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日子比想象中的有趣。
有两个朋友的阻拦,方以安想靠近说话都不行,林玉桉全方位无死角守在身侧,方以安只能无助的隔着玻璃徘徊,然后失望离去。
反观另一个远比他高兴的人,在得到渺茫的希望之后,季东阳像是被苹果钓着走的小毛驴,兴奋又不安定的去做他说的承诺。
解决桃花运比想象中的要难,王琪在得知季东阳要和她结束这段关系时,是不敢相信的茫然。
季东阳从王琪身上得到安慰后,又去追捧神坛上的展颜。她比谁都清楚季东阳的恶劣。
这么多年季东阳从未改变,怎么到了现在突然要改过自新重新生活?
我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女人,因为急忙赶过来而满身风尘,面色也不如初见时那般光鲜亮丽,职业装严肃又性感,在事业上一往无前,在感情上颇多受挫。
王琪敏锐的抬头望过来,她清楚我今天的课,于是处理完工作上的事后就匆忙到别墅前堵我。
我对着站在窗户前的周嫂摇了摇头,随后叫她进门。
王琪还站着,她西装内穿着粉色衬衣,皱起眉毛焦急万分的喊,“你在搞什么!”
“为什么东阳会突然要和我分手?是不是你搞的鬼?你从前就一直阻拦我们,是不是你说了什么让东阳这样的?你知不知道你们这样是不对的,是不正确的,是有问题的啊!”
那你就不能别站在门口大喊大叫吗。
我面无表情,甚至是毫无波澜,“有什么问题你去找季东阳。”
我从一开始就没把自己摆在情敌的位置上,展颜永远处于高地,而季东阳是祈求垂怜的信徒。王琪是什么?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第三人。
这场纷争从头到尾,是季东阳决定的,是季东阳喜欢王琪,又爱上展颜。
诶,这么一想,好像和方以安有点像。
我站起身,不打算与王琪做过多的交流,拿起电话就打到公司去。
王琪根本来不及阻拦,因为展颜从来没告状过。
电话很快接通。
“王琪跑到家里来了。”我率先告状,这是事实,也不算骗人。
电话那头的季东阳猛的站起身,“我马上回去,你乖乖待着,我很快回来啊。”
“好哦。”
少女悠闲地挂掉电话,坐在桌子上这种无礼的行为也做得优雅大方。
她抬起头,发尾微微卷起的马尾随之摇摆,鬓边的发丝搭在脸上显得年纪格外小巧,王琪又想起展颜在她结婚时出现的场景。
那时的展颜还是个孩子,却已经一言道出王琪的婚姻只是昙花一现。懵懂,直白,不懂人情世故的把王琪对其的感官一降再降。
眼前的展颜成长的更加聪慧,她已经不会被王琪威胁,也不会被王琪压阵。
王琪当然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能让她离开的只有季东阳。
王琪的毛病就是把爱看的太重,反而忘记了自身的才华。季东阳建立公司少不了她的帮忙,她却任劳任怨,把自己当做二把手,视季东阳,为生命的主人。
我百无聊赖的翘起二郎腿,全然不感动,不可怜。
当季东阳从车上下来,匆匆打开门,自然就能看见心爱的女孩正高坐于桌台上,神色悠然,反衬得王琪的柔弱和破碎。
王琪望过去,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期盼季东阳能安慰她,能让她留下。
而季东阳的选择永远是第一时间查看我的安全,他担心的拉起我的手臂翻看,又轻轻捧起我的脸,“没事吧?王琪没做什么吧?”
“我能做什么?!”王琪脸色气到发红。
我毫不遮掩的瞟了王琪一眼,然后视线划到季东阳脸上,仔细观察他的神情,担忧,急切,渴望,爱慕,我不打算在别人面前对季东阳做些什么,只是轻抚他的眼角,声音此时显得清脆又果断,“你答应我的。”
季东阳呼吸停缓,他受宠若惊的感受颜颜的触碰,几乎是惶恐的昏头昏脑。
季东阳从未有过如此坚定的念头,他选择放弃王琪,就不会回头,“你走吧,我们结束这段关系,之前在公司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吗,为什么又要闹到这里。”
王琪在季东阳面前高傲不起来,她不甘示弱的凑上前,“我知道,但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你想清楚,你们这样是不可能漏在表面上的!”
“我们之间怎么样跟你没关系!”
“别可笑了,你就这样想抛下我,就以为能正常的过日子了吗!”
我后退走上楼,双臂环绕靠在围栏上,运动鞋干干净净随着主人的动作前后晃动。
楼下的争吵不断,大部分是王琪蕴含着怒火和哽咽的哭腔,季东阳抿着唇,这显得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这场战争中,但这只会让王琪更加撕心裂肺。
我张开手,将季东阳的身形比划在手掌间,大概是站累了就坐在沙发里,厌烦又疲惫的缩成一团,额头的发丝垂在一旁,心神却飞往另一个地方。
我微微收拢手掌,将他笼罩在阴影下,包裹在手心。逃脱不得,挣扎不能。
灰白的飞蛾不停歇的撞向散发光芒的路灯,微光照出灯柱上坎坷的黑漆,细条高干的倒影与王琪的影子重叠。
王琪独自一人走在黑暗的道路,双手捏紧侧挂的真皮包,脑海依然回荡着刚刚季东阳说的话。
“这些都过去了!我想好好过日子!你就不能也好好过日子吗!你能放过我吗!”
“你不希望我纠缠你,那当初为什么要在一起!我不想放弃……而且,你就算不和我在一起,也至少不应该和展颜在一起,你们这是——”
“正不正常不是你说的算的……无论怎样,我现在很快乐。”
也不会后悔。
季东阳像是再一次确定了目标,低眉垂眼不露出任何神情,不露出任何破绽。
王琪想凑上去却被躲开,她的右手缓缓放下,最终捧着自己的脸,不愿意在她人的地盘展现自己的脆弱。
如果说展颜是有病的,那么季东阳也当仁不让。而纠缠在他们之间的王琪也是病态和偏执的。
王琪时时刻刻都在求爱的过程中燃烧自我,仿佛不被爱就是否定自我,没有爱就是虚度光阴。
就像王琪本人说的,爱一个人,就是另一个人的债。
月光从窗户透出,照射到地上,季东阳迎着光走向房间,他脚步轻慢,几乎不发出一点声音,身上带着解决掉麻烦似的解脱,还有一点鱼儿飞跃水面的自由。
拖鞋踩在柔软舒适的地毯上,他蹲下来,或者说单膝跪地。
此时的季东阳是仰望的姿态,蓬松乌黑的短发搭在额头,又露出那副直勾勾的眼神,显得诚恳又忠诚。
这是我精心编织出的牢笼,这是季东阳心甘情愿跳进的牢笼。
我看着他,轻笑出声。
季东阳眼神迷离,睫毛下的眼眸朦胧的沉醉其中。
甜蜜的感觉剥夺了他所有的理智,而我渴望征服他,每当我和他对视时,从脊背燃起一层不服管教的怒火,以及,浓厚的想要压倒,击碎季东阳的想法。
我想掌控一条恶犬,就要让他心甘情愿抛弃避风港,将自己暴露在海浪中,摇摆又坚定。
但这还不够,打压是手段,游离是攻心,像神经一直被挑拨的恐慌,像抛下一切唯一拥有的东西也要失去的失败,恶犬之所以是恶犬,是因为毫无理智,见人就咬,但只有主人才能让他听话。
即使项圈断裂,恶犬也会叼起绳索抵到主人手心。
他只有这样才算是真正的恶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