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轻一戳,两只不肯走的赖皮鸟被戳倒在地,它们顺势倒下,两只爪子朝天蹬动,翅膀扑腾。
活灵活现的现场碰瓷表演,看得Timoteo乐呵呵的。
和一群老菜帮子吵架,哪有看鸟表演来得有意思。
这时一个家族成员拿着电话来找柯约戴,云发觉对方看了一眼自己。果不其然,柯约戴很快将电话递了过来,似笑非笑地说:“云小医生,一位日本的铃木先生找你。”
云疑惑地接过电话:“喂?”
“云君。”铃木史郎的声音在惊喜之余,又带着淡淡的死感,“你的鸟找不到你就跑到我家来了,它还带了另一只鸟。你看是我让人送过去,还是你自己来取?”
听到云的声音,小黑帽在电话对面不满地嘎嘎叫唤。地面上两只碰瓷鸦听见这声音也不装了,两只小脑袋凑过来,听了几句,然后同时嘎嘎起来。
和对面小黑帽明显是愤怒委屈的声音不同,这俩分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在隔着电话挑衅嘲讽。
小黑帽听见陌生的鸟叫愣住了,然后出离地愤怒,从铃木史郎左肩跳到右肩,又跳到头顶。
“阿嘎嘎——”
是哪里来的妖艳贱货竟然敢趁我不在靠近大哥!
小黑帽焦急得浑身的毛都炸开来。
云两指头把挑衅的两只弹出去,比起新欢,他当然还是更在意旧爱。
俩只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甘心地踱步,然后凑到一起嘎嘎,最后一头扎进鸦群中。
云没有理会它们,将小黑帽安抚下来,说让铃木史郎将两只鸟留在旅馆就行。
铃木史郎也没有多说,电话接通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对面并不止云君一个人。铃木家做的是正经生意,无意掺和其他事情,他这一趟真的只是单纯来送鸟。
云挂断通话,将电话丢给柯约戴。另外两人没有对这通电话有任何表示。
鸦们这回干脆地吃完鸟食,没再纠缠,拍打着翅膀飞走了。只是负责清扫的人员恐怕今天要辛苦一些,以及……
“我的鸽子!我的鸽子!你们死得好惨啊!”不知道是哪位家族成员发出悲鸣。
云和Timoteo都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云君,我已经让人将布特尔送到了诊室,还有昨天那孩子和他的母亲。”Timoteo边走边说,“领你去教堂的人我们也找到了,他就昏迷在离教堂不远的地方。”
“我在他身上动了些小手脚。”云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对于一个明显有问题的人,他怎么可能真的毫无动作。
Timoteo却又突然说:“哈瓦纳的事情,我要替他说声抱歉。他是七世的侄子,一把年纪了,还是对谁都喜欢挑刺儿,就像个刺猬似的,路过的蚯蚓都得被他扎一下。不过他在彭格列没有实权,也忠于彭格列,我想着过两年就让他彻底退休回家养老。”
云淡淡地笑了笑:“首领何必如此。只是我那天身上沾了些容易让人过敏的药粉,大约是哈瓦纳先生靠得太近,不小心沾上了,加上年老体弱,所以反应大了些。首领不必担心,那东西没有生命危险,至多一周就能痊愈。如果还不放心的话,不如我今天去医疗部看看哈瓦纳先生?”
九代打了个哈哈,挤了挤眼:“不用,这样就不错,他也确实需要吃一点苦头。”
他才不会说,其实自己想这样做很久了。
三人回到云的诊室,吉格利两人不在,云没有叫他们,他们就去了医疗部跑腿学习。
此时的诊室除了布特尔之外还有一个人,加纳许。
布特尔一个老头子像粽子一样被绑在病床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了精神病院。
“加纳许你这个臭小子放开我!”
加纳许愁眉苦脸:“抱歉,这是首领的命令。”
黑泽阵从云身后伸出头来瞅了一眼,被云拍了拍:“进去看书。”
黑泽阵点了点头,乖乖地跑进去,也没忘了关上门。
布特尔听见动静,猛地扭过头来,咬牙切齿地说:“首领,你究竟想做什么?”
要不是考虑到现场还有其他人,他连这句首领都不想叫。
“不是我想做什么。”九代关上门走过来。
“不是你……”布特尔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小医生。
云没有一句废话,扣住布特尔的手腕,片刻后又用针扎了他的指尖,取走一滴血闻了闻,最后用舌尖尝了一下。
布特尔因为这一连串动作开始不安,难道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云用清水漱掉口腔里的血味,得出结论:“他中毒了。”
“不可能!我上周才检查过身体。”布特尔提高音量说。
九代首领神色严肃:“那就是检查之后才被人下毒的。”
“不,这毒的时间已经很久。”云否定了他们两个的话,“检查不出来是因为这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毒药,甚至不能算作一种淡淡的毒素。”
“什么意思?”九代顺势坐在了床边。
“就像茶和咖啡,人类喜欢用它来提神,你们意大利人就格外喜欢咖啡。”云点了点手指,“但有几个人会认为咖啡有毒?”
