵魂宝石破碎,魔女应运而起——
当时,未曾理解魔法少女残酷的少年被突入其来的变故搞的一脸混乱,在魔女掀起的巨浪中,跌跌撞撞的抵挡着魔女的攻击,执着的呼唤着大姐姐的名字。他一次次凑到对方面前,在狂暴的攻击中狼狈逃窜,观察对方的反应,企图从那份凶恶丑陋的外表中,找到些许曾经属于少女的温柔。
“咔啦啦啦——”
第一层防护罩破碎了。
第二次层屏障放映的——是少年从丘比那里得知真相时的回忆。
在一次次的呼唤失败后,棕发的男孩终于接受了这份离别,理解了“昔日的姐姐再也回不来了”这份事实。
在被摧毁的乱七八糟的房子废墟前,眼看着魔女逐步逼近旁边的住宅,满脸泪痕的男孩握住自己手中的火柴,他的火柴充盈,却无法再现“光阴”。
泽田纲吉的能力,是回到自己任何一个朋友三天内的时间。向间山时候的他,回到了京子的过去。
然而这份能力,如果没有朋友,就没有任何意义。
在那位大姐姐的心中,男孩并非她的朋友,他们之间的年龄和彼此的生活存在了太多的隔阂。
学校里的同学们,没有一个是泽田纲吉的朋友。
防护罩内的魔女发出悲鸣,随着“咔啦啦啦——”的声音,第二层防护罩也宣告破碎了。
——没有意义。
他不会再因此迷茫了。他知道自己所做的是正确的事情。
此刻的这份心情,是真实的。
他想要救大家。连同面前痛苦的魔女一起。
就像reborn说的,这不应该是魔法少女的结局。
魔法少女应该是希望和爱的产物,每一个魔法少女在诞生时,都有一个心愿。一个即使吃尽苦头,伤痕累累,也要实现的闪闪发光的愿望。
——如果这份希望演变成了绝望,这份曾经美好的愿望被扭曲成了诅咒,那么就由他在这些绝望演成某种更可怕的,滥杀无辜的恶意之前来终止这份痛苦吧!
这一定,也是那些曾经战斗着的少女们所希望的吧。
第三层防护罩破裂了。
少年的拳头,如同流星一般,带着绚烂的火光划过天空。
空中,溅起破碎的利刃,银色的碎片中折射出的不再是痛苦的回忆。
那是——那个大姐姐还在世时的某一天,——面对男孩分享给自己的,在小学生中最流行的新款游戏带,在找工作、获得灵魂宝石和学业三方面焦头烂额不断平衡的少女长叹一口气,自然而然地拒绝了自己毫无兴趣的游戏。温暖的晚阳下,男孩表情不解而难过,被女孩一下下轻轻地抚摸着毛茸茸的脑袋。
“别哭啦。”她说,“相信我。纲君,你会有很多很多的朋友的。”
“和我这种半吊子不一样,他们是会和纲君一起哭一起笑,不因任何利益而聚拢在一起的纲君真正的朋友。”
“所以,不要再难过了。”
魔女在火焰中消失。连同周围的森林、天空中的雨水和阳光都逐渐扭曲。狱寺隼人和山本武飞扑上来,一左一右,将从空中跌落的少年接住。
绿色与褐色的瞳孔在空中有着刹那的接触,然后他们低下头,各自查看起少年的情况。
就像是一直在调频的收音机终于找到了正确的频道,周围,同龄人彼此嘈闹的声音陡然清晰了起来。等到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回到了学校的走廊上。幸运的是,他们出现的位置非常偏僻,位于走廊的尽头。山本武环顾四周,空间的时间流逝与外面不同,此刻似乎还是当天的早上。周围的人似乎还在准备前往社团晨训的样子,他们毫无紧张感的打闹闲聊,或是抱怨着晨起的艰难,或是交流着昨晚在电视上看到的趣事。与这幅熟悉安逸的场景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因为棒球训练中的不顺而想要自杀,却在中途遇到了阿纲和狱寺隼人,被卷入魔女的结界差点丧命”这种事情,现在回想起来,简直遥远的如同前世。
他们伤痕累累的形象在走廊中很快引起了小规模的骚动,但似乎没有人发觉他们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
“十代目!十代目!”
