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总不会有吃人的怪物吧?”
我犹记得这个起初开始生存之旅时我最关心的问题。
“根据现在的信息整合程度来看,饥荒世界里没有以我们为食的生物。”
“尽管敌对阵营的家伙还挺多,但大多长相没那么凶狠,恶心就更算不上了。”
威尔逊敲着手里的记录本,一只羽毛笔被他甩得刷刷作响。
夏天的温度和光照无疑都达到了最好的那条水平线,在把那些植物晒过头的同时也会滋生一些特殊物种的生长。
在狗牙陷阱阵的旁边,我们发现了新的物种。
“啊!”
这天又是一个枯水的干燥夏日,空气被热蒸得扭曲起来,周围景物都蒙上一层沙黄色的烟气。
威尔逊正忙在路上,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狠狠咬了自己一口,腰间被猛烈的撞击,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疼痛。
他惨呼一声,身子向后飞快撤去,一下子同第一时间赶来的我撞了个结结实实。
“嘶……”这种都桥段上演过几次了,还不够吗!
这下两个人都摇摇晃晃头晕眼花,如果有怪物在附近追着威尔逊的话,那现在的形式恐怕十分危急。我爬起来就是跑,心里直想着拉开一段距离后再开始战斗。
“嘿,不用跑了!”没曾想被威尔逊一把抓住了手臂,我脚下及时刹住了车,回头去看现在的局势。
原本狗牙陷阱阵边是被我们清理出来的一大片空地,桦树也都砍掉了,然而现在显然是有什么我们没见过的新玩意长出来了——在食人花半开的母体四周是一小片密密麻麻的子体,它们长相有点吓人,毫不畏惧强烈的日光,那些眼球状的草球敢于直面太阳。
“哦,它们不会被闪到眼睛吗?”我的关注点又一次跑偏了。
在确定它们是生长在地面上无法移动的植物以后,威尔逊和它们保持了一个安全间距,围着它们仔细的观察。
“那是什么……”
“嗯,母体它为了吸引猎物,挂出来的食人花的肉。”
“那些眼球草是在保护它。”
“对,刚刚它攻击到我了,看起来静止的家伙突然弹跳起来,就像眨了眨眼那样……天哪,这有点恶心,那一口咬到身上确实很痛。”
我远远的望向围在正中央的母体,它的样子就像一朵半开的花苞,但紫色的外皮又包裹着硬壳,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
藤蔓一样的枝叶卷曲着托在它的四周,似乎在和它头顶冒出来的长长的食人花肉一起安康鱼般引诱着四周可能出现的猎物。
“怎么看都是非常邪恶的东西……它会吃掉我们放在地上的东西吗?”
“说不定会。”
威尔逊戴好帽子和护甲,抽出火腿棒来快速靠近。眼球草绿色的大眼不再安静地望天,在他靠近的时候突然跳起来一口咬向威尔逊的方向,被他一下锤中。
没想到攻击性很强的家伙实质上这么弱,只需要一棒就把它打得缩起叶子来钻入了地下。
威尔逊踩踩原本子体生长着的地方,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这样就好办了。”
他抄起武器快步向前,在那些反应慢了一拍就能被锤倒的眼球草攻击之前将其消灭掉,很快抵达了母体所在的中央地区。
小心翼翼靠近的威尔逊发现母体的确是没有攻击力的家伙,它除了挂出一块肉来以外没有其他作用。
我试探了一会儿,收起手里的物件想要把它挂在头顶的肉给取下来。
“这东西不会有毒吗?”威尔逊拦下了我伸出的手。
“虽然它奇怪的绿颜色不像是什么正常的食材,但你想,怪物肉不也是诡异的紫色吗?”
威尔逊还是没放下拦在我身前的手臂,他把手里的火腿棒递给我,自己解下了高挂在母体上的肉。
“它的形状真奇怪。”
“有点恶心怎么办……你感觉还好吗,它没毒吧?”
威尔逊摇头,他抽回我手里的火腿棒,对着毫无反击意思的母体打了过去。
花苞抽搐了一下,姑且可以算作是花瓣的东西被打的抖动了几下。
“没了子体的保护,母体很好收割掉。”
威尔逊也不需要躲闪,站在那轻松简单的就收掉了那朵食人花。
在花瓣闭合死亡的那一刻,另外一端地面上残存的几颗眼球草也枯萎掉钻入地下了。
我在地上捡到了一颗球茎:“这是食人花的种子吧,我们要把它再种到什么地方去吗?”
“还是研究一段时间以后再说吧,那些眼球草如果不停繁殖占领空地,可能会吞掉我们放在它周围的一些东西。”威尔逊还惦记着摘下来的新鲜食人花肉,显然是想知道这东西拿来做菜的味道怎么样。然而当他查看手里的肉时,惊奇地发现它已经在夏日的高温里变质了。
“反正这家伙也塞不进锅子去,要不然喂给小鸟换成鸟蛋算了。”
威尔逊把它交给我处置,回到主基地后他捡起了丢在地上的鲜艳红花,闲适惬意地飞翔着的格罗姆看见自己跟随着的花离开了原来的地方,赶忙扇动着小翅膀跟了上去。
它的眼里是只有自己那朵花了吗,连对方要把自己带去干什么都看不见了。
“今天是月圆之夜?你又要残忍地屠杀小飞虫了吗……”
威尔逊手里拿着那朵格罗姆花,将乖乖跟随的格罗姆带到离基地较远的空旷地带——因为这里不会有小偷行窃的对象。
“晚上我们就能把它在从雕像边领回来了!”