“当然没有。”九代和布特尔异口同声地说。
咖啡怎么可能有毒呢!咖啡可以他们的救命水!
然后两个加起来超过一百岁的老头就在云严肃的视线中缓缓低下头,布特尔嘟哝着:“咖啡因……也不算毒吧!”
云没有理会这两人的负隅顽抗:“只是一种类比。你们可以理解为有数种类似于咖啡因一样低浓度时对身体无碍,但浓度高到一定程度,便能对身体产生损害,却往往容易被人无视的物质集中在体内。这就是我说的毒。比起烈性的毒药,这种方式几乎难以被察觉,就算你自己发现了,大约也只会质疑最近的生活习惯不健康。”
布特尔顿时语塞,开始回忆自己究竟摄入了哪些超标的东西。
云在布特尔胃部按了按,后者立刻觉得伴随着疼痛的翻江倒海的反胃感:“入口的食水,嗅闻到的香水、熏香,日常接触的衣物用品,要悄无声息杀死一个人,并不困难。若是再选定一些单独使用时不会有异常反应,只有接触到某种物质时才会混合变成毒的种类,甚至可以精准控制你的死亡时间和场合。”
在场的另外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加纳许声音有些颤抖:“这……这也能做到吗?”
云淡淡地说:“我可以,但是对你动手的人还没这个水准。”
布特尔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愤怒。
这孩子分明是在当着首领的面对他进行威胁和恐吓,对吧!
“不止如此。”云又戳了戳布特尔的肚子,引得对方一阵蠕动,“你的胃不好,胃口自然也不怎么好。入口的东西少了,会使你的身体进一步虚弱。你应该时不时会因为食物产生不良反应吧!刺激性的食物、不能搭配在一起食用的食物、变质或者过硬的食物……”
少年没说一样,布特尔的脸色就变化一分。
九代终于忍不住问:“你平时究竟在吃什么?”
布特尔也没穷到这份上吧!
布特尔心虚地撇开眼:“勒安比时不时会送一些世界各地的特色美食,都是他的一片孝心,所以我都会吃。家里的厨子在做菜上也比较……有创意……也没有很频繁吧!吃菌子中毒还是上个月的事情,一般一个月也就不舒服一两次。”
九代突然叹了口气:“我突然觉得你能活到现在已经很顽强了。现在你还没有意识到吗?布特尔。”
“我……”布特尔闭上眼,“我不相信。”
他不相信被自己视为亲子的学生会对他下手。
“要证实这些很简单,将你身边的人和东西全部筛查一遍。”九代站起身,看着不肯面对现实的老朋友,“你不愿意,那就由我来。布特尔,我宁愿你死在战场上,而不是这种阴谋算计。还是说这些年的消磨,真的已经让你失去了果断狠辣的手腕?你昨天针对我的时候可不是这副软弱的模样。”
布特尔浑身颤抖,终于还是睁开了眼,只是这双眼中比刚才多出了疲惫:“我知道,我来吧。就不用劳烦首领了。”
九代转身打开门:“云君,那孩子已经确认是勒安比的血脉,他和他母亲稍后会送到这边来,就麻烦你了。”
布特尔的身体问题比较麻烦,只要换个正常的环境,立刻就能好很多,但这么多年缓慢造成的损伤和身体机能的损耗,即使是回春丹也无法治愈。
他只能先给布特尔配了一副舒缓的药,然后让加纳许灌下去之后将人推走。
病人之后是否要复诊,全看他自己的意愿。
云也不是那种非要追在人屁股后面把人治好的医生。
葬礼上的风波之后,彭格列开始展开动作,对这段时间不安分的家族和势力进行清洗,一时间风声鹤唳,意大利南部各家族都夹着尾巴做事,生怕被盯上。
北部的距离远一些,因为九代的稳缩决策,彭格列明面上对意大利北部的控制力也更弱,但同样没有一个家族敢在这种时候跳出来和彭格列唱反调。
一些参与了的家族立刻扫尾切割,生意可以之后再做,但被彭格列盯上说不定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一夜的枪声之后,沢田家光从暗巷走出,头发上还沾着一缕没有清洗掉的鲜血。
德纳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远处的天光放明,金发少年搭着手遥望清晨这并不刺眼的光亮,语气轻松:“德纳,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卖特产的吗?出来一趟我总得带点礼物回去。”
最迟明天早晨就能回到本部,出来做任务还真累啊。大约是因为身在异国,所以心中难免不安而更耗费心力。
沢田家光期待地眯起眼。
还好本部尚有两个人等着他,如此一来那边便不再是全然陌生的所在,而是能让他紧绷之后安心放松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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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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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第 7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