棕发少年身上的衣服已经变回了校服,他瘦小身体向下滑落,一路靠倒在了狱寺隼人的胸口上。少年双目紧闭,下唇因为痛苦而咬紧。似乎在承受着某种剧烈的疼痛,他的身体前弓,很快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被银发少年包在怀里。
黑发的婴儿以令人惊异的速度,跳到了泽田纲吉的身边。
山本武注意到,少年的手是紧紧攥住的,仿佛那里才是他痛苦的根源。狱寺隼人咬紧牙关,小心翼翼将他的两指缝隙掰开了一条小缝。
在手掌的深处,有着某种某种东西。漆黑而冰冷——仅仅只是看着,就可以感觉到喉间的苦涩感不断的向上翻涌。
那是阿纲的灵魂宝石。此刻的它,内部不断翻滚着的某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黑色雾气,在宝石的深处——像是坏掉的电器短路后炸开的火光——几道小小的火焰一闪而过。
他的内心猛然一沉,这种情况,他在魔女的结界的镜子中见到过,如果找不到那个东西的话——
周围的疑问声纷至沓来。
“这是怎么回事?”“似乎有人突发疾病的样子……”“真糟糕,要叫医生吧?”“他身上那个——是血吗!”“真的——好多血,天啊,是帮派斗殴吗?”
“说起来——这个人,有点眼熟诶!”“泽田纲吉!他是一年级A班的泽田!”
“那个骗子?”
“不是吧……现在这样子,会不会是装的啊?”
“不知道。但如果是装的,还真会麻烦人啊,堵在这里的话,连厕所都没有办法去上了。我说你们,快点让开啊。”
……
“诶?那个是小婴儿吗?泽田身边的。”“真的诶,居然把婴儿带进学校,会死的吧?被风纪委员知道一定会死的吧。”“听起来好可怕,我要走了。”“呜哇,不会连我也被风纪委员算上吧。与我无关!我只是个旁观者。”
没有人提供帮助。泽田纲吉痛苦的神色和满身的血迹在学生中造成了巨大的恐慌。有畏惧于卷入帮派斗殴而不敢上前的人,有自诩为见过“大世面”而特意表现出事不关己态度的人,也有单纯性格恶劣喜欢看热闹和说风凉话的人,有完全没有搞懂情况的人。因为山本武的人缘,一些同棒球社的高年级学生认出了黑发少年,他们主动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忙。不过他们似乎误会了山本武与泽田纲吉的关系,因为山本武仅仅是出于好心上前帮助。所以他们的态度不慌不忙,相比于切实的帮助,他们对事情的起因更有兴趣。
面对这些人略带好奇的打探,第一次,含糊答应着的山本武感觉到了一种割裂感。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人会对阿纲的痛苦无动于衷。就像这些人不能理解他对少年突如其来的亲近。在他身边,黑发的婴儿用手机联系着医院,银发的少年徒劳的以手揉搓着少年的全身,企图缓解他因痛苦而产生的肌肉痉挛。周围的人群在不断的逼近,不断有后排好奇的人涌入人群,彼此推搡着想要挤到前面一探究竟。黑发少年起身张开双臂,拦住他们以防踩到阿纲。一向性格随和的他第一次露出这样锐利的眼神,向世人展示出了自己的底线。这种不容丝毫进犯的态度干净利落地让人不由畏惧,就像一把新出鞘的、干净利落而又寒光凛迾的武士刀。就仿佛他面对的不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同学,而是某种恶即斩的敌人。
“诶?这是什么?”“好讨厌的感觉……”“好恶心啊,你把什么东西踢过来了。”
——有什么东西人群的人踢到,滚落到了一旁。
黑色的球体,一端带着金属样的长针。
银发少年凭借着自己出色的记忆,在第一时间认出了这个东西。
狱寺隼人抱着棕发少年“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他涨满血丝的红眼睛和捏的“咯咯”直响的关节吓到了不少人,就在有人以为他按耐不住要动用武力时,却见他粗暴的推开前面的人群。
“喂喂!你干什么啊!”“好痛——疯了吗,挤什么挤!”“这就是你对前辈的态度吗!”
“喂!”被推倒的人中,有人将矛头转向了山本武,“你是他的同伴吧!管一管这只疯狗啊!”
然而,山本武理解狱寺隼人。即使银发少年此刻的行为莫名其妙,举止暴力。
他看着冲入人群狱寺隼人从地上捡起了什么,借着与怀里棕发少年十指相扣的机会,将两个东西贴在了一起。
橙色的光芒被紧握的手指尽数掩盖。从旁边看去,仅仅是两个人普通的握手而已。棕发少年的神色平静了下来,他的呼吸逐渐均匀。reborn摸了摸他的脖颈,神色微松。
——结界里窥视人心,操纵着利刃的巨大怪物,如果没有被阿纲打败,而是直接出现在学校,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呢?
——是阿纲救了他们。一次又一次。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这个被他们欺凌忽视的少年以生命无数次地拦住了怪物的攻击。
“注定会被每一个救下的人所伤害吗……”
眼前的这些,大概就是那个白色小动物——丘比所说的诅咒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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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