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贝狱」为你谱写的歌 第10章 第十章

光斜斜地照在宿舍长廊上，分割出一黑一白两个色块。太阳方向站着一个人，狱寺则与阴影并存。

“狱寺，竟然你那么目中无人，瞧不起音乐，又为何还要霸占贝尔老师？”

“霸占？不好意思，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那边的光太过强烈，他有点烦躁，微微眯了眼。

“虽说文化祭的表演是你让给我的机会，给了我接受贝尔老师亲授的机会，我该感谢你才是。但我又同时憎恨着，憎恨着为什么只有你退步才能轮到我的我自己的无能。”

丰崎凛一郎咬着牙，他总是怯生生的，可现在的他好像有一肚子的委屈和怒意，逼使他吼出来。

“贝尔老师一心在你身上，你不虚心请教，也不珍惜机遇，那就不要再粘着老师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有多少人拼死拼活、挤破脑袋都渴望得到贝尔老师的关注！”

狱寺怒火中烧，“啧，我没粘着他！我说是他先来招惹我的，你会信吗？呵，你口中高高在上的贝尔老师，自己愿意用热脸来贴我的冷屁股，这说明了什么？”

狱寺似笑非笑地看他，尽是嘲讽之意。

“是，你是优秀。”丰崎自知不如，但还是壮着胆子说，“但你要记住，贝尔老师欣赏你，是因为你的演奏，而不是因为你这个人。”

不是因为你这个人——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狱寺，他的心从未像现在这般严寒。

“你的演奏价值极高，但人品不行也是白搭。”丰崎攥紧拳头，“我会让老师注意到我的，我会做到让老师来听我的演奏的。一定。”

听他这话，狱寺才恍然大悟。

“呵，因为贝尔菲戈尔没有听你的演奏，你就断定他是和我待在一起，然后来我这里撒泼？好吧我告诉你，他演奏完就拉着我去看烟花了，就在对面建筑楼，位置还真是绝佳啊。”

狱寺不自觉嘴角上扬，颇有几分得意之意。

“你！”丰崎眼神中闪过怒意，他颤声说：“你可别太大意，我会将你从第一的宝座上踢下来的！”

“好啊，我求之不得。”

话里话间，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狱寺和丰崎的战斗就这样拉开了帷幕。而这时，贝尔却在家里一个人乐滋滋地扔着飞镖。

手机“叮咚”一声响起，“昂？什么玩意？”

贝尔拿起一看，原来是赫乐钢琴比赛的消息，主办方想邀请他去当评委。

赫乐钢琴比赛，它是从市级钢琴比赛的名下衍生出来的，从去年年初就开始策划了。主办方是巴赫的超级粉丝，不知哪天心血来潮，就创办了这个只演奏巴赫曲目的赫乐钢琴比赛。

主办方又给他发了比赛场地的照片。场地面积广大，坐席众多，主色调是红色，尽显恢弘气派。

“xi xi，倒是挺气派。”

他接受了主办方的邀请。

毕竟，如果狱寺在未来大放光彩，自己就无法再继续占着音乐界天才的位置了。另寻出路的话，当评委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说不定还能去评狱寺的比赛，这样看来也不亏。xi xi，光是想想就很激动呢~

“比赛的时间？”贝尔消息回问。

“12月8号，正好给参赛选手一个月的准备时间。”

“明白~”

贝尔按灭手机屏幕，闭上眼睛陷在沙发里。刚才的想法又蹦了出来，在他脑中挥之不去。狱寺的评委，狱寺的评委……xi xi，我要当狱寺永——远的评委~

现在，追着狱寺去他比赛的赛区当评委，已经成为了他位列第一的梦想。

第二天，丰崎给狱寺下战书的事就上了校园八卦论坛。

“居然给狱寺隼人那个不良优秀生下战书，丰崎凛一郎好大的胆量啊。”

“万年第二不服？不服什么啊，要不是狱寺同学放弃机会，文化祭也轮不到他上场！”

“你别说，捡别人不要的上场机会，你以为人家不会感到耻辱吗？要我说，直接上去刚，这才是男人！”

“刚又怎样，关键是丰崎他比不过，毕竟狱寺太优秀了，哪次演奏不是惊艳四座。”

“你以为他那个态度，能在音乐界走多远？凛一郎既优秀又努力，性格人品都比那个不良好，这才是音乐界该拥有的人才。”

“千篇一律的人才，统一塑造的人设，能有什么意思？要我说，还是毫不做作，直来直去，目中无人的狱寺要更吸引我。”

评论区上演口水大战，狱寺方和丰崎方都有人挺。贝尔翻看着评论区，默默把挺狱寺的评论都赞了一遍。

“向狱寺下战书？丰崎也真是让我惊讶呢。不过……”贝尔龇牙一笑，近乎疯狂地笑着，“xi xi xi xi xi！看来上天都想要让我得逞呢~我可不会浪费这个机会的。”

五分钟后，一个帖子的发出激起千层浪，调起了所有学生的兴致。

贝尔顶着自己的官方大号发了一个帖子——

“狱寺同学，丰崎同学，既然双方下了战书，那可别光说不比啊。赫乐钢琴比赛正好就在下个月的今天，你们两个要不要来比试比试？”

白嫖两个参赛选手，顺便当狱寺的评委，xi xi，不是很不错的事吗~

丰崎当然知道，现在的自己并比不过狱寺，他原本的打算是在四年后超越狱寺，没想到局面竟发展成这样。

“凛一郎，就去和他比吧！”

“可是……”

“丰崎同学，我们会支持你的！”