我听到格罗姆被打发出的“呜嗞呜嗞”的声音,不禁放下了从地上拾起的鸟蛋。
“其实这些饥荒世界的朋友与我们和谐共存的前提,不还是它们有值得留下来的价值吗?”我心想。
“小鸟也是。”我望着面前有点锈住了的鸟笼,里面关着的仍然是那只冬天逮来的雪雀。它之所以每天都有肉吃,还不是因为能为我们提供可口的鸟蛋。
至于狗箱,能充当移动的切斯特,凶残一点的用处是为它的主人挡刀以争取疗伤后再对战怪物的时间。
小飞虫可以生产黏液,那是非常好的燃料,剧威尔逊所说吃掉它对严重的伤口还能起恢复的作用。
普通的猪人们不也难逃定期被血洗猪村的命运吗?
为了生存下来,不得不残害原本和谐的居住在这里的生物们,这是不得已的事情。
而像格罗姆和切斯特这类的生物,它们似乎很早以前就存在了,小切在生机盎然的绿地或是泥泞危险的沼泽里沉睡着,眼骨在被人拿起之前宁静地闭着眼。
格罗姆在这片大路上一次又一次的在月圆之夜光临自己的雕像,等待着有人将它的花朵摘走。
“这是为我们而准备的伙伴吗?”我开始胡思乱想。
“整个世界都在等待着一个误入危险之地的异世界的迷失者光临,我们拼命活下去,生存是唯一的目的。”
不用移动脚步,我也知道在地图的最边缘是辽阔无垠的大海,深蓝的海浪在翻滚,雪白的浪花在飞溅。
而我们永远触碰不到它们。
我弯腰捡起最后一颗鸟蛋,把它们配着冰箱里的肉和蔬菜丢进锅子里煮了午饭。
远处传来坎普斯的叫声,这个爱好偷人东西的家伙会用尾巴支撑起身体,伸出双脚像袋鼠一样踢向敌人。
它会破坏周围的箱子,拿走里面的东西,并且在那以后躲进袋子里藏起来。
哦,真是个烦人的家伙,每次击败之后面对他遗落的几块木炭的时候,威尔逊都格外无奈。
“就当是杀掉格罗姆的惩罚吧。”威尔逊捡起地上枯萎的格罗姆花,看向落了一地的黏液和一只它的翅膀。
这是为了神奇的远古铃铛的制作!为科学和快速伐木而暂时牺牲的格罗姆啊!
夜色渐渐浸透了一片虚无的暗红天空。
清透的夜空中,一轮圆月散发着分外耀眼的莹白光芒,在萤火四散的红树林里,我们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没回家的疯猪。
小池塘平静无波,此时能映出那轮满月,和四周有点像恐怖片的深蓝景色。
“在这种环境下,我们应该是出门探险的小孩子,然后在一片望不到边的森林里迷了路。”
“森林里有一座巨大的古堡,里面住着一位拥有苍白皮肤和尖牙的吸血鬼。”
“万一要是跑进他的地盘,可能会留下乖巧的孩子吃一顿晚宴。”
“满月之夜的森林小木屋周围,还会出现凶残的狼人,他们在这时候才会变身。”
我们走了一路,威尔逊全程都在听我编故事。
“哦,森林里还有小精灵。”半夜被我们惊醒的浣猫围着树桩窝惬意的乱转。
“那只浣猫仙子……哦,不对,它不适合变成小精灵。”
威尔逊一边望着黑暗里可能突然冒出来的疯猪,一边牵起我指着浣猫还未收回去的手。
“萤火虫。”
“对,森林里的萤火虫会变成一位金发及膝的美丽精灵,她们有一双祖母绿的眼睛,手里提着金色的水晶灯。”
威尔逊走到残破的格罗姆雕像边,将出现在那儿的红花摘起。
“迷路的小孩在森林里救起一只可爱的小飞虫。”我揉了揉飞来险些撞到我额头的格罗姆的毛绒绒身子。
“它们遇见了巨大的蘑菇灯塔圈。”
在桦树林里有几率发现蘑菇怪圈,它们可能是各种颜色的蘑菇,围成一个大大的圆。月圆之夜到来时,低矮的蘑菇会变成发着独特光芒的蘑菇树。
“哈,这个时候和你一起走在饥荒世界大地上的同伴会拍拍你的肩膀,说:‘这儿没有古堡,只有猪人房,没有会在月圆之夜变身的狼人,只有会变身的疯猪;没有萤火虫精灵,只有坟墓能挖出的鬼魂。’”
“‘也没有帅气的吸血鬼,只有你身边看见一头疯猪掉头就跑的科学家。’