所持的自知之明，在一阵阵肯定与加油鼓劲声中粉碎殆尽。胆量与自信取代了懦弱与不安，他似乎能看到，自己打败狱寺的结局。

“好，比就比。”

丰崎朝狱寺的座位方向转过去，“狱寺同学，你……”

现在是下课时间，狱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手中的杂志上，论坛上的风起云涌，他压根就不知道。狱寺“嗯”地发出疑问，却并没有抬头。

丰崎再次发声：“狱寺同学，下个月的有巴赫的钢琴比赛，我们……在那里一决胜负吧。”

直到听到“一决胜负”，狱寺才抬起头来。“你认真的？嗯……一定要巴赫吗。我比较喜欢肖邦。”

“最近的比赛只有巴赫的。”

“喂喂，别不是肖邦就不会弹吧？哈哈哈，那可太逊了吧！”凛一郎身边的男同学嘲笑他道。

狱寺冷笑一声，“逊不逊，比赛场上一听便知。我接受了。时间是？”

“一个月后。”

“好，”狱寺答应道，“知道了。”

随后，一如既往的午餐时间。

“听说是你挑的对决啊。”狱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语气冷冷的，有点瘆人。

“刚、刚巧主办方托我找几个参赛选手嘛！”

狱寺眼神冷酷，要是眼神能杀人，自己估计已经他被千刀万剐了。不过，被那眼神打量十几秒后，狱寺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坐在贝尔旁边，一边打开自己的便利店饭团包装盒，一边道：“喂，贝尔，你帮我挑一首吧。”

“嗯？”贝尔有些疑惑，“为什么要让我挑？”

“我、我不太熟巴赫的曲目……”狱寺的脸刷地红了，又炸毛道，“让你挑就快挑！那么多废话干嘛！也不想想是谁把我拖进烂摊子的！浪费我一个月的时间和精力，还不如去练肖邦呢！”

“抱歉~那，就从巴赫的平均律中选吧，嗯……”贝尔思考一番，脑中过了遍平均律的曲目，随后龇牙一笑，“xi xi，我想听你弹第十二首~明天我给你带个乐谱。”

“嗯，好。”狱寺对上他的刘海后的眼，眼里有一种期待。

总觉得……狱寺看上去有点开心呢。决一胜负果然很令人兴奋吗？xi xi，那我还真是掺和对了呢~

这一个月，贝尔总想借机去听狱寺练习，但却被狱寺以：“你在会让我酝酿不了情绪，总想揍你。”的理由给拒绝了。

伤心，委屈……不过，如果事先听了练习版，到了比赛场上，演奏或许就没有那么惊艳了。

一个月不长，没多久就过去了。今天，赫乐钢琴比赛拉开了序幕。

参赛选手一共有38名。丰崎是第17个，狱寺是第28个。因为是私人兴趣举办的比赛，它没有初赛决赛，分数最高的选手就是赫乐钢琴比赛的第一名。

丰崎选了和狱寺一样的曲目，好像是要以相同曲目一较高下。不过，丰崎还是和原来一样，没有半点长进。太死板了，感情融入得不够，还因为紧张弹错了两个键。这样的水平，在评委眼里，只要弹对了弹好了评分就能高，可却骗不了观众的耳朵。观众在意的，除了精准的弹奏，还有琴声中包含的情。

而这一点，恰恰是狱寺所擅长之事。

中间十位演奏者很快演奏完毕，下一个就到狱寺了。

“下一位，有请来自并盛音乐学院一年级的狱寺隼人，为我们带来巴赫十二平均律第十二首，f小调前奏曲与赋格BWV857的演奏，掌声欢迎！”

狱寺着一身白西服，系着红色的领带。他的银发还是一如既往地耀眼，点点斑斑撒下来的白光打在他身上，他就像沐浴着圣光的银白色小鸟。

狱寺向着观众席微微一鞠躬。

贝尔最期待的就是鞠躬后的抬头。抬起头来时的狱寺，俨然成为了琴谱故事的主角，他手指有节奏地敲打黑白键，用琴声描绘藏在琴谱里的故事。

狱寺按下第一个琴键时，丰崎就知道自己输定了。

这是一首溢满悲愁的哀歌，优美的旋律，悠长的气息，回忆的气氛，都被狱寺很好的表现出来了。狱寺按下的每一个琴键，跳出的每一个音符，无不在表现着一种难以明说的悲哀。哀求，挣扎，嘶吼，沉重，悲痛，贝尔难以喘息，黑暗之中，有无数只手想把他拖进埋葬骷髅的无底洞。他想喊出来，却干干地发不出声，只有泪从眼中流出来。

哀痛的旋律悠悠回荡在礼堂，不少观众被沉重的气氛压垮，听得他们生生流出泪来。直到演奏完毕，大家才匆忙抹去泪痕。

狱寺鞠躬致意，台下响起如潮的掌声，狱寺往评委的方向看过去，正好对上贝尔擦掉脸上的泪。完了，被他看到了这么逊的样子……贝尔正担心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下一秒，狱寺对着他一笑。

忽然间，漆黑的无底洞下照进了一缕阳光，抓着他的无数双手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双手。抬头看上去，只见手的主人——狱寺，正笑着示意自己抓住他的手。贝尔牵上去，被狱寺拉起来的瞬间，周围的景色忽地变得光亮，风舒服地吹过，蓝天白云下，绿草铺成毯子，红花点缀其中。钢琴摆在一旁，琴键自己弹动起来，奏出一曲欢快的乐章。

贝尔也朝他笑了，那是极其